《白日已尽》第44章


隔天天还未亮,马啸就背着吉他起身搭车去了S城。
马啸不是没有预想过和林月的再次重逢,他甚至幻想在她的婚礼上唱一首她最爱听的歌给她听。那个时候没有纠结没有爱恨,只有平静的祝福。可是未曾想,林月的情绪会如此激动,他没有办法控制,只能选择逃离。
石磊说,林月需要一句再见。可就只是这句简单的再见,马啸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开口。那反转的分手信就像一个预设的机关,轻巧就揭开了马啸周身的伤疤,让他重新附着到马驰原的灵魂里。他又怎么能轻易跟她说再见,他只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这辈子,都不放手。
马啸痛苦地说:“石磊,我该怎么办?”
石磊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一切超出预控和想象。他只是呆呆地说:“马驰原,你知道林月曾经怀孕休学远走他乡数十年吗?她为你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你不能再惹她心碎。”
“什么时候的事?”马啸惊讶地看着石磊,在他搜索的关于林月的咨询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一条。
“就在你消失之后,高三刚开学不久,林月就不得不远走他乡。”
马啸脑子惊悚地闪过狮泉河边儿上的那一夜,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颤抖着问:“那孩子呢?”
“没保住。”石磊说:“这是一件天大的秘密,就算是林月现在的未婚夫也不曾知道真相。我之所以讲给你听,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林月为你饱受精神和肉体的痛苦折磨,要怎么做你最好是认真想清楚。”
马啸垂下脑袋,低声说:“我是一个罪人。可是我要怎么办?”
石磊说:“林月现在很痛苦。只有你才能给她真正的抚慰。我也不清楚你跟她之间到底会怎么样继续发展。但是恢复基本的普通朋友间的通讯,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可以。”马啸点点头,当即打开手机把林月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认真回了一条短信给她:“嗨,好久不见,我是马驰原。”
那端的林月拿起手机,泪如泉涌,瞬间回到十七岁,曾经闪亮的青春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3
忘掉一切的痛苦和纠结,忘掉一切的等待和期许,就让时光静静地停留在这一刻。
林月打开铁门,越过石磊的肩膀,看到当年背着吉他的少年。
是什么让他的泪光在瞬间涌现,是什么凝固了两个人的身形,是什么在微凉的空气里汩汩流淌。石磊轻拍马驰原的肩说:“进来吧。”然后先行一步踏入庭院快速隐没。
林月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开口:“这些年,你还好吗?”
“对不起。”马驰原唯有这句话。
林月转身走到院子的藤编摇椅旁,坐上去。
马驰原迟疑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在石凳上坐下,他叹口气,正想开口。林月竖起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再摇摇,只微微笑着,晃动双腿带动摇椅的摆动。
这个画面,林月等待了太久太久的时间,等得她都快要老了,她说:“马驰原,你能唱首歌给我听吗?”
马驰原摇了摇头,此时的他不再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他是二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他明白林月细密的心思,他知道表面的幻象只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稍不小心,定会支离破碎。林月微微闭着眼睛,她看不到马驰原的摇头,也看不到他眉心的坚毅。她只听到他在说:“小月,我这次来除了想跟你说对不起之外,还想跟你说三个字,那就是:祝福你。”
林月低下头,冷冷地看着他问:“那么,是你变了吗?”
马驰原想了想说:“小月,我们都会变。我们都不再是十年前的自己。”
林月有太多的话如鲠在喉,疼痛如约袭来,十年前躺在白色产床上的虚弱无力绝望在这一刻都化为灰烬。再热烈的激情也无法抵挡时光的悄然流逝,两个人之间仿佛再无任何身体触碰的可能。这个时候,林月也似乎想不起来这十年近似固执的等待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一句对不起,那么她已经得到了。可是为什么内心还会如此悲伤呢?
石磊好似感觉到了庭院里的尴尬,端了茶盘出来,在马驰原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三杯菊花茶,朝向三个人自然摆放,成三足鼎立态势。
“抱歉,我累了。”林月从摇椅上跳下来,径直朝房内走去。
石磊摊开双手朝马驰原耸了耸肩,马驰原笑笑端起桌上的菊花茶喝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说了一句:“石磊,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林月的照顾和宠爱。”石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端起茶杯,朝马驰原的方向晃了一下。
“那么,我该走了。”马驰原站起来说:“麻烦请代我跟林月说声再见。有机会我们再相聚。”
“一定有机会的。”
石磊靠在铁门上握了握马驰原的手,两个人在这男人之间的握手仪式上瞬间达到了某种和解。
那个黄昏的合欢街,阴沉清冷。马驰原假装轻松地迈出林家的铁门,步伐却再也无法轻松起来。跨过这道铁门,是马驰原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过去的十年里,他有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想象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有勇气有资格敲响那道铁门,从此能够跟心爱的人并肩行走在同一个世界。
实在是太累了。马驰原索性沿墙而坐,微微闭起眼睛斜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吮吸着属于这个城市的独有的味道。多年前那个清晨,他偷偷地目送林月跨进铁门,也是以同样的姿态蜷缩在同样的位置上,以尽可能近的距离感受林月带来的甜蜜气息。
时光会消失,可往事会重来。
只是这一次,马驰原选择的是放手。他不想用自己不很坚实的肩膀去阻挡林月的幸福,也不想用自己的吉他去打破林月的安宁。他只想就这样静静地,谁也不说话,就那样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看着她幸福地微笑。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好的爱。
唐雅洁下班回来看到马驰原,着实吃了一惊,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轻轻叫一声:“马驰原。”
马驰原睁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竟然真的是你?”唐雅洁大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月知道吗?”
马驰原站起来,礼貌而客气地说:“是的,是我。我跟林月已经见过面了。那么,再见。”
“再见。”
唐雅洁匪夷所思地推开铁门,看到石桌上的三杯残茶。她站在院子里叫:“月姐姐,月姐姐。”
林月推开窗户,朝唐雅洁招了招手,说:“上来吧,石磊也在呢。”
唐雅洁摆摆手,顺手把手提包放在石桌上,挽起袖子说:“想吃点儿什么,我来准备晚饭吧。”
石磊也从窗子里探出脑袋来:“不用忙了,雅洁。晚上带你们去维也纳,我请客。”
“好啊。我喜欢。”唐雅洁雀跃着转身上楼。
林月坐在窗前的地毯上随手翻一本漫画书,看起来心情不错。唐雅洁走进去开口就说:“我在路口遇到马啸了,他说已经来过这里,是吗?”
石磊说:“是。我带他过来的。”
看到唐雅洁满脑袋的问号,林月淡淡地说:“我们随便谈了谈,心情还算平静,就这样。”
唐雅洁说:“可是感觉他的变化好大,是马啸,而不再是马驰原。”
石磊笑着说:“那当然。一个人男人,一个是男生。”
“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意思的。……哎……算了。”唐雅洁着急地脸红起来。
林月始终都淡淡地,那种淡,并不是无事儿一身轻的淡,而是装着心事儿的漂浮不定。手中的漫画书是她掩饰内心涤荡的摆设,时而随手翻几页,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没有任何表情。
晚上三个人去维也纳吃法国菜。林月和唐雅洁都懒得点菜,石磊只好请厨师长推荐了最新菜式法式乳鸽肉松挞,又搭配了橄榄面包和法式蘑菇浓汤。一式三份。
唐雅洁说:“谢天谢地,你没有点老派的鹅肝酱。”
“你不习惯鹅肝酱的味道吗?”石磊偏过头问。
“只吃过一次,谈不上习惯不习惯。只是觉得性价比不高。”唐雅洁老老实实地说。
石磊忽然拍了下唐雅洁的脑袋,轻声说:“我的傻姑娘,以后跟我出来吃饭,可以不考虑价格,只点自己喜欢的就好。”
林月也附和笑了一下,却并未出声,只默默地低头吃饭。
乳鸽肉松塔的味道很好,林月吃完了自己盘子的,又从石磊的盘子里挑了一块来吃。唐雅洁见状,把盘子往林月的方向推了推说:“月姐姐,吃我的。”
林月放下刀叉说:“不用了,我要留着胃口吃甜品呢。”
樱桃奶油慕斯是林月最喜欢吃的法式甜品,所以每次来维也纳,石磊都会点这道甜品给她。从对待食物的方式上来看,林月的确是一个专情又执着的人。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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