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岸》第37章

那是一张很薄很薄的纸，顶上方写着“塞博儿歌唱大赛申请表”。
*
“如同梦幻般的景色/在樱花开满的岸边/身处过去与未来交界/被束缚的时间流沙/永远远停顿于那一刻……”
咬着铅笔，海芽皱着眉头想下一句歌词。
哗！面前的稿纸猛然被人抽走，三两下被撕得粉碎！
“我的歌词！”海芽刚要惊呼，只听啪地一声响，右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
捂着脸，抬头：“妈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妈！”海芽的母亲极愤怒地抖着手上的另一张纸：“你看这是什么！”
海芽一证，伸手去抢：“我的申请表！”
“你还不知悔改！”母亲更为愤怒，当着海芽的面把申请表也撕得粉碎！
“不——！”海芽绝望地大喊，只来得及抢回来一些碎纸屑。
“你以为当歌星那么容易？”母亲愤怒地嘲讽：“你以为是只要声音好就行了？那条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乖乖在店里洗碗打杂，总比让你自己毁掉自己要好！”说完拂袖离去。
而海芽只是呆呆地蹲在那里，怀中紧抱着一堆碎纸屑，一动，不动。
没错，她的确是快餐店小妹。
没错，她肤浅而又知识浅薄。
没错，她就只配一被子待在店里安安分分地洗碗打杂。
可是，只有这一次，她想任性看看，努力朝自己的梦想靠近一点。只有这一次，想站在舞台上，看众人的目光集于自己一身。
当不当歌星根本无所谓，那怕一次，哪怕一次也好，我只是想要试试看当公主的滋味啊，妈妈。
*
是夜。
正在钢琴室孵豆芽的舞寻拓人好不容易有一点灵感的时候，门铃响了。
舞寻拓人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应该不是海芽，海芽从没有这么晚跑来这里过。也不会是夜熙，那家伙自己有钥匙。或许是按错了门铃的路人，应该一会儿就走了。
他停止孵豆芽，等门铃自己安静下来。
但是，十分钟过去了，门铃还在丁冬丁冬响个不停。
舞寻拓人微微皱眉。是路人就算了，最怕就是记者。是不是有谁泄露了他藏身于此的秘密，所以半夜三更查到这里来了？真是那样的话就遭了，他可不想难得的一个休假就这样泡汤了。
而且，现在就把他的行踪泄露的话……他就要和海芽分开了吧……
不耐烦地掏出手机，舞寻拓人想打电话叫夜熙来处理。不管外面的人是记者还是过路人，统统都要处理掉！
不料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一通来电。
是海芽的号码。
舞寻拓人立即接起来：“海芽？”
电话那头传来海芽的声音。“恩，是我。”
舞寻拓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把号码告诉你这么久，你还从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呢。有什么事吗？”
“我在别墅门口，你能来给我开一下门吗？”
舞寻拓人本能地望了望窗外。在外面一直按门铃的是海芽？“你等等，我就来。”
室内有电子开门装置，舞寻拓人却亲自跑到大门口去。门一开，果然看见海芽静静站在门外。
“晚安。”海芽微笑：“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你，我可以到你这里来住吗？”
“当然可以。”随即脸一红，舞寻拓人变得笨嘴笨舌起来：“对了，你家里人知道吗？晚上不回家会让家里人担心的，最好打电话和他们说一下。今晚你住主卧室，明天我送你回家……”
“我不是只有今晚住在这里。”海芽平静地说出令舞寻拓人目瞪口呆的话来：“以后我都住在这里。”
那个家，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
别墅内。
“歌唱大赛？”
“恩，下个月七号就要初赛了，我得加紧把我的歌词写出来才行。”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件事？”舞寻拓人面色冷凝地看着海芽：“你想当歌星？”
海芽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歌词上：“塞博儿是国内最擅长挖掘培养新人的演艺公司，如果能被他们看中当然更好！”
好在初稿也没几句话，就算被撕了她也记得回来。至于申请表，她不会再去要一张来填吗？
“海芽，”舞寻拓人将海芽自她的歌词本移向自己：“你听我说，当歌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声音好会唱歌就可以了的。”
海芽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于歌词本：“我知道啊，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舞寻拓人将海芽转回来：“那个圈子太混乱，绝对不适合你。”
“我都说知道了啊。”海芽不耐烦了：“我只是想唱歌，没说一定要当明星啊。”
“若是你赢了这场比赛呢？”
“就算我赢了也不会去当歌星，放心了吧。”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舞寻拓人严肃地说：“一旦你踏上舞台，你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哪有那么夸张！”海芽摆摆手。
“你想得太简单了。海芽你听我说……”
“够了！”海芽捂上耳朵大叫起来：“我只是想唱歌！只是唱歌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要来阻止我呢！妈妈是这样，爸爸是这样，就连拓人你也是这样！”
放下手，海芽微笑着，漆黑的眼睛里却涌着泪水：“我原以为，拓人是不一样的，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对不起。”舞寻拓人将海芽紧紧拥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但是请你不要再哭了。”
“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海芽啜泣着：“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好来拓人这里，我以为拓人会支持我的。”
“好吧，”舞寻拓人紧拥着海芽，缓缓温柔地微笑：“如果那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会帮你实现。”
第十四章
“拓人，快来看，这个好有趣哦！”
海芽在前面又叫又跳地兴奋地招手，舞寻拓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死死拽紧风衣，紧紧压住帽子，只留一双妖媚的眼睛在帽檐下谨慎地坐看右看。
“拓人你也太小心了啦。”海芽不满意地嘟起嘴。“你说不可以让你家族的人发现你到中国来了，所以出门时才把自己包裹成这个样子怕被发现，可是你不知道现在这样更容易引人注意吗？而且你的家人远在日本，哪有那么巧会在这里出现。”
舞寻拓人歉意地抱住海芽：“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毕竟现在我们是在动物园，人那么多，谁知道我家的人会不会就在其中？如果我被他们发现的话，我就要跟他们回日本了，你舍得让我走吗？”
海芽娇笑着打开舞寻拓人跳到一边：“你也会油嘴滑舌啦！我才不会舍不得你，你要走多远就走多远！我绝不会去找你！”
舞寻拓人笑笑没说什么，那边海芽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大叫：“拓人快看快看，它好有趣哦！”
海芽所说的“它”是一只不满周岁的小猴子，此时它正敌意地瞪着装扮古怪形迹可疑的舞寻拓人龇牙咧嘴。
“好可爱……”海芽双眼红心：“好想把它抱回去。”
“的确很可爱。”舞寻拓人微笑，眼睛却是看着海芽。
海芽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讨厌啦！”她打了舞寻拓人一下：“居然把我和猴子拿来比较！”
“是你说它可爱的呀。”舞寻拓人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当然，你比它可爱多了。”
海芽连打他好几下：“说了不能这样比较！它再可爱也是猴子的可爱，我又不是猴子！”
舞寻拓人感觉很无辜。他说错什么了吗？他说她很可爱啊，为什么海芽好象生气了呢？无法理解。算了，最重要是海芽开心。
“你看那里，”舞寻拓人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引开海芽的注意力：“那个也很可爱啊。”
海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沉默几秒才勉强地回应：“拓人你的眼光还真特别……”
舞寻拓人这才看清自己指了什么——W、C。那是动物园里的简易公厕。
人世间最大的误会产生了！舞寻拓人尴尬得满脸通红：“我、我不是……我、我是……我是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海芽安慰式地拍他的肩，以一副“我什么都了解”的口吻说：“拓人的眼光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不过那不是什么坏事，没关系的。”
“我不是！”舞寻拓人立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我……”
“呵呵呵呵。”海芽大笑着跑到前面去：“拓人真可爱。”
“海芽！”舞寻拓人急急伸手想拉住海芽，这个误会说什么也要解释清楚！“海芽你听我说……”
海芽停下步，转过身，缓缓，伸手，竖起食指放在唇边，一笑。
舞寻拓人怔住。
爱她……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叫嚣，爱她，他爱她，爱得快要发疯，即使失去她一秒也不能忍受。爱她，他好爱她！和她在一起，他所有的慵懒闲适全都不见了，总是在着急，脸红，笨嘴笨舌，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和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