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云轩》第23章

云涵之缓缓地抬起头来，笑而不语。
“尹福可是你所杀？”陆万安逼近了两步，掐住了云涵之的下巴，怒目圆瞪。
“梦魂居可是你所毁？”陆万安的声音不觉又提高了一些，手下的力道更是加重了许多。
“好！”陆万安怒极反笑，“最后一个问题，先皇可是你所害！”
云涵之冰冷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愤怒，他用力偏过头去，不成想陆万安此刻的耐心实在不容挑战，他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得云涵之不得不正视于他。
“说！”陆万安攥紧了拳头，似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可回复他的依旧是小泽冷冷的笑意。
陆万安终于忍不住胸中的怒火了，他攥着云涵之的手猛地一松，只见云涵之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牢阴冷潮湿的地面上。
“陆云泽，你非要吃罚酒可就由不得我了！”说着，陆万安从墙头取下了一根最粗的蟒鞭，他似乎真的动了怒意。
“嗖——啪”
一道破空的响声划过，陆万安却是极其惊奇地发现本该走远的陆云轩居然就这么冲进了牢房？此刻，他正死死地抱住了小泽？
陆万安也曾闪过一丝犹豫，可当他看到了小泽面上难有的痛惜之时，他忽然打算来一出苦肉计了……
“我说！”云涵之扯开嗓子吼道，见陆万安终于扔掉了手中的蟒鞭，他方才扶着墙头重重地喘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说一句：我从未杀过他们！”
“不可能！先皇与我辛辛苦苦打下的陵晔正是由尹云璃那小子所毁！”说着，陆万安的目光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杀人的狠绝，“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了他！”
云涵之忽然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失笑道：“你还真是不了解先皇，这一切本就是先皇的选择！君上并没有弑君篡位！”
“弑君我不晓得，可篡位嘛~”陆万安忽然目光炯炯地瞪向了云涵之，“你们火烧梦魂居不正是为了弑杀先皇的……”
陆万安尚未说完，牢门外忽然又来了一个“贵客”！
☆、下车
“你说什么？”这位“贵客”忽然出现在了父子三人的身后，只见他提起了水凝剑，直直指向了陆万安。
陆云轩本能地将爹爹护在了身后，纵使剑指之处离自己不过半寸，他亦不退缩！
“君，君上。”云涵之虚弱地唤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这么倒在了尹云璃的肩头。
“今日可当真是热闹！”陆万安拉过了陆云轩，视死如归似的看向了尹云璃，“你弑父杀兄乃是不争的事实！”
“你胡说！”尹云璃怒上心口，手中的宝剑不由得就向前移了几分。
见尹云璃果然上当，陆万安得逞似的笑了笑，不过转瞬便又以一种极为嘲讽的语气说道：“皇脉你寻到了又如何？我陆万安绝不认你这个新君！”
“你，放肆！”尹云璃怒目圆瞪，眼见着水凝剑就要刺入陆万安的身体了，不想眼前一道红绿相交，只听得好大一口鲜血吐地的声音！
“小，小泽？”陆万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云涵之——他本意是想让自己死在尹云璃的剑下，他要轩儿替他坚守那份陆氏的气节，他要尹云璃永远也不得安宁，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小泽会这般维护尹云璃……
“涵之。”尹云璃弃下了宝剑，紧紧地抱住了云涵之，“涵之，我清醒了，你怎么样了？”
云涵之面色有些苍白地与尹云璃对望了一眼，而后又有些担忧地看向了一旁扶着墙吐血的哥哥——妄动内力已经着实减损寿元了，如今哥哥竟不惜以命换命地想给君上致命一击？自己挨了那一记内力顶多伤些修为罢了，来日方长，仔细将养着想必很快便能复原，只是哥哥他……
“咳咳。”陆云轩有些艰难地撑着最后一点精力，他知道自己时日并不长久了，只是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受伤？不想伤了小泽。
陆云轩愧疚地看向了尹云璃怀里的云涵之，他这一生无愧于天地，只是对于这个弟弟他似乎真的亏欠了太多……
“小泽！”陆云轩有些吃惊地看着爹爹拾起水凝剑，爹爹本欲刺杀尹云璃，不想小泽又替他挡了一次！
尹云璃终于有些愤怒地想要出手了结这个是非不分，顽固偏执的老朽，不想手中方才起式涵之却已经出手化了他的招式——云涵之缓缓地移向了他的脸颊，贴着他火红的面颊道：“君上不必为我杀人，你答应过涵之会还天下一个清晏，不知如今可还作数？”
尹云璃含着泪点了点头，剑入心脉，手边又没有可用的药草，涵之救不回来了。
云涵之浅笑着看向了陆云轩，陆云轩会意，纵使是爬他也拼尽了所有的气力急急扑到了涵之的身边，“小，小泽！”
云涵之缓缓地抬起了哥哥的手，一道浑厚而又绵长的内力稳稳地进入了陆云轩的体内，如沐春风，润泽经络。
“小泽！”陆云轩有些痛苦地从尹云璃怀中抢过了云涵之，却听他在耳边呢喃了一句终生难忘的嘱托，陆云轩含着泪点了点头。
“小，小泽……”陆万安怔怔地回过神来，他踉跄地扑倒在云涵之的身前，“小，小泽！”
本以为云涵之必定也会留下些什么给陆万安，不想陆万安近到跟前之时他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划过了他苍白的脸颊，泛红的眼角诉说着他心底最深处的绝望，他也终究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诠释了那句迟迟说不出口的“无法原谅”……
陆云轩死死地抱住了弟弟，忽然，他焦灼地看向了尹云璃，道：“师兄，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的医术……”
尹云璃孤傲地看向了如此的痛苦的云涵之，忽然很快地从陆万安手中夺过了水凝剑，寒光一闪，云涵之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他嘴角的鲜血也开始一点一点凝结，生命的迹象终于一点一点消逝……
“不！”陆云轩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尹云璃，“你怎么可以！苍月教可以给你，什么先朝皇脉我也不在乎！可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你！”
尹云璃站起了身，他周遭的空气中还是散发着那样淡淡的兰芷香气，像极了彼此初逢的时刻。
☆、终局
“你竟杀了他？”陆万安踉跄地跌坐在了这片阴冷的地面上，“你竟杀了他！”
尹云璃浅浅地勾了勾嘴角，略有些嘲讽地笑着说道：“陆万安，其实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涵之绝不会说出你们陆家的秘密，可你却非要逼死他；你知道涵之即使再次归来也绝不会颠覆陆家，可你却非要以死相挟，因为你知道他一定会救你……是我杀了涵之吗？不，是你！是你逼死了涵之！”
——与其让涵之那样痛苦地活着，倒不如让他去地下寻求一份解脱。纵然世人都不能理解又如何？尹云璃从来都不在乎！
“是，是我害死了小泽？”陆万安绝望地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终于，他提起了水凝剑，几近痴癫地笑道：“既爱何惧？都是我的错！”
“爹爹！”陆云轩发疯了似的抱住了陆万安，“不要！爹爹，这不是你的错！你若不在了，轩儿怎么办！”
“哐啷——当”水凝剑终于砸在了地上，陆万安神情恍惚地任儿子抱着，口中也只剩下了那句反反复复的“是我害死了小泽”……
“不错，正是你无尽的猜忌害死了他！”尹云璃又逼近了两步，趁着那两人一时不备，他猛地夺过了水凝剑，翻手使了个极其漂亮的剑花，而后又再次横剑指向了陆万安，道：“你不是想知道吗？好，今日我便统统告诉你！尹福是我尹家早先埋入你陆家的棋子，他既有护住你二人的本事便也该懂得如何自保，怎奈他实在是执迷不悟！”
“我，我并不知道。”陆万安有些气馁地低下了头，“我一直以为是……”
“是涵之使的毒计吗？”尹云璃抖了抖泛着寒光的水凝剑，“忘了同你说，梦魂居也一直是皇伯父的暗线，而云歌也正是我陵晔先皇最后的一点血脉，只可惜呐我那傻瓜哥哥一心要给我做个贴身小侍卫，这不，前些日子送上了他父亲的首级！”
“不可能！”陆万安怔怔地看着尹云璃，他无法想象自己从一开始就信错了人，更无法想象这些皇氏背后残忍的秘辛，是他，终究是他逼死了小泽！
陆万安悲痛地抬眸看向了尹云璃，道：“你为何同我说得这般清楚？苍月教是你的，水凝剑是你的，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为何还要这般折磨于我！”
“为了，送你二人上路。”尹云璃浅浅地勾了勾嘴角，“为了涵之，纵是死，我也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