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第21章

闻着撒在香面叶上的芝麻粒散发出的诱人香味，茉莉难过地嗅嗅鼻子。
“接着吃啊？”
“不行，吃不下了！”
为了维护一下自己的淑女形象，还是不要把肚子给撑破了，否则，下午怎么弯得下腰搬花盆呢。
“眼睛可真大啊！”
她看到乔淯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却拿起筷子把自己盘里的煎饼果子夹了过去，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天啊，这可是自己动过的啊！
茉莉刚要说话，却见乔淯那么旁若无事地吃着，神情自然。
有人愿意吃自己吃剩的东西，这意味着什么呢？不分彼此？
她的心像装进了一头小鹿，又乱撞乱跳了。
午饭后，茉莉带着乔淯去苗圃看她种下的小豆苗。
师大的苗圃很大，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种着各种乔淯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角落里还立着一座小小的玻璃阳光房，里面养着看上去更为娇贵的千姿百态的花花草草。
茉莉带着乔淯走进暖棚，高大的塑钢暖棚半遮半露的，里面空气潮热，铁架上一排排黑色塑胶盆里装满了泥土，刚刚冒出的小豆苗碧绿碧绿的。
她把铁架上的花盆挪了挪，腾出一大排位置来，接着又把院子里的豆苗花盆小心地搬到铁架上。
“种小豆苗可讲究了，早上我要把它们搬到太阳地里，让它们美美地晒晒太阳，中午太阳太大了，又要把它们搬到阴凉的地方，如果下大雨了，还要赶快搬到棚子里去。”
“那一天岂不要搬动好几次？”
“是呀！”
那些花盆看上去并不轻，茉莉虽然有些吃力，却动作娴熟，白皙的手指上沾着点泥土，看来经常干这活儿了。
“你师兄师姐呢？没有人帮你吗？这么重！”乔淯忙上前，一边搬花盆，一边问茉莉。
“大家都养了很多，又那么忙，何况这是我们搞植物的基本功啊。”茉莉把搬花盆说得就像家常便饭似地。
“哎呀！真讨厌！”
几只硕大的蚊子在茉莉头顶飞舞着，茉莉慌里慌张地挥手驱赶着：“我可招蚊子了，每次来都被咬好几个大包。”
“我帮你赶！”
乔淯在茉莉的头顶轻快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发觉茉莉那平静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镇定和坚强，他知道茉莉哪里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一张物理试卷就愁眉不展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有承受力了，那么自己是不是该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呢？
晚饭后，两人在校园里悠闲地游逛，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汪碧绿的池水边。
“这是我们师大著名的小南湖，也是……的圣地。”茉莉介绍着，后边几个字却含糊不清。
“什么圣地？”
“呢……自己看嘛！”茉莉朝湖边努努嘴。
小南湖四周的垂柳下，零散地分布着好几张长椅，上面都坐满了人，细看，都是一对一对的，挽着手，拥着肩，在夜幕的掩盖下，有的动作还很是亲昵，时不时地咬上一口。
茉莉感到自己的脸上热热的，奇怪怎么走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丫头，你今天真好看！”乔淯突然开口了。
茉莉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怎么夸起好看来了，这可是头一次啊！
她的心怦怦乱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不接话，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一只脚尖不安地在地上碾来碾去。
丫头害羞了！
乔淯稳住心神，咬牙道：“你还要在这里呆三年啊？”
这句话有点儿上句不接下句。
“是呀！”茉莉抬起头来，亮亮的眼睛奇怪地睨着乔淯。
还用问吗？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嘛？
“我可能……”乔淯欲言又止，他想了想又说：“我的导师跟德国有个合作项目，我可能会去德国。”
茉莉一愣，心就像小针扎了一样，刺痛袭来，她无声地转开目光，朝着湖边微微出神，很快就自嘲地说：“出国啊！那是好事呀！没听人说吗，东大的学生一大半都会出国的，只有像师大这样二流大学的学生才会在国内读硕士、博士。”
丫头竟然说是好事，我能奢望她接受分离等待我吗？大学四年，我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始！
乔淯迟疑了，像在思考着什么。
“丫头，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茉莉心中暗暗着急，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又低头看着脚尖，那脚尖像要在地上碾出一个洞来。
乔淯要出国了，对优秀又有抱负的他来说这个是好机会，可这意味着分离，更遥远的分离……
他来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呢？
可我又能说些什么？
我能说“不要走，留下吗？”
茉莉心中一阵迷茫，先前的欣喜一丝一缕沉下心底，所有的勇气被那个长期以来肆虐心间的自卑黑洞所吞噬。
两人站在湖边沉默无语。
黑夜里，垂柳枝叶婆娑，长椅上那些亲亲热热的身影映衬下，他们活像一对正在闹别扭而冷战的情侣。
要想个办法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茉莉强按下心中的凄凉，故意惊叫打破了沉默。
“糟糕！我忘了！华老大他们去外地实习了，你今晚住哪里呢？”
乔淯回过神来，他温和地说：“没关系，我随便哪里都可以，大不了到网吧里呆一晚。”
“网吧？”茉莉可从来没有去过网吧，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个乱糟糟的地方，“不行，太乱了。”她摇着头说。
乔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要紧的，没你想的那样，在学校附近找，都是学生在玩。”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还从来没有去过网吧呢。”
那时师大的学生很少拥有自己的电脑，系里虽有公共机房，毕竟时间上不自由，于是，一波一波的学生往校外的网吧里跑。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那里面灯光昏暗，一排排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光，还算安静，只听见一阵阵“啪啪”的键盘敲击声。
茉莉和乔淯一人一台电脑，并排紧紧地挨着。
茉莉忘却了刚才的尴尬，好奇地问：“像不像高中做同桌？”
“不像！”乔淯打击她。
茉莉虽然有电脑，自己并不怎么玩，更多的时间在看乔淯操作。
乔淯专注地看着网页，麻利地点击着鼠标，向她介绍着：“这是我们东大的论坛，这是我发的帖子，这上面可热闹了，讨论什么的都有。”
茉莉的上网水平还仅仅停留在看个新闻、收发个电子邮件什么的，她看着乔淯的操作，吃了一惊，感觉眼前的乔淯既熟悉又陌生。
原来，乔淯的生活里有那么多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以后，他的生活里将有更多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她怔怔地看着那些网页，心乱如麻。
“你还不赶紧回宿舍？”乔淯想起催促她了。
“宿舍早关门了！再说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呢。”
茉莉赖着不肯走，夜深了，她歪着脑袋伏在电脑前睡着了。
乔淯从网页中回过神来，扭头一看，茉莉已经睡着了，睡得还挺安详，在电脑桌面保护屏幕的映射下，她那卷翘的长睫毛微微地泛着点蓝光。
他突然想起曾经送给茉莉的那只小熊，蓝色的眼皮半搭着，像极了现在的茉莉。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些可爱的睫毛，却叹叹气，关掉了电脑屏幕。
这一夜，乔淯没敢睡觉。
第20章　不告而别
早上睡醒的茉莉精神百倍，她仿佛忘却了昨晚的烦忧，惊诧乔淯竟然没有睡觉。
“谁像你，狗熊一样，哪里都能睡。”乔淯故意气她，接着又说：“丫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
“真的吗？哪里都可以吗？”茉莉看到乔淯点头，立刻说：“我想去云州看方逸。”
原来方逸溜冰时摔了胳膊，茉莉早就想抽空去看她了。
“好吧！”
看乔淯答得那么快，茉莉又犹豫了：“来得及吗？只有一天时间，你不是还要回东大吗？”
“没问题，我们快去快回，我把你送回师大，吃了晚饭，再从这里坐车走。”乔淯有把握地说着。
茉莉给方逸的宿舍打不通电话，索性直接过去了。
两小时后，茉莉见到了方逸，还好，她在宿舍里养伤，没有到处乱跑。
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惊叫连连。
茉莉小心地抚着方逸的胳膊，心疼地说：“还疼吗，我早该来看你的！你以后要多小心！”
方逸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早不疼了，都快长好了。你的豆苗种好了吗？就敢跑来了？”
乔淯看着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几乎没有他插嘴的份儿，就对茉莉说：“不如你和方逸在这儿玩，我去水利学院看看张立伟，好不容易来一趟。”
看着茉莉有些不舍的神情，他商量着：“我们下午四点准时在汽车站见。我保证送你回师大，再陪你吃晚饭，好吗？”
茉莉和方逸正聊得火热，见他如此说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