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花开败》第67章


恰如俩孩子手掌上流淌的,是温暖我的阳光。
…………
陈蹊有点不忍打扰这位沉浸在回忆中的老人,他的面容是那么的慈悲而安详。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老人突然说。
“为什么?”你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8岁以后景然和景深死都不肯跟我回美国,他们有阴影,问他们要不要回景宅时,双胞胎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从此他们搬去了帝都,跟着和绪一起把酒店当成了自己的家,一直到遇见了你。”
“你都不知道自己对她有多大影响吧?”景山望着他,目光深沉,“你身上的孝心、责任心和正直善良让她无地自容,她不想让你认为她是怪胎,于是她试着放下仇恨……重新叫了景舟“爸”。”
“接下来的故事你全参与了……一路走来,她的故事不算短,是不是?”像时光的老人,景山双手安详叠在了一起。
陈蹊闭了闭眼。
是否他们的故事不会短。
“小伙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景然亲眼看见过她母亲的死亡,因为车祸,我不想看她经历同样的痛苦,你明白吗?”
陈蹊侧过头去,目光落向远方变得深远。
“我知道了。”他说。
“唉……你看我,说着说着就累了……”景山又恢复了他那一脸轻松的模样。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小伙子我先走了啊,呵呵,回去睡个回笼觉……窗台上的几盆兰草以后就麻烦你了。”他背对着陈蹊,笑着挥挥手,离开。
醒来第四天,陈蹊的身体在恢复。
景然帮陈蹊修剪指甲,低着头,宁静而耐心的姿态,接着从铝架上取来毛巾,细细替他擦手,这一切都娴熟无比。
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说话。
她已经是在医院的第10天,这些天,陈蹊的医生、医院的照顾、警察局的事,好像都与她无关——有人在暗中帮她。
她知道是他吩咐的,只是,他从来没有出现。
“来,陈蹊,喝点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抽回思绪端起床头的燕麦粥。他现在可以简单进食了。
“加了豆渣?”他难得皱眉。
“嗯。”
“这算不算礼尚往来?”陈蹊苦笑。曾经她刚回国住进医院的时候,他也为她熬的是燕麦粥,加了一贯讨厌的豆渣。
景然沉默了。
“我想出去走走。”陈蹊轻轻说。他想摆脱他们之间压抑而奇怪的气氛。
“嗯。”她将粥碗放到一旁,由着他,“披件外套,我带你去医院的后花园走走。”
后花园的人行小道上人流来往,景然扶着陈蹊小心地挪进,她一恍神,陈蹊的大手包住了她。
角落里开了几朵不知名的小黄花,姿态虽小却保持了初绽时的美丽,景然心湖一动扶着陈蹊走过去。
“你要多吃点东西,现在……太瘦了。”搀扶着陈蹊坐下,景然抽出手时,“自然”无比的表情。她的低叹叮嘱,如一位普通的老友。
“很恐怖是不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他有一种想遮住她眼睛的冲动:“我……是不是很老了?”像枯老树枝一样丑陋的粗手,干尸一样的惨白,还有额角的白发……
他慌乱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藏……
“不会。”她用力摇头。只是忽然,想哭而已。
“起风了,我想回去!”光线太强,所有的瑕疵暴露在阳光下,只会无处可逃。
只是,她一定不知道,他在聊天的中途睡着的几率越来越高,他是医生,可能他熬过了明年,却也许等不到后年……
回到病房的途中,陈蹊的指尖一直在她的手背上划字——
他写的是“爱”。
以前的陈蹊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只在她手背上划过“你”,他说爱之类的字眼,不过就是你而已。
而现在的他将“爱”明明白白写了出来:“我当时站在教堂里,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
“不是身旁戴着面纱的那位,而是我曾经发誓要娶的姑娘。”
“阿然,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陈蹊。”她按住了他的手,“我永远在乎你。”
已经进入了医院大楼的背阳阴影区,陈蹊停了下来:“我们C市的小公寓是爷爷卖掉的,我已经将它买了回来。”
景然不做声。
“你丢在瑞典的戒指我通过电视台找回来了,你好好拿着。”
景然眼睫轻颤。
“我现在工资不错,你以前拍下来的家具我都放在了家里等你回来看,你喜欢吃福铭楼的蛋挞我可以天天陪你去吃。”
景然的眼角已经湿润。
“我离婚了,我已经离婚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诉说。
他像陷入了一种魔咒,明明在纽约亲眼看到她已经有另外的男人,每天接她上班下班,过得很幸福,可他还是疯狂加班、接手术,像机器一样攒钱,好像只有他把房子买回来、戒指拼凑在一起,景然就会回来了。
一如这一千多个日夜,他守在他们小公寓的合欢树下,坚信她一定会回来。
“可是我要结婚了。”
景然说:“陈蹊,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小孩了。你做再多的事,我的心还是冷的。”
他们一路无言回病房,门口,已经有一对母子在等了。
“爸爸,你好些了吗?”福铭夺过景然搀扶的手,在父亲怀里呜咽,“爸爸,我好怕,呜呜……好怕……”
景然默然转过身去。
“阿然——”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叫出了这个名字。
他躺在病床上,搂过儿子温柔地示意:“福铭,这位是景阿姨,你以后要叫她……”
“妈妈——!”儿子替他说了出来。
却福铭扭着身子要去拉李歆,他只看了一眼景然不情愿极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景然再厚脸皮也没理由待下去。
福铭带过来一个小盒子,他掏出一个鱼缸,小嘴碎碎念:“爸爸,我把C。c915号带过来了,你看你看……”
景然浑身一震。
临门一脚她停了下来。
“这种鱼,黑黑的身体,通红的鱼鳍,长条的身板,嘴巴还一吞一吐的……是一种回溯鱼,每年7、8月份从中国C市洄游到美国东海岸,幸运的可以在纽约海岸捕捞到……”陈蹊在她身后,轻颤地说。
C。c915号,Contonce,福铭差不多两岁半……要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并不难,他相信她应该懂了——他在福铭出生的那天就恢复了记忆,并以这样的方式思念着她。
从1号到915号,她不知道有多少个男人有这样的执念。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她抬起了脚步。
“景然!那年元旦我对你说的是——我想跟我的初恋结婚。”
窗户一嘭,风吹进来。
“风太大,我听不到。”
第二天景然到医院去看了正好在这里做检查的奶奶,她躺在病床上,精神萎顿,对护士的问话虽然礼貌但是冷淡。当爷爷从十里远的点心小铺赶回来后,奶奶仍然摆着一副别扭的神情,不肯好好回答问题 
60、终章:一碗鱼汤 。。。 
,也不肯按护士的要求服药。
“阿夏,你到底要怎么样呢?”爷爷有些着急起来。
她有些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我需要的,只是你的一个吻而已。”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轻轻叫起来,她的丈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轻柔并深情地吻了她。
谁说爱情都是半花败呢?
陈蹊的病情已经稳定,今天早上,她炖了一碗鱼汤,她把连夜空运过来的家里那几条小黑鱼,全炖了。
陈蹊,也许就是你越过大洋海岸送给我的小黑鱼,我把它炖了,送给你吃。
和绪说的对,我和景深相似的不只有外貌,还有骨子里恶毒的因子。
那个人,是个傻瓜呢,他不喜欢穿白衬衫,可是他却喜欢我看他穿白衬衫时迷恋的眼神,也许我不是在看他,甚至是在透过浮影怀念当年穿白衬衫的你,可是他不在乎,只要我还有目光在他身上,就够了。
其实,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三年前那个笨蛋因为我“怀孕”气得发疯要带我去检查,结果我没怀孕,却查出了体质偏寒极难受孕,那个人隐瞒了,他几乎是立即的伪造了自己“不育”的体检报告,想着有一天我不会因此而痛苦。
走着走着,忽然像大梦一场,不自觉泪流满面。
普通病房里,一名冷冽的男子手下的枕被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带着毁天灭地:“我永远都记得,是你对我一见钟情,是你对我初次表白。”
说着打翻了床头的鱼汤。
景然已经走出了大楼,那个人停靠在木槿花树下,宁静而耐心地看着脚边的一朵小黄花。
她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阿绪,我们回家。”
停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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