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第22章


走进一家熟识的珠宝店,从店员到经理,无不眉开眼笑:“容太太,您太得真是巧,刚好有一批新货到了。”
她微微一笑,几个店员已簇拥着她向贵宾室走去,刚刚走到贵宾室门口,恰好两个店员毕恭毕敬陪着一男一女走出来,双方冷不防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怔。
洛美大出意料,不想在这里遇见言少梓,他身边还伴着位娇小可爱的佳人,就更出人意料了。
经理已赔笑道:“言先生、古小姐,这么快就挑好戒指了?”言少梓点点头,经理就问:“不知大喜的日子是哪一天,到时候一定是轰动全城,言先生可要记得,把蔽店的招牌亮一亮。言古联姻,婚戒竟是在蔽店订制的,这真是最好的广告了。“
言少梓似乎不耐经理的巴结,点了个头就走了。洛美走进贵宾室,早有人捧了钥匙问:“今天容太太想看看什么呢?有一批新到的钻戒。”看洛美点了点头,就立刻开了柜子拿出来给她过目。一排排闪亮的小石儿,没来由的耀得洛美有些眼花,不知怎的她就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随手一指,经理就赞不绝口:“容太太,你真是有眼光。这一颗是极亮白的无瑕全美,虽然只有四克拉,可是镶工不凡。。。。”
洛美也不问他多少钱,看了不看一旁店员递上的账单,签了名说:“送到我家里去吧。”站起身来,任由他们又前呼后拥地送自己出去。
开车在街头兜了一圈,不自觉的就将车开到了仰止广场,既然到了,索性将车泊在宇天的地下车场。好在她虽然久已不曾来上班,专用电梯的磁卡却依然带在身边,于是直接就从车库进了专用电梯,这部电梯是直通容海正办公室的,想必自己这样突然跑上去,是要吓他一跳的。
电梯到了,随着叮一声脆响,越来越宽的视野里,却没有看到容海正。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叫了两声“海正”,他终于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神色仓促,还顺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洛美走出电梯,他的目光竟移向别处,口中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路过,顺便上来。”她徐徐走近他。他靠着那扇门,纹丝不动,只说:哦,我们去你的办公室谈吧。”
她的鼻端已嗅到淡淡的香水味,同时她也看见了他颈中淡粉色的唇膏印了。她伸出手拭去那唇印,淡淡笑着,对他说:“告诉门内的那位小姐,应该用不落色的唇膏比较方便。”
他仍然一动未动。她就说:“我回去了。”
回到家里,她还下厨做了几样点心拷上,才对佣人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要吵我。”又说,“点心烤出来晾在那里,等先生回来吃。”
四姐答应了,洛美上了楼,就在放药的抽屉里找到了容海正的安眠药,那瓶药刚开封,还有八十多片,她倒了杯水,将那些白色的药片一片一片地吞了下去,然后就静静的躺下,静静地睡着了。
她是被极其难过的一种感觉折腾醒的,刚一睁眼就觉得喉中有根管子,反胃得令她颦起了眉。四周的人影晃来晃去,白花花的看也看不清楚,她又闭上了眼睛。
终于,喉中的管子被拔掉,她被推动着,她又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护士小姐头上的头巾。护士?那么她是在医院里了?
一切终于都安静下来,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洛美。”
酸酸楚楚的感觉拂过心头,她闭了闭眼,唇边逸出一抹浅笑:“我怎么了”?这才发现自己声音暗哑,真不像她的声音了。
容海正心里已转过几百个念头,但脱口的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做傻事?”
洛美却笑了:“哦,我睡不着多吃了几片安眠药,怎么了,你以为我自杀吗?”
天早就黑了,病房中只开了床头的两盏橘黄色的壁灯,衬得她的脸色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还是笑着的,但眼神幽幽的,抑不住一种凄惶的神气。
他叫了一声:“洛美。”捧起她的手,将滚烫的唇压在了上面,低声地、断续的说:“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她怔忡地望着他。他说:“我只是缺乏安全感。”他的脸在阴影里朦朦胧胧的,洛美看不清楚,但他的声音是乏力的“洛美,你不会懂的。你说过,白瑞德是个傻子,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懂的。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一棵支持菟丝花的松木也需要支持,需要依靠。”
这个譬如令她更加怔忡了,他的声音仍然是缓而无力的:“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害怕,因为你有安全感,你知道受伤后可以回家,我绝不会摒弃你,可是我呢?你却从来没有给我一点把握,你是随时可以走掉的,不会理会我是谁,那个时候我会怎么样,你不会管。”
洛美怔怔的望着他,似乎根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的眸子在阴影中也是黯然无神的,如将熄未熄的炭火。他松开了她的手,往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香烟烟雾飘起来,烟头一明一灭,像颗红宝石一样。
一月,最冷的季节。
洛美轻拥皮裘,仍挡不住彻骨的寒意,容海正已打开了车门,扶住车顶,让她坐进车内,体贴的调高暖气,才对她说:“冷吗?忍一会儿就到家了。”
洛美摇了摇头。容海正说:“今晚有个PATRY,想不想去?”
她问:“是谁请客?”
“安建成的订婚宴。”他解释,“所以都是成双成对的请客。”洛美点一点头,容海正又问:“想不想回公司上班,免得在家里闷着。”
洛美就问:“前些天你不是叫我不要上班吗:”
他说:“你还是呆在我身边好些。”话一出口才觉得似乎有些双关的嫌疑,所以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你的手真凉。”
她却将手抽出来,因为觉得硌人,低下头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在无名指上戴上了那枚白金的婚戒,于是浅浅一笑:“怎么了,想用它来提醒自己什么?”
容海正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原先不戴是因为没有戴习惯,现在戴是因为戴着才能习惯。”
洛美无声地笑了:“话说得越来越有哲理了。”容海正就不答腔了,洛美总觉得,自从上次医院里他说过的那番话后,对自己总是淡淡的,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味的赞同,却并热络。原先他是极宠她的,总是引她去游戏、去玩,但是现在他虽然也在引她玩,可是脸上总是那种淡淡的神气,就像一个早就成年的人看一个小孩子津津有味地玩躲猫猫。对孩子来说,那也许是快乐的事,但在一个成人眼中,虽不直斥孩子幼稚无聊,但脸上总会是那种淡淡的表情,这种情形,使得洛美有一种说不出的懊恼,总想发脾气,可是他这种不温不火的脾气,又使得她很难发作。
晚上的时候,夫妻双双赴安宅的夜宴。虽然天气很冷,可是安家大宅中名副其实的衣香鬓影、灯红酒绿。醇酒暖香熏得人昏然欲醉,洛美和一帮太太聊了聊服饰珠宝,说着说着就讲到了新人的首饰上。王太太是最为尖刻的,口无遮拦地说:“脱不了小家子气,那订婚的钻石虽然有十克拉,但哪比得上城中几个旧世家家传的名钻。”
一帮太太自然捧场:“那是当然,王家的那颗至尊,流传五世,是名副其实的至尊。”
洛美反正端着一杯酒,只笑不说话。听着一群养尊处优的太太东家长、西家短,冷不防听到有人叫了声:“官小姐。”倒吓了她一跳,因为这个称呼是久已不曾闻的。
回转身,有些陌生的脸庞令她稍稍一怔,旋即她想了起来,立刻笑着伸出手去:“傅先生。”
傅培,危机处理专家。
他仍是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握着她的手说:“见到你真高兴。”
洛美知道他这样的专业人士一贯是这相样子的,于是问:“傅先生又是为公事来本城?”
傅培点点头,一帮太太已留心到他了。卓太太率先发问:“这位先生好面生,不知贵姓?”
洛美只好向她们介绍:“这位是傅培先生,危机处理专家,在华裔圈里很有名的。”又向傅培介绍,“这位是卓太太,这位是王太太,这位是周太太。”
傅培一一点头回礼,王太太却不屑一顾,问:“傅先生,我听说你们这种职业,是专为人出谋划策,就好像军师一样,对不对?”
洛美怕傅培难堪,赶紧亮出她的甜笑来,说:“傅先生是独立的专业人士,随便一个CASE都是几亿案值。”
王太太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哦,原来傅先生这样有作为。几时我一定要向我先生推荐一下,他呀,总抱怨公司的企划部里是一群笨蛋。”
洛美乘机道:“傅先生,我向你介绍下外子?”
傅培本来就是专门处理各种突发状况的专家,洛美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于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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