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封缄》第145章


白晔一惊,想也不想地持枪冲进去,却发现船舱里再没有欧阳琛身影,而叶轻竟像疯了般,对着地板上一个破洞不停地开枪,一张脸也似被冻僵住了,青白如纸。
最最诡异是,在她右手边另一只手铐上,竟然还无比突兀地挂着一只血淋淋人手!
人手下面是刀,刀旁边躺着方才进门那个水警。
糟糕!还是让他跑了!
白晔愤恨地一咬牙,转身如豹子般,飞地冲到门口,按起警铃。
急促声响在耳畔此起彼伏,叶轻看着从舱底慢慢冒出血水,双手软软地垂下来,只觉得自己像踩上了云,心已经飘向不知名远方。
海风依旧吹着,如丝如缕地拂过她耳垂,仿佛是方才欧阳琛对她耳语,那样轻软、却明晰:“为你断了一只手,以后这辈子,你可一定要为好好活下去。记住,跑了之后,一定要朝开枪!”
命运,她和他,究竟能不能战胜这命运?
心里世界翁然倒塌,叶轻跌坐地上,死命地抽气,却偏偏掉不出一滴眼泪,她只是细细地抚摩起那些不断涌起水,那些被血水染红方寸。
一遍,又一遍,直到这水渐渐漫过了她腰间,直到白晔再度闯进来,将她拦腰抱了出去。
“抓到他了吗?”好久好久,她才能听到自己声音,那样渺远而僵硬。
“他太狡猾……”白晔倒抽一口气,森黑眸子透着一股压抑愤恨,“不过他活不久。”
叶轻手一颤,指尖也不知何时深深嵌入自己掌心,骨肉里都充溢着麻木地疼痛,唇角却有滚烫滋味,她舔了舔,原来那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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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太平间里,影影绰绰地站着两个人,仿佛有冷风从心底呼啸着而过,寂静清冷得真不似人间。
叶轻人却更静、更冷,她抱紧双臂倒退到门口,细弱掌心只是徒然,攥紧一枚男款钻戒。
戒指是从白晔给她,这是欧阳琛留给她唯一纪念。
幽暗之中,突然有人发话,是白晔倦怠声音:“尸体已经腐烂不堪,连DNA都不好识别了。只是他右手上带着这枚戒指,听说是和你订婚戒指。”
叶轻闻言,身子一阵巨颤,只得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却还是觉得冷,由心到肺都是满满地冷气:“你确定是他吗?”
白晔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就这样沉默了片刻,他才走过来,交给叶轻一张卡:“这次围剿特大贩毒团伙案子中,你是第一大功臣,这是发给你线人奖金,虽然不多,只有二十万,但也够你和你母亲用一段时间了。这次围剿行动中,还有一些漏网之鱼,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去别城市躲躲,深居简出一些。”
叶轻猛然背过脸,过了好半天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听说他房子要被银行清了,在此之前,想再去看看,可以吗?
“可以,但是不提倡你这么做。”白晔斩钉截铁地说。
叶轻终于回眸,恍惚中头等灯光闪了一下,他灿然肩章就这么耀了她眼睛,耀得她神经刺痛:“忘记恭喜你高升了。”
说完这句话,她握紧那枚戒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起初是走,慢慢地竟变成了跑。
不可能,不是他,一定不会是他!临走前,他明明答应过自己要好好活下来,他明明要她等着他,陪他将余生一起走下去!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把这枚戒指给她,告诉她,他已经死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这怎么可能!
不,她不相信!她不能相信。
苍穹上雷声轰隆,叶轻一步不停地在街头狂奔着,任沉重雨点石子般砸在她瘦弱身子上,不知不觉,她就跑到了欧阳琛曾经住处。
朱管家已经走了,老钟也不在了,院口大门上贴着大大煞白封条,在暴雨中渐渐失去了缠绕支撑。
叶轻跌坐在门口,捂着脸,却偏偏流不出一滴泪,只能在心底绝望地痛喊。
天涯海角,她要到哪里去找她欧阳?还是此生此世,他们再也相见无期?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她陪着他一起死好了,他这一生是这样孤独痛苦,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看他只身离去?
暴雨淋漓中,前方车道上依稀有车在呼啸,叶轻咬咬牙,想也不想地向前冲了过去……
仿佛是做了一个沉远噩梦,再次醒来时候天光皆暗。叶轻吃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所有一切都真只是个梦,可惜,眼前并没有她所期盼那个人。
“妈?”叶轻看了眼病床前自己母亲,又看了眼那个陌生父亲,怔然地问,“怎么会在这里?”
叶佩筠看着她,慈爱眼光里刻着深深心疼,就这样看了好半晌,也揪心了好半晌,她才迟疑着说:“轻轻,你怀孕了。”
这一句如梦初醒,叶轻僵坐在那里,右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还未凸起小腹,一时间五味陈杂。她竟然又怀孕了,有了这个孩子,有了他骨肉,她怕是连死都不能够了!
“是啊,轻轻,昨天如果不是北辰不放心,一直跟着你,把你从鬼门关里抱回来,你这一撞,可就是一尸两命了。”陆荣则也在一旁叹惋。
叶轻怔怔地抬眸,这才发觉父母身旁,还站着一个易北辰。
等她父母都走出去时,易北辰坐在病床前,耐心地替她削着苹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明白你现在心情,可无论怎样,你总不希望他孩子出事吧?”
“你放心,不会再寻死了。欧阳说过,他一直想要一个自己孩子,”叶轻说着,忽然觉得胸腹里一阵剧烈地抽动,她抬手掩住口,停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断断续续地说,“你会做孩子好叔叔,对吗?”
易北辰闻言,身子一震,忽然就停下了手中水果刀。他紧紧抿唇,仿佛用了好大决心,才站起来,从衣架衣兜里,掏出一封信笺。
“叶轻,这个东西,是苏青要交给你,”他把这封信交给叶轻,低声说,“也许现在给你看这个已经晚了,但想,还是应该把它给你。”
叶轻微微一愣,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接过那个信封,速打开了,抽出里面张信纸,那上面写着:
“叶轻,很抱歉死了还要再打扰你,但是有些话,万分想要告诉你。
“和阿琛并非情侣,而是孪生姐弟,之所以不愿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们患了同样疾病。小时候,们因病危而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后来又被人贩子转手卖给美国一家私人医药研究中心,用来做人体药品实验。幸运是,们因祸得福,食用了研究中心试用药后,病情好转;不幸是,们无法忍受那种不见天日生活,相约一起逃跑,最终却错过治疗最佳时期,也就导致了二十年后今天,和阿琛病先后复发。
“请不要怪罪阿琛对易家无情,他只是一个受伤孩子,想向自己父母讨回一点点爱。噢,对了,忘记告诉你,当年抛弃和阿琛人,正是易北辰父亲和母亲。
“阿琛是个太好强人,他不愿别人揭开这道伤疤,更不愿让你去承担这份痛苦,所以委托和他一起编织了这个美丽谎言。
“可是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带着太多遗憾和痛苦,不想他跟一样。人这一辈子,若是没有爱,就只剩下恨了,不希望他带着恨走完这一生。如果可以,叶轻,如果可以,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希望你能替好好地照顾他,鼓励他积极治疗、勇敢地活下去。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因为你跟一样地爱他,不是吗?
“如果死了,这个秘密就将埋入泥土,再无人知晓。阿琛,原谅,原谅不忍心这样看着你一辈子孤独痛苦地活着。可又不能背弃你心愿,让你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真好,这些藏在心里话终于说出了口,上天,把真相和命运都交托给你了,恳求你,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怜悯之心,恳求你让阿琛幸福。哪怕只有一天,请你务必、务必要仁慈一次。”
落款是“苏青”。
空荡房间里,明明没有点香,也明明没有一个人,空气中,却仿佛漾起沉香味道,那样一阵紧过一阵馥郁,丝丝缕缕地钻进她毛孔里,仿佛毒药,迫得她声堵气噎,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叶轻?”
易北辰轻轻地唤她,同时上前一步,托住她手臂。叶轻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子已经瘫软了,她回眸,怔然地看着易北辰,泪水终于流出来。
如果她能早一点看到这封信,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这一切,那么故事结局就会完全不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跟她开一个这么大玩笑!
叶轻侧首,窗外,凉风乍起,叶也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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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桃源乡社区诊所。
叶轻正在给邻村张大娘扎针,门口邮递员却突然叫住她:“叶大夫,有你信!”
“哎,等等!”叶轻低声应着,一面思忖着谁会给她写信,一面耐着性子帮张大娘将吊瓶挂好,而后转身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妈妈妈妈”
她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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