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彩虹》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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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几秒钟，万唐风用尽所有体力完成了一次精彩的突破分球，由筋疲力尽的胡少冬大叫着将球放入篮筐，使得设计班在最后时刻重新拉回比分！而满脸是汗的项黎喘着粗气，发现杜敏薇正在场边望着自己。。。还剩八秒钟，项黎持球进攻！突然一个起步甩开了胡少冬的防守！万唐风立刻补上！项黎迅速分球给小男生！帮主和胡少冬赶紧包夹小男生！小男生传球给了另外一个小男生！眼看比赛就快结束，而这时候项黎突然硬把那个手里拿着球的小男生给举了起来！在全场观众的惊声尖叫中，项黎以惊人的蛮力将他向篮筐抛出去。。。只见在空中飞翔起来的那小男生在最后一秒把球扣了进去！！！
绝杀球！！！全校沸腾了！项黎再一次展现了他的怪力乱神——虽然自己不是飞人乔丹，但他可以把队友变成乔丹。。。这是篮球历史上前无古人的战术配合！能够把人抛来抛去的猛男项黎创造性地发挥了篮球的新打法。。。
在欢呼的人群中，他激动地发表获奖感言：“我要感谢所有油画班同学的支持！感谢杜敏薇给我的鼓励！是她让我知道，篮球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打的，我们经过默契的配合，终于拿下了冠军！谢谢大家^^！！！来啵一个~”
杜敏薇踮脚望着远处人群中的项黎，洋溢起温柔的音容笑貌。。。
。。。。。。
就在球赛结束的那天晚上，杜敏薇在图书馆里见到了项黎。。。这回他没有挖鼻屎，而是在书桌前仔细翻阅一些80年代初期的老美术杂志，杜敏薇对项黎读书时那聚精会神的样子感到十分惊喜，便小声问他：“喂！项黎~白天刚夺冠，晚上就来看书你吃得消吗？”
项黎看杜敏薇来了，便马上说：“哎你来得正好！我问你啊，你对80年代这些美术杂志上的一些老派理论怎么看啊？”
杜敏薇笑着在项黎身边坐下来，然后文静地拿起一本慢慢翻看了一下目录。。。项黎感到迎面而来杜敏薇的气息，又是那种朴素的香味，心里一阵幸福感油然而生。
杜敏薇一边看着老杂志一边小声对项黎感叹道：“我在县城读高中时，常买路边小摊的这类老版《美术研究》看。。。我觉得那时候的人写文章、做学问都很扎扎实实，不像现在互相剽窃、网上下载、买卖论文，通篇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也讲不出个什么道理来。。。”
项黎认真扫视了一下杜敏薇，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小样竟然想的和我一样！这里说话不大放得开，要不。。。我们到天台上去小聊一下？”
杜敏薇笑着点了一下头，项黎当时还不知道，他俩那晚在天台上不到一个小时的对话，直接奠定了他俩今后在美术上的观念及态度。。。而这一奠定，就是一辈子的信仰。
杜敏薇的双眼在月光照耀下特别明亮，与项黎聊起了他俩共同爱好的话题，她神采飞扬地说：“现在没有人谈阶级斗争了，但并不代表就没有阶级差别，我出身无产阶级，流的是农民的血液。。。别人也许觉得我固执，甚至觉得我腐朽。。。但我就是认为，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艺术应当为无产阶级服务、为工农兵服务、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
“哇操不是吧。。。你难道真的是从1954年穿越过来的啊！？”项黎边笑边说，使得杜敏薇气呼呼地拍了一下项黎。
“好了好了，跟你闹着玩呢！”然后项黎说：“你说得其实是对的，中国共产党就是代表无产阶级的政党，它的现实主义艺术不为人民服务，难道还为大资本家服务？林老师那天说得好，共产党推翻三座大山容易么？所以现实主义绘画一旦复兴，那种颤动人心的美，将会是资产阶级腐朽文化的噩梦！！！”
杜敏薇像发现了知音一样安静又激动地听项黎讲完，然后盯着项黎的眼睛说：“我从没和别人聊过自己对艺术的看法。。。今天对你讲出来，心里忽然很愉快！可有时我又在犹豫一个问题，艺术是超阶级的还是脱离不了阶级的？比如说西洋画中的伦勃朗的自画像、中国画里的齐白石画草木鱼虫，但他俩的画都超越了自己的阶级，任何时候、任何阶级、全人类都喜爱他们的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项黎斩钉截铁地说：“脱离不了阶级！没有哪个艺术能超越阶级，任何艺术都是立足于某一阶级而出生的，比如伦勃朗的自画像、委拉斯贵兹画教皇、达芬奇画蒙拉丽莎、席里珂画梅杜莎之筏。。。等等等等，他们的作品都是立足于贵族阶级、统治阶级或被统治阶级的，要么服务于那个阶级，要么批判于那个阶级。而他们的艺术到今天，之所以能得到无数人民的喜爱，正是因为他们是立足于他们的阶级、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政治，否则，抽象概念上的艺术是不会流传下来到今天的，或许根本不会存在！再说你们国画吧，比如齐白石画花鸟鱼虫，是士大夫阶级。虽然他是农民，而且他画的都是与农民息息相关的事物，但他的画是从士大夫的自娱自乐思想里派生出来的。虽然他画不为任何政治、任何阶级服务，也不批判。但是请注意，他的作品形式与品格，是文人士大夫阶级的‘后代’。真正先进、正派的艺术，应当是革命现实主义的，应当是与人民生活血肉相连的，为广大无产阶级的！”
杜敏薇思考了一小会，“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我觉得对于革命的现实主义，在现在看来它里面批判的因素应当减少，而教育的因素应当增加。都说战争与革命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时代主题是和平与发展，所以，现实主义艺术也应当重新重视‘寓教于乐’。”
项黎：“在娱乐中让人们受到教育的熏陶？”
杜敏薇：“嗯，试想，老奶奶看越剧《红楼梦》，手帕都哭湿了好几条，还舍不得离开。。。这不是花钱买哭也心甘情愿吗？这正是艺术作品的美感作用，教育作用当然就不知不觉地寓于其中了。”
项黎：“我同意你的看法，此外，还需情真意切，真情实感，要先打动自己，才可以打动别人。丧失情感、虚假的情感充斥着现在的艺术界，让人极想回到过去有信仰的年代。。。”
杜敏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项黎的话，并补充：“对，千古文章传真不传伪！画家的情感，应该永远像小孩子那样纯真、自然。小孩子会赋予洋娃娃一颗小生命，精心地把她打扮起来，对着她讲这讲那地哄她，又铺好被窝拍她睡觉。。。令人觉得全是真的，也全是美的，艺术家应像小孩子之于洋娃娃。”
项黎的心一颤，直接被这种真挚的言词所打动，叹道：“杜敏薇。。。你有一颗柔软的心。”
杜敏薇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尼采在上个世纪说过一句话，‘上帝死了，什么都可以做的’我认为现在事实是这个状况。也就是一旦没有信仰就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行得通。”
项黎语气带着点点悲哀地讲：“我有这么一个感觉，以前中国人有信仰，后来信仰马列、毛主席思想，现在谈不上信仰，这也是‘文。革’造成的严重后果。现在文艺界、学术界之所以有这些现象，根就在‘文。革’。有一些人则是在极端的信仰之后没有了信仰。”
杜敏薇点着头，语气肯定地说：“这是很可怕的，没有信仰，艺术能有生命吗？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因为文化、文学和艺术是相通的，完全没有信仰的人写出来的东西内容空虚，因为艺术提炼出来无非就是真、善、美。”
项黎：“说实在的。。。别人说咱旧脑筋也好、迂腐也好，做人应该有个原则，尤其是搞艺术的。”
杜敏薇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项黎，画画的关键不是‘画什么’，而是‘怎么画’，对吧。所以我还一直在思考，现实主义绘画具体应当要怎么画才能在艺术上获得永恒的生命力呢？”
项黎脱口而出：“尽量用直觉画，也就是不用脑子，而是用肚子画！”
杜敏薇的表情囧了一下：“。。。你的意思就是用感性去画，而非理性，对吧？”
项黎：“是的！但这个感性是建立在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