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老师曾经最喜爱的两个学生,一个是项黎,另一个就是鹿尚红了,当号称“金童玉女”的他们终于在一起的时候,阎老师同时扮演了月老和高堂两种角色,时常带他俩出去吃夜宵、湖边看烟花,开心得一塌糊涂。项黎听阎老师这么问他,便回答:“自从分开后就没见过面了。”
阎老师向项黎要了一根烟,卢娜吃惊地问:“老师啊你不是戒烟很久了么!?”
阎老师眉头紧锁,吸了一口烟,说:“这根烟,我是为尚红点的。。。看到她,不由得会同情怜悯,这孩子实在太苦了。”
项黎和卢娜忙问怎么回事,阎老师解释说:“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下课后走在巷子里。。。看见迎面低头过来一个女孩,开始都没认出是鹿尚红,后来我喊她,她抬头看我时,我发现她憔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路灯的原因,那小脸瘦得哟。。。眼眶凹下去,完全和过去不一样了,像换了个人似的!后来我问她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她说父亲得了脑淤血,家里已经没得钱给他治病了,母亲在小尚红读幼儿园时就抛弃了他们父女两,而学费本身还是由她舅舅支撑的。。。现在给她父亲治病的重担就由尚红一个人扛了,是压力把她摧残成那个样子的。”
项黎顿时回想起了那天深夜在理工大接到尚红的那个电话!终于了解她在那时候打来电话说想念自己的原因了!她那时承受了多么大的精神压力啊!也许白天上完课还要四处为医疗费奔波劳累,晚上还要忍着可能失去唯一的亲人的伤痛照顾着病中的父亲,也许深夜时感到极度无助的自己在房间里偷偷哭泣。。。那时候唯一能稍稍缓解一下压抑情绪的就是和项黎通个电话,红着双眼、忍住泪水,只为了释放六个字:“项黎。。。我想你了。。。”
阎老师拍了拍项黎的肩,说:“不过我相信,我们画室那个有着猫一样野性的尚红,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现实打败的!”
卢娜这时候用胳膊顶了一下项黎:“喂!看你这么心疼的表情,当初为什么要抛掉人家啊!我跟你讲,她家就在我家对面,她是什么样的个性我很了解,这时候你千万别突然跑她家楼下跟人家喊‘尚红!~要不我借给你几万块吧!~’,知道么!?嗯?还有,我相信以尚红的韧性可以自己搞定阻挡在她面前的这些障碍,哪怕所有人都不站在她这边,她也会用自己的双手摆平一切!不信的话你等着看好了^_^”
项黎此时闷不做声,偶尔应和着阎老师和卢娜之间的谈话,在他的脑子里此时此刻全部被鹿尚红这三个字填满。尚红再强她也是个女孩啊!一个人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挣到那上万块钱的医疗费呢!?项黎很有立刻打电话给她的冲动,又怕电话接通了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要帮忙吧,项黎又能帮得到什么呢?问候、安慰一下吧,又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作用,陪着她伤心难过吧那更不可能。
脑子里一筹莫展、非常混乱的项黎回到家,打开抽屉拿出日记本,把今天阎老师所讲尚红的事情都记了下来,忽然看到了日记本前面原来写的几页,那是2003年的大冬天。。。
记得鹿尚红突发奇想地问我:“如果我得了重病,快要死了,该怎么办喔!?”
我回答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死。那换成我得了,你会怎样?”
尚红:“呜。。。死?如果是你啊。。。那你要我怎么样?”
我说:“我项黎的无私你还不了解啊,如果我得了绝症,我是不会跟你讲的哦,等我死了就让莫雷、卢娜他们告诉你说我出国去了呗。”
尚红:“那我去国外找你哈。。。好不好^_^”
。。。。。。
项黎父母帮他报了北京新东方外语学校的四级考试培训班,从七月中一直到八月初。所以项黎也没有时间过多考虑和担心鹿尚红的事,一个人只身进京,交了费,坐着新东方校车来到一个位于五环外的避暑山庄。
那里是郊区中的郊区,乡下中的乡下,学校几乎不用关大门,学生们是不可能跑出去玩的,因为这出了门就是泥巴郊外、坟场墓地和玉米庄稼,能玩的也就是鸡鸭小狗之类的东西。。。项黎在那里的十几天简直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除了第一堂课他去听了23分钟以外,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课堂。天天在房间里自娱自乐,喝啤酒、看电视、写论文、听音乐、吹空调,偶尔抽空去游个泳或者泡个澡,到了吃饭时间他就拿着饭卡去山庄餐厅进食,即使这样,他也觉得过得很不自在,很无聊!
那天杜敏薇来电话:“听说你还在新东方的餐厅里自己喝二锅头,一桌子的同学都被你吓得跑光了!?”
项黎:“哎。。。好几天都没去听课了,辜负了你的期望咯。。。不过这里也太无聊了!事情无聊,人也无聊!!!跟你说啊,我很嫌弃、厌恶我室友,就是那个东北死小胖!。。。嗯嗯,对!死小胖!他好恶心啊!他晚上睡觉会发出怪声嘞!~打完呼还会吐气出来。。。听得老子头皮都是麻的,失眠的结果就是早上听不了课要补睡,上午没听成课的结果就是下午也不想听。。。那小胖墩子我一看到就烦啊!!!!嗯?。。。喂!?小杜同学你在不在听啊!?shit。。。”
就在那天晚上,项黎终于爆发了,一下子没忍住就把东北小胖墩子骂了一顿,结果小胖墩子情绪低落,委屈地说:“我想回家。。。”说完就收拾包袱走人了,项黎看着小胖墩子背着包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点点小内疚的感觉。
最后终于盼来了结束那天,项黎从北京西上火车到南昌再打车回到家,钱包里只剩下一块钱,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子用钱水平真是堪称精准到位啊~”然后面对着父母期待又欣喜的面孔,只能说:“嗯!这次收获颇多啊,看我大二上学期就把英语四级给过了啊!”
。。。。。。
炎热的盛夏,一个鸡蛋如果在中午掉到地上,立马就会变成一个荷包蛋。。。就在如此高温的八月,项黎从卢娜那里得知,杜敏薇此时已经回到汉都师大,在东门外的一家服装店打暑期工。得知此事的项黎就像屁股上着了火一样按耐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兴奋,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自己很想回学校!想回汉都师大!
巧的是莫雷说也想早点回理工!于是项黎和莫雷两人一同欢乐地踏上了回汉都的火车。。。在高速行驶的火车上,归心似箭的两憨男一边剥茶蛋吃一边聊天。
“为什么你要回去的这么早啊!?”项黎问道,“跟我说实话,不要再说什么有工厂的经理想试用你这套了啊!~”
莫雷嘿嘿笑着,“本来就是有一个机器厂的经理在招聘暑期工嘛。。。嘻嘻~”
“屁,跳过工厂给我说重点!单纯地在这么大的热天返回寝室连空调都没有的汉都,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机器厂招聘员工这么简单,万一你没聘上岂不是又要返回来!?哼哼~!”
莫雷一口包下了一个茶蛋,在嘴里咬着。。。看着车窗外思考了一下说:“呵呵,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项黎。。。是这样,我和卢娜已经分手了。”
项黎一惊:“不是吧!嘞快!?我去北京前还和她聊起过你啊。。。”
莫雷看着项黎说:“嗯。。。知道,其实我和她早晚是要分的,与其晚分不如早分。于是我和她通了一个电话,就这样和平分手了。。。我给不了她幸福,那就给她自由吧。我也祝福她能早日遇到自己幸福,她也一样祝福了我。”
项黎看见眼前的这个莫雷如此淡定自若,毫无牵挂,不由得佩服起来,回想当初自己和鹿尚红分手后一直寝食难安、情绪不振的样子,觉得自己太懦弱。项黎说:“那么当初的四人帮现在真的全部解体散伙了呢。。。呵呵”
“项黎,作为兄弟我得问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思念着尚红?”莫雷一下子把话题直接转移到了项黎身上。
项黎看了看莫雷,想了一会:“说实话,确实蛮惦记她的。上次听阎老师讲,她现在过得很苦,需要挣钱来给她爸治病。。。我一直都没和她联系,想帮她但是又没办法帮。”
莫雷笑着说:“你多虑了项黎,前天我和尚红在电话里聊了大半个小时,被誉为‘美院第一孝女’的她现在已经是‘DoubleSJ’公司雕塑部里最年轻的高级雕塑师了!她爸的脑淤血已经痊愈,她向亲戚朋友借来的钱,已经还清了一半,现在尚红一个月工资三千六,加上接的单子和别的方面的提成以及奖金,你知道每个月她能拿多少么!?告诉你:平均下来每月整整八千块人民币的工资!!!”
项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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