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第34章


然而,此刻,这座依旧富丽堂皇的庄园里,却出人意料地,传出与丧期哀伤气氛不符的激烈争吵声。
“爸爸到底怎么去世的,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
说话的,是童家的二少爷——童光辉。他剑眉树立,虎目圆瞪,凌厉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刺向了大哥童光瑞。
“你什么意思!”光瑞忍不住拍案而起,激愤地说,“我赶到的时候,爸已经过世了!”
听闻此言,光辉冷笑一声说:“当时,寝室里只有你和爸爸。现在,随便你信口雌黄,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不过——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光瑞额头上青筋暴起,喝道:“我心里有什么数!你有话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看着大哥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光辉更加有理由相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么凶干嘛?说到你的痛处了?明明就是做贼心虚……”
话还没说完,光瑞一记响亮的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到了光辉的脸上。
见到这副光景,在场的诸位都惊呆了——大家都想不到,平素温文尔雅、沉稳内敛、以“君子风”著称的他,竟然也会有情绪失控到动粗的时候!
枕边人公丽丽诧异地看着丈夫,沉默不语。
光颜慌忙上前,抱住光瑞意图继续挥舞的手臂,哀求道:“大哥,别打了。”
光瑞依旧肝火旺盛地瞪着光辉,恶狠狠地指着他,嚷道:“别拦着我,我要代替爸好好教训他!”
光辉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冷冷地说:“怎么,爸爸尸骨未寒,就急不可耐地想摆大家长的做派吗?”
“不错,我是长子,现在这个家由我做主!”
熊熊怒火将光瑞白净的脸烧得通红,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珠。
但是,光辉却丝毫不买账地说:“别动不动就拿‘长子长孙’说事——做对不起父亲的苟且之事的时候,也还记得自己是‘长子’吗!”
“你胡说什么!”光瑞一边奋力扭动身子,意图挣脱妹妹的阻拦,一边对着弟弟,近乎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值得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哈!好一个‘行得正坐得端’。”回应他的是一个嘲讽的笑容,“勾引庶母、泯灭人伦的人,也可以这么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地自我标榜呢。”
这句话,恰似一个晴天霹雳,在众人的头顶炸响。每个人脸上都失去了血色,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此刻,光瑞那被怒火烧红的脸也像被浇了冰水一般,瞬间失去了颜色。浑身颤抖,冷汗淋漓而下。只有愤恨的眼睛仍然发出莹莹绿光,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光辉反客为主,不紧不慢地说:“本来,我根本不想说。但是,看到你这个嚣张的样子,我的气就不顺!”
听弟弟这么说,面如死灰的光瑞顿时失去理智,用力掰开妹妹纤弱的手臂,再次张牙舞爪地扑向他:“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凭什么大放厥词、血口喷人!”
面对气急败坏的哥哥,光辉却不躲不闪、神色异常冷静地说:“是你逼我的……妮妮的事情我也感到很伤心,但是,不是因为失去妹妹的缘故,而是——侄女!”
“我要杀了你!”——如果不是被光颜拼命死死拉住,光瑞真恨不能跳过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再多发出一丝声音!
这边儿这位已经被怒火烧昏头脑,几乎动了杀机;那边儿那位却显然是有备而来,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说:“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童光盈,我们的小妹妹。其实,是你,和这个女人——”
说着,一只修长的手指,无情地指向童老爷的未亡人訾多宁:“——的女儿!”
“你……”
光瑞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一阵轰鸣。要不是光颜眼疾手快扶住他,险些因为眩晕跌倒在地。
他不敢置信地望向訾夫人。——訾夫人却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是垂着头,保持着遭逢丧女接连丧夫、一系列叠加沉痛打击后的木然神情。
“怎么会这样……”
光瑞脸色惨白,踉跄地挪动脚步,无力地跌坐进沙发中。
訾夫人这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漠然转身,沉静地转身离开大厅,独自回到楼上卧室。
从刚才开始,大少奶奶公丽丽就完全僵住了。足足缓了半天,才轻叹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瘫软在座位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失神地望向漆黑的窗外。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光颜含泪走到光辉身边,低声说:“光辉,这是真的吗?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住弟弟的手,暗中微微用力。用近乎乞求的眼光看着他,期待他能配合地说点什么,安抚大家失控的情绪。
然而,他却冥顽不灵地把自己的手从姐姐温暖的手中抽了出来,态度坚决地说:“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完,呼地从包里掏出一沓文件,重重摔在桌子上:“这是有关妮妮的病案资料,需要我明确解释一下里面的专业术语、普及一下遗传学知识吗……”
说话间,忽然,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救命呀!救命!”
话音未落,一个女佣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因为慌乱,差点从楼上滚落下来,她面无人色、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号着:“不、不好了……夫人、夫人上吊了!”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四十一章 方壶别墅
方壶别墅,位于城市南郊,是一个建在湖心岛上的仿古建筑,勾心斗角、雕梁画栋。波澜不惊的湖水如同一个天然的玻璃罩,将古香古色的房屋护住,不受红尘世俗的搅扰。住在里面,仿佛置身世外桃源,好似真的能够远离现世的喧嚣纷乱。
然而,优雅恬静的居住环境并没能带给婷婷更多内心的平静与安全感。自从搬到这里居住,几乎夜夜都是睁着眼睛,挨到天明。——因为,夜半三更、万籁俱静的时候,总会有她最不希望见到的“客人”偷偷来访。
午夜降临,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就会循例响起。钥匙被小心翼翼地插进门锁中,缓慢地转动。然后,门悄然无声地被打开了。走廊灯光从门缝间微弱地透进来,将他修长的影子一路铺到她的卧榻之前。
难以想象,一个高大如他的男子,怎样踮着轻盈谨慎的步伐来到她的床边。之后,悄无声息地凝视着“酣睡”的佳人,情不自禁地向她伸出手。然而,却像被某种禁忌的魔法阻碍在了空中,久久地悬浮在秀丽脸庞的上空,颤抖着,犹豫着,迟疑着。
在这只犹疑不决的手掌之下,她沉默地忍受着恐惧的煎熬。除了胆战心惊地假装无知、惴惴不安地祈祷那不知所谓的“魔法”发挥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周全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和能力与他抗衡。
每个夜晚,只有等他拖着沉重步伐,沮丧地离开房间之后,她才能够偷偷松一口气。战栗着蜷缩起身子,躲在被子里压抑地抽泣,惶恐难安地守护着与另一个男人共同缔结的秘密。……
这一天,直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光赫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他心不在焉地用过晚餐,语气清冷地对婷婷说:“我们的婚礼,恐怕不能如期举行了。——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吧。”
她直觉地问道:“乐园,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很严重吗?”
光赫没有回答,沉默地品了一口清茶。随后,放下茶杯,走上前来,握住她的小手,柔声说:“别管那些了,跟我来,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说完,带着她穿过蜿蜒长廊,来到一间隐秘的房间。房门打开,一组四幅画卷组成的雅致屏风赫然眼前。
一看到这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品,婷婷不禁由衷地感叹:“好美的画,这是你的作品……”
他伏在佳人耳边温柔地低语:“是我的人生。”
婷婷眉头轻蹙,不解地看了看他,又转过脸去,重新仔细端详每一幅精美的画卷。——除了第三幅画绘制的地点明显在山野地区,其他几幅应该都是同一地点:辉煌宫殿背景下,清幽的庭院一隅。
四幅画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高大挺拔的桂树。
时光在画作中静静地流淌,变换的季节里,不同人物演绎着令人浮想联翩的故事:春与抚琴的端庄少妇;夏与妩媚妖冶的舞姬;秋与天真无邪的秋千少女;冬与盛装安眠的美少年。——虽然,除了树以外,再也难以找到它们之间共同点,更是看不出彼此内在联系的端倪,但是,已经足够“美”,以及留给观者无限的遐想空间。
他的目光凝滞在第三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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