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到死》第13章

这几年，林琛生活向来不规律，早饭不吃是常事，本还想说吃了，想起什么，却摇了摇头，“还没吃。”
夏辰跟着理所当然的说道：“那爸爸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林琛等得就是这句话。
父子俩坐到了沙发上，夏辰突然皱起了小脸，“爸爸，昨天我和妈妈从玩具城过，看到了一个机器人，我很喜欢。”
林琛想也不想就回道：“那待会儿爸爸就去给你买。”
夏辰却摇了摇头，“昨天就是因为太贵了，妈妈没给我买，我怕我背着妈妈让你买，她会生气。”
林琛捏捏他的小脸，佯怒道：“妈妈可以给你买东西，为什么爸爸就不行了？等下我和她说一声，你也不用担心她会生气。”
夏辰这才高兴起来，“爸爸，夏辰最爱你了。”
林琛宠溺的揉揉他的小脑袋，父子俩相处的十分开心。
安宁先从厨房端出了两碟小菜，正要进厨房盛稀饭，夏辰突然跑过来说道：“妈妈，帮爸爸也盛一碗，爸爸还没吃早饭呢。”安宁下意识的看了林琛一眼，两人皆是对视一眼，便很快移开。安宁对夏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安宁端出了三碗稀饭，夏辰已经拉着林琛坐到了餐桌边上。
安宁状似无意的问向夏辰：“怎么知道爸爸今天要过来，也不提前和妈妈说一声？”
夏辰正想找理由，林琛已经抢白道：“是我让他不说的，我今天过来找你有点事。”
安宁垂眸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两人还有什么事能谈，说道：“那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吧。”
林琛看了看吃起了早饭的夏辰，回道：“还是等会儿吧，我们单独谈谈。”
安宁知道了他的意思，颔首表示答应。
安宁和林琛几乎同时停筷，前者是食不知味，后者则是因为这样简单的早餐心满意足。
夏辰是小孩子，吃饭要慢些，等他吃完，安宁便要起身收拾，林琛率先说道：“我们先把事情说了，你再收拾吧。”
“好。”安宁也想早点知道原因，她对夏辰说：“夏辰乖，你先回自己房间玩玩，我和爸爸有事情要谈。”
夏辰不满的问道：“妈妈，你和爸爸有什么事是夏辰不能知道的吗？”
安宁没有回答，只道：“夏辰，乖乖听话。”
夏辰不甘愿的点点头，缓慢的走回了房间。
安宁和林琛走到了客厅，在不同的沙发上落座。
“你说吧。”安宁开口道。
林琛顿了一阵，“安宁，我们复婚吧。”一字一顿，吐字清晰，不可能让人听错。
安宁错愕了一阵，却又忽然笑了，“林琛，你真的觉得我俩还有可能吗？”
林琛气息有些起伏，急忙说道：“安宁，我不是在开玩笑。”
安宁低头，看着自己明显比前几年粗糙了不少的手，冷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事到如今，你突然要复婚，能有什么理由呢？”
林琛想也不想就立刻回道：“你也看到儿子很喜欢我，他离不开你，也舍不得我，只有我们俩在一起，才能给他最完整的家庭。”
“对不起，我做不到。”安宁回答的十分决绝，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林琛泄气的说道：“安宁，你真是一点也不考虑？”
他这接近四十年的人生中，多半时间都是恣意随性的，甚至就是为所欲为的，可遇到了安宁，他求不得，爱不得，放手不得，强要不得，他自以为的骄傲，在她眼里，从来都不算什么。
安宁缓缓开口，这次终于有了些情绪，“你好好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吧，除了争吵就是冷战，你真的认为这样对儿子的成长是好事吗？”
林琛无从反驳，他对上她，从来都是输的彻底。
“以后我们为了儿子，都迁就一下对方，慢慢过日子，总会好的。”他想他做出了自己这半辈子以来最大的让步。
安宁突然笑了一声，可这笑怎么听怎么怪异，似乎有讽刺也有心酸，她突然就对上了林琛的眼，“林琛，你想想五年多前你赶我走前发生的事，我不想要你的孩子，我想打掉他，你真的忘了吗？你怎么可能这么健忘呢？”明明起伏不大的话语，却暗藏着最伤人的锋芒。
霎时间，林琛全身所有气血上涌，在他反应过来前，他已经猛然起身给了安宁一巴掌，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听起来分外可怕心惊。
安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脸被打偏了过去，很快又转头对上了林琛沉痛愤怒的双眼，她眼里蓄着泪，却诡异的笑着，“你看吧，你根本没忘，你不可能忘。既然忘不掉，你认为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
这一刻，林琛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很想说他忘了，他只要说忘了，她可能就会和他复婚。可刚才那一巴掌，已经清晰的说明了他就像她说的一般，忘不掉，也不可能忘。正是这件事，让他对她最后的忍耐消失殆尽，让两人的关系宣告结束。
这时客厅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在两人回过神来时，夏辰已经跑到林琛面前，狠狠踢了他两脚，可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林琛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夏辰踢完还不解恨，哭着吼道：“爸爸，你是坏人，你是坏人，你怎么可以打妈妈？我讨厌你，讨厌你。”
安宁忙想过来抱开夏辰，夏辰却也没给她好脸色，避开了她的怀抱，故意离开她一段距离，哭得鼻子不停耸动，“妈妈，你骗我，你骗夏辰。”说完，还不待安宁反应，已经冲出了房子。
安宁竟然愣了一阵，显然是被这完全预料不到的局面吓坏了。反应过来后才慌了神，忙跟着冲了出去，林琛再大的气这时候也只能先忍着，也忙跟了出去。
这里是老式楼，下楼不止一个楼梯，安宁选了最近的楼下去，林琛见她走的方向，想了想，选了另外一个下去。
安宁下楼左看右看也没见到夏辰，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找过去，找了一阵，和从另一个楼道下来的林琛撞了个正着，两人这次相对无言。
“刚才那孩子哭得真可怜。”一个老太太说道。
“好像是才搬来的。”另一个接嘴道，“肯定是和父母吵架了，一个人跑了出来。”
安宁忙过来问道：“阿姨，请问那个孩子在哪里？”
老太太顿了顿，还是给她指了方向，“就是前面左转那个花台边上的一棵大树下。”
老太太见安宁已经冲了出去，看向林琛忍不住责备道：“年轻人，还是要对孩子多上点心，别以为孩子小，就不在意。”
林琛竟然好脾气的点了点头，也忙跟了过去。
安宁找到夏辰的时候，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果然是蹲在一棵大树边，还不停扯着花台里的草，似乎那样可以解恨。
安宁比他还难受，悄无声息的蹲到了他身边，夏辰一见她，立刻又要跑，她强硬的把他拉住，抱进了怀里，不停的说：“对不起，夏辰，对不起，妈妈说错话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夏辰小身子也一抽一抽的，委屈的说道：“妈妈，你怎么可以不要夏辰呢？夏辰这么乖，你怎么可以那样？妈妈，我很想讨厌你，可我讨厌不起来，夏辰最爱的就是你了。”
安宁也不停地流泪，还是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琛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母子俩身旁蹲下，默默的将两人都揽进了怀里，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流泪时什么时候了，可这时竟有些眼热。
夏辰今天起得早，又哭闹了这么久，最后竟然是睡了过去。林琛将他抱起，送回了简陋的公寓。
他临走前，看了看安宁，又恢复了两人才见面时的寡淡，似乎刚才抱住母子俩的人是一个幻觉，“复婚是我想出的最好的方法，你既然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再像几年前那样逼你，但是后果……”他顿了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琛不再留恋，大步离去。
安宁呆呆的走到了夏辰的房间，躺到了他身边，看着他还像是带着泪花的眼睛，再一次红了眼。她的人生似乎从某个时刻开始，就一直没有按照正确的轨道行进，一切都错的那么离谱。而她最不愿伤害的人，竟然也被她无意伤害了。有些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她从没想过是伤害夏辰。
第十三回
六年前，一架从A市开往北方城市的飞机上。
安宁和大学的好友简宁并肩坐着，一同去参加同是两人大学好友的余悦的婚礼。两人看起来精神状况都不太好，但毕竟是久未见面，话语倒是不断。
正说着话，安宁突然捂住嘴站了起来，冲向了卫生间。简宁一惊，忙起身跟在了她后面。
安宁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这时候想吐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她的的动静有些大，空姐也过来询问她有没有问题，安宁只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简宁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十分担心，“安宁，到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