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第25章


诒沟那镆估锞砥鹆瞬悴闳壤恕?br /> 只要守城将士方才动手稍晚些,火球迸裂的余威将毫无疑问地扫过他们。
段唯的瞳孔狠狠一缩——中计了。
“报——” 城墙西侧巡逻兵的声音骤然扬起,“扈城驻军同北狄骑兵一道攻过来了!”
“什么!?”
“扈城军反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敌军夜袭,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攻下邻江之意,而邻江守军警戒之森严,实然出乎他们意料;邻江守军迅速调整了作战方向,然而在得知北狄骑兵中还掺杂着装备精良的扈城军后,的确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此夜注定无眠。喊杀声震天,火矢接连不断地冲向敌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与皮肉焦糊的味道。双方的对峙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北狄一方才鸣金收兵。
城墙内,江凝默然而立。身边偶有换防的将士经过,也有伤兵被同袍抬下。
奔赴邻江之前,甚至在这场夜战之前,他还都很乐观——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种盲目的乐观,而是钻研多年兵法,自认为可以勘破对手意图,掌握他们的动向,从而轻易牵制敌军的自负。
可有道是“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实际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始终站在高处俯视战场。
江凝握紧了腰间配剑。江心上升起的火球如在眼前,胸口也好似有团火在游走燃烧。浮泛的少年意气对上血淋淋的现实,很快被冲撞得溃不成军。
北狄有扈城接应,这意味着什么?京师要多久才能收到扈城驻军反叛的消息?如果,这只是针对临安的一场里通外敌……
那义父和苏越哥现在怎么样?
千端万绪,一齐涌上心头。原本浮躁的心气被一点点压制下去,沉甸甸的,终于落在了实处。
段唯不知何时走到了身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陪他站着。
江凝回过神来:“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感觉身子还好吗?”
段唯用掌心覆上他冰冷的锻甲,体温一点点传到青黑坚硬的铁甲上,又飞快地消散在秋夜中。
“我没事。”
黑夜将段唯一双眼眸衬得越发熠煜。江凝与他对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人默然对立一会儿,又心照不宣地各自走开,为天明之后的交战做谋划准备。
破晓时分,敌军果然再度来袭。
邻江守军列阵城前,与北狄骑兵近距对峙。
江凝的目光透过面甲,落在了敌方右翼。一片与邻江军极为相似的冷锻甲中,有簇缨饰红得格外刺眼。那插着红缨的铁胄之下,正是原扈城守军的将领。
北狄骑兵手执弯刀,扬尘而来。
冰裂纹环绕的佩剑铮鸣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寒光。漂亮的弧度没过迎面骑兵的脖颈,喷射而出的鲜红顷刻染上了剑身。深灰的面甲下,江凝的眼睛泛着骇人血色,策马直入对方右翼,左右护卫紧随其侧,以绝尘之势斩过拦路骑兵。
宋维和副将各领一队,与北狄中阵和左翼交锋。
江凝仰身避过扈城叛军挥来的一剑,扬手直取对方喉管,与此同时,紧随的右侧护卫也被叛军斩落下马。
他反手一刺,剑锋顺着铁甲连接的缝隙滑进,直直没入逼近的敌兵肋侧,右后侧的护卫兵随后补上空缺,整支队伍直逼叛军主将。
铁甲泛起阴冷的光泽,战马嘶鸣声中,红缨铁胄的主人骤然跌落。江凝垂下剑尖,暗红的血液蜿蜒而下,晕染了一小片地面。
失去将领的右翼很快支离破碎,江凝下令继续前进,欲抄其后,协助宋维攻歼中阵。北狄骑兵迅速回过神来,从后方抽调兵力,顶上了残缺的右翼。
北狄军兵器种类繁多,很久以前骚扰中原时,多用弓矢弯刀,而汉军改进出的冷锻甲比起北狄骑兵的皮甲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普通弓箭根本无法射入甲胄。因而此次进犯中原,北狄舍弃了擅长使用的弓矢,增添了长斧与铜锤。对于没那么熟悉冷锻甲的人来说,找到甲胄的接缝也并非易事,故而围上来的北狄骑兵连抛几锤,都没有伤到守军要害。
江凝忍不住勾起唇角,挥出一剑刺入敌兵皮甲——北狄骑兵身上的皮甲坚韧非常,寻常刀剑难以一刺即破,偏偏江凝自选的佩剑厚脊薄刃,上面曾遭嫌弃的繁复裂纹此时恰好成为了辅助破开皮革的沟壑。
但很快,江凝就笑不出来了。
奔赴邻江前,苏启“保守估计”北狄骑兵可达万人,如今看来,的确是保守估计。迎面而来的敌军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两万余人。兵力悬殊,再正面交战下去,邻江驻军绝无可能守住阵地。
宋维发号施令,邻江守军且战且退,敌军紧咬不放,追至距城墙不远处,终于尝到了苦头。
段唯紧盯城下,举起的手掌利落一扣,静候多时的弩手纷纷按下扳机,送上了皮甲无力抵御的劲弩。穷追不舍的骑兵停滞片刻,又踏过同袍的尸首再度追击。
段唯举起铜弩,视线通过望山,锁定了前队中传递号令的骑兵。城墙上,第一排弩手后撤,后面一排紧跟上前,补上了第二轮劲弩。
敌军中阵的单于终于喝止了前进,下令回营。可惜前队骑兵失去了传令员,无知无畏地继续挺进,到底全部倒在了弩雨之下。
形势不容乐观。破晓一战,敌军并未全体出动。邻江守军打掉的千余人,对北狄来说根本算不上多大损失,而守军死伤三百余人,却是不小的空缺。
敌军回撤不久,便再次发起了进攻。
副将的甲胄被利斧劈裂,受了重伤,这一回合下来,双方伤亡均有增长。城墙内弥漫着血液的腥气,认识到了敌我双方悬殊的兵力,将士们的情绪倍加焦灼。
北狄骑兵轮番进袭,邻江守军被迫疲劳应战。
宋维再次预备上马,却被江凝拦了下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江凝说,“蛮人数量太多,就算站住任砍,我们也得砍上几天,更何况这帮孙子没那么听话。正面抗衡,现在对我们的消耗太大。”
宋维苦笑:“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攻进来。”
“起东风了,” 江凝抬头看天,“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
单于率一众骑兵奔袭而来。远远望去,这次城前列阵的守军数目明显少了近半,单于仰天大笑:“他们果然没多少人!刚才上阵的接近全数了吧?” 
北狄骑兵备受鼓舞,加快了行进速度,与城墙距离转眼间缩短大半。
西侧城墙上接连滚下几根圆木,前队骑兵一惊,连忙勒住缰绳。可惜方才跑得太快,圆木滚下又在一瞬之间,为时已晚。圆木撞上前队战马,首排骑兵飞落摔出,但倒下的马匹也逐渐挡停了滚木。城墙之上的弓箭手蓄势待发,几支火矢瞄准了慢慢停止的圆木。随着一声令下,裹着火团的箭矢钉上了木头,跳动的火苗迅疾连成一片,滚滚浓烟乘着东风扑向西边,将一众敌军淹没无踪。
北狄骑兵后队变前队,火速后撤。然而战马无论如何跑不过疾风,浓烟呛入口鼻,不断有蛮人从马背上跌落。
单于被左右护卫从马上扶下,从烟雾中夺回一条命,此时瘫在座上,粗重地喘息着。等攒够了骂人的力气,抬手便重重砸在扶手上:“他娘的!竟敢给老子使阴招!”
扈城叛军主将已被江凝斩落,此刻是副将魏忠跟着鞍前马后,闻言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开始使这种手段,是不是说明他们大势已去,已经无法同我们正面抗衡了?”
城墙之内,江凝的“阴招”从某种程度上鼓舞了士气,将将士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段唯看着他斜倚墙上,好整以暇地擦拭着佩剑,忍不住调笑他:“修读这么多年兵法,上了阵使的却是心眼儿,羞不羞?”
江凝不以为意:“‘节省’懂不懂?我这心眼儿省下多少性命和银子,也不知道夸夸我。”
段唯眼角含笑:“夸你。”
江凝“啧”了一声,又开始散德行:“夸得不够。你夫君我可是勤俭标兵,持家典范,岂是两个字就能夸得清的?赶紧把余下的话补补。”
段唯笑骂:“不嫌现眼。”
段允抵达京城时,皇上的状况的确不大好。太医用银针暂时麻痹了他的五官六感,昔日威仪天下的九五之尊,眼下正虚弱无力地趴在龙榻上,后背扎得好似刺猬。
太监来报时,皇上依然无法起身,只好命太子代自己接见段允。
临安王无召入京,父皇又是此番光景,尽管极力克制,年幼的太子眼中还是流露出了惊怵与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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