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恋人》第14章

我绝不允许翟立昂染指半分！」
「染指？这是什麽话！袖卿，你自己也很清楚，要不是有立昂这几年的辛苦奋斗，创世纪根本不可能成长得如此迅速，发展到目前的规模！你不能因为一己的偏见就全盘抹煞他的付出！况且，刚才立昂找我谈并购案的时候，你也在场，难道没听见我已经强力否决他的提案了吗？你还有什麽好担心的？」
「翟靖远，你真的把我当成傻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麽如意算盘！我知道你和你儿子的五年之约已经快到最後的期限了，要是他不能在这段期间内让创世纪遥遥领先其他企业，就得死了寻找他亲娘的心，留下来接管公司。所以你才会想方设法，三番两次地驳回他那个连我都无法挑出毛病的提案，不是吗？」
在母亲愈来愈尖锐高亢的质问中，翟立衡的神情也愈来愈僵硬，双手紧握成拳。
五年之约……原来父亲和大哥之间还有这麽一个秘密协定，而他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你知不知道，你反对你儿子的那些理由在我听来有多麽可笑！你根本就是怕他回头去找那个狐狸精，然後将你这个没用的父亲彻底遗弃！说穿了，你那些推三阻四的藉口只是一种变相的乞讨，你怕他有朝一日真的丢下你——」
「符袖卿！你给我闭嘴！」父亲大怒，紧接着是「硄啷」的陶瓷破碎声，看来是他摔了常用的那个茶杯。
「呵呵……呵呵呵……」然而，母亲却近乎歇斯底里地笑出声来，「果然被我说中你的心里话了。翟靖远，你真是一个可悲的男人。但我还是要好心地提醒你一句——你的儿子不只有翟立昂一个！这些年，你究竟有没有把立衡看在眼里？他那麽拚命地努力表现是为什麽？为的就是取悦你这个失职又偏心的父亲！而你——」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袖卿？一直以来，真正看低立衡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立昂，正是你啊！」翟靖远摇头大叹，「自从你知道立昂的存在之後，总是凡事逼迫立衡去和立昂竞争，无论他想或不想！让立衡毫无选择地走上这条窄路的人，就是你！」
「你有什麽资格指责我！你才是一手造就我们的痛苦的混帐！」
「够了！爸、妈，真的够了。」翟立衡已经听得够多，不，是太多了。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同样惊愕的父母面前，出声制止他们互揭疮疤。
「立衡，你……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儿子的突然出现让符袖卿极其错愕，不晓得方才和丈夫的争吵究竟让儿子听去了多少。
「妈，你先上楼休息，我有话要和爸说。」翟立衡的语气异常冷静，但他的紧绷的脸庞很明显地写满了压抑。
「那刚刚我们说的——」
「妈，我要和爸一对一地谈。」
终究还是违拗不过儿子的坚持，符袖卿只好在睨了丈夫一眼之後上楼去了。
翟靖远深感疲惫地坐回沙发椅上，直到听见妻子关上房门的声音，才对儿子说：「立衡，坐下来说吧。」
翟立衡坐下後的第一句话就是：「爸，妈说的五年之约，是真的吗？」
「唉……就是你听到的那样。」翟靖远叹了一口长气，「立衡，这些年我的确是比较注意你大哥一些，现在你知道我的苦衷了。你们两个都是让我感到骄傲的儿子，我实在不想失去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爸，既然你同样看重我和大哥，那麽，要你做到最起码的公平，很困难吗？」翟立衡沉吟了片刻，终於还是将这个长久悬在心上的问题说出口了。
「我哪里不公平了？」显然，翟靖远没有想到儿子会这麽问他。
「你既然明白妈是基於什麽心态才逼我事事和大哥争第一，为何还偏偏要定下这种约定作为拖住大哥的手段？」翟立衡目光如火地逼视着父亲，「即便你有你的苦衷，可是对我来说，这就是一种不公平！从你和大哥缔结约定的那一刻起，你就等於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大哥身上，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立衡，我也是逼不得已呀。我知道你一直是我的好儿子——」翟靖远企图解释。
但翟立衡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无言以对：「是吗？我想，恐怕得等你失去另一个儿子以後，才会真正明白我有多好吧。」
「你在说什麽？立衡，我看你是误会了，你从小到大都是那麽努力上进，我怎麽可能不知道！」翟靖远不无愕然地看着神情灰冷的儿子。
翟立衡深呼吸一次，然後开口说道：「爸，光是知道还不够，如果你真的打从心底肯定我，而且对谁都没有偏袒，那就请你再公平一回——请你尽快重新召开董事会议，撇开所有私心的考量，也不要暗中对董事们施压，而是以创世纪经营者的身分，认真慎重地考虑大哥的提案。爸，算我求你，好吗？」
「立衡，你为什麽要这样帮你大哥说话？」翟靖远怎麽也料想不到，他们兄弟俩竟会在这件事上同出一气，而这也是二儿子懂事以来第一次开口恳求他。
「我不是在帮他，而是帮我自己。」翟立衡自嘲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口中道出的一字一句尽是苦涩：「爸，刚才你和妈争执的时候，你说错了一件事——其实我一直都不是毫无选择，只是先前我做出的选择在你眼里根本不算数；因为大哥总是走在我前面，你理所当然地看不见紧跟在他後头的我。」
「……」翟靖远一时无言以对。儿子眼底的苦楚，令他怵然心惊，并且自责，尤其当他说到「理所当然」四字的时候。
「如果董事会通过大哥的提案，大哥接下来能顺利完成预计目标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他失败了，爸，你也不用紧张，因为我会接手这个烂摊子，并且达到比原先更好的境地。到时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次子绝对好得超乎你原先的期待。」翟立衡说完这番话便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郁积了这麽多年，他终於在当着父亲的面，将他心里想说的话畅畅快快地全部说了出来。他知道，父亲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覆。
半糖恋人　52
三天後，正如翟立衡所预期的，在父亲的批文许可下，创世纪再次召开了临时董事会，再次针对是否通过翟立昂的并购案进行讨论。
那些与父亲交好的董事们依然持反对立场百般挑剔，但大夥儿都心知肚明，这个企划案经过董事会的几次否决和大哥的几番修正，这个版本早已是无懈可击。
翟立衡从会议开始一直沉默地听到现在，觉得差不多该让这些老顽固闭上嘴了，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作出铿锵有立的发言：「我赞成执行长的并购案，业务部日後也会全力支援。如果各位董事对创世纪有充足的信心，就应该在对的时候支持对的人做对的事，这是你们的责任与义务。」
在场的所有董事听他这麽说，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整间会议室首度进入静默状态，连一丁点的窃窃私语都没有。
翟立衡用不着猜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麽，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大哥在公司里的共事关系有些紧张，从未有过如此团结且意见一致的时刻，外人会感到吃惊很正常。
翟立昂显然也没料到同父异母的弟弟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面声援自己，短暂的怔愕过後，随即朝他感谢地点了下头。
於是，这个数次被推翻的并购案，终於在第五次召开的临时董事会上通过了。
散会之後，翟立昂阖起文件夹，迳自走出会议室，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快步跟上的大哥叫住了。
「立衡，等等！」
「还有事吗？」翟立衡一如往常用平静得近乎冷淡的语气问。
「立衡，刚才谢谢你站在我这边。」翟立昂十分真诚地对他说道。
「执行长，你想太多了吧。即使我要选边站，也是站在对公司有利的这一边。」翟立衡与大哥的双眼对视着，当下竟分辨不出如此心平气和地与大哥交谈是什麽感觉，「但黄老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如果你失败了，我倒也很想看看我这位无所不能的大哥，从云端跌落地面会是什麽模样。」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翟立昂说得笃定，脸上是自信的微笑。
「在最後的结果出炉之前，会发生什麽变数，谁都不知道。」翟立衡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离去之际，忍不住又向他抛出挑战书：「你能心想事成是最好，不过，我也很乐意接替你失手之後空出来的位置，大哥。」
翟立衡一个迈步跨向走廊转角，因此看不见大哥此时此刻的表情。平心而论，现在的他唯一想做的，只是堂堂正正地和大哥来一场公平竞争。
从前，他一直以为大哥是为了某些居心叵测的因素才进入创世记，奋力往上爬；却万万没想到，实际上是父亲从中作梗，才将大哥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