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忙抹掉潜水镜上的水花,举目四望,不禁猛然一怔,心中一沉。只见整个天空乌云密布,天好像突然下沉了许多,给人一种快要坍塌下来的错觉。狂风大作,把整块整块的乌云推着往同一个地方涌动。而大海黑潮汹涌,活像一直想要吞噬万物的凶禽猛兽。他们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背后阵阵发凉。
相互对视一眼,他们便开始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快艇的影子。然而身边除了高低起伏的海水外,还是高低起伏的海水,根本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终于有幸被海浪推向高点,同时看到了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草。
“快艇在这个方向,我们快跟过去!”莫支鹤指着快艇所在的方向兴奋地叫道,激动得差点儿落泪。
顾炎枫脸上的神色却稍稍凝重,按照刚才目测的距离来看,以他们游泳的速度根本无法赶上随水漂走的那艘快艇。如果硬要咬牙追过去,结果无非有两种,一是老天真的开眼让那艘快艇停下来而让他们追得上,但这可能吗?二是他们在追的过程中体力不支,最终葬身深海。不过,还有一种例外,就是等会儿有人来拯救他们。然而,现在已经开始降雨,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岛上是绝对禁止船只出海作业的。更何况,附近连艘渔船的影子都没有,所以这种例外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追不追快艇是个问题,他体格健壮倒无所谓,只怕莫支鹤的身体会无法承受。顾炎枫这时显得有些踟蹰起来。
“在这里等死吗?!”莫支鹤冲他喊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顾炎枫定定地注视她几秒钟,然后下定决心地点点头,与她一起朝着快艇的方向游了出去。
一路上,他们时而随着海浪下坠入低处,时而随着浪头上浮,所以快艇也是时隐时现。然而,他们渐渐绝望了,因为无论怎么奋力地向前游去,视线中的那艘快艇还是不断地变小,最后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白点让他们知道方向。
随着快艇越飘越远,他们心中的绝望感逐渐覆盖了全身的其他感觉,到最后,他们累得几乎无法思考,只是凭着一个信念麻木地保持着某个动作往前游。
突然地,有个东西从身后重重地砸中顾炎枫的后脑勺,他以为是鲨鱼等危险动物袭击他,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往旁边躲去。然而那东西却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去,迅速地随水流飘去。
'20130327 327 无法预知'
顾炎枫看清了那物体是一个救生圈后,心里异常激动,立即扑过去伸手紧紧地抓住。人在十分绝望的时候,能抓住一样东西也能比较安心。他抬头望去,海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船只,便心想道,也许这只救生圈是不知何时在岛边遗失,然后随海水漂浮到了这里。这下,它总算能够实现它的存在价值了。
直到那个白点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灰暗中,顾炎枫一脸阴郁地制止莫支鹤继续前进。
“别追了,追不上的!”
说完,他才发现莫支鹤已经哭红了双眼,便一手抓着救生圈,一手将莫支鹤揽过来,让她趴在救生圈上休息一会儿。这个救生圈挺大,加上水的浮力,足够支撑俩人的重量。
顾炎枫安慰道:“有了这个救生圈,我们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我们一定能坚持到他们来救我们。”
听着他那充满力量的鼓励之话,莫支鹤却累得无法作答,只是双手趴在救生圈上喘着粗气儿,半晌后才缓过来,努力抬起眼皮,眼神复杂地望向顾炎枫,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恐慌:“枫……我们会死吗?”
顾炎枫蓦地一愣,这个问题太过直接,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会死吗?会不死吗?他无法预知。
不过,他还是努力说着一些有力量的话,给彼此增加信心:“不会的,雨过天晴后,他们肯定会出海来寻找我们!”
“这场暴风雨什么时候才结束呢?我怕……”莫支鹤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令人担忧,如果不是凭着一股信念,只怕她早已昏死过去。
“夏天的暴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会持续太久的。”他抬头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鼓励道,“鹤,坚持住,我们要活着回去!”
莫支鹤感到浑身疲惫,内心的绝望一直不停地啃噬着她的信念,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再思考其他东西,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顾炎枫。
“你不是要查出你爸死亡的真相吗?所以我们绝对不能现在就死,知道吗?!”顾炎枫继续跟她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场暴风雨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说午后才来吗?”莫支鹤无力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都说天气预报一向不准,这次也不例外。”顾炎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天气预报误报真是能害死人啊!
莫支鹤不再说话,慢慢把头靠在救生圈上,累且困,就想这样睡过去。
顾炎枫却把她摇醒,说道:“鹤,再坚持一会儿,海水太冷,睡着的话会把你冻坏的。”
其实,他的言外之意是,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等来救生队,浸泡在这么冰冷的海面里,如果不进行运动以保持正常的体温,很容易被冻僵,甚至死亡的。杰克和罗丝就是最典型也是最惨痛的例子。
只要还有一份希望在,他就不会放弃!生离死别这样凄美的故事只适合当故事来听,现实中他根本接受不了。所以,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绝不会让其中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到别的世界。
他不知道这是自私还是伟大,总之,他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一直随着海水漂流着,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距离,只是随波逐流。这一路上,顾炎枫想尽了办法让莫支鹤保持清醒。
'20130327 328 偶遇陆地'
渐渐地,海水冰冷的温度也把顾炎枫冻得双手麻木,差点儿抓不住救生圈。
毫无他法,他只好脱下身上的潜水服,然后把他和莫支鹤都与救生圈绑在一起,如此一来,即便他们不慎脱手,也不会有被冲散的危险。
也许是因为心里多了层保障,顾炎枫最后竟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身边依旧是狂风暴雨,黑潮起伏,但救生圈旁的俩人却安静得像死去了一般,在这躁动的世界里无动于衷。
忽然之间,他突然被某个硬`物撞了一下脑袋,疼得他立即惊醒,睁开眼睛往后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刻,他差点儿喜极而泣。
“鹤,鹤,快醒醒!我们回到陆地了!”顾炎枫激动地摇了摇身边的莫支鹤,然而摇了一会儿,莫支鹤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蓦地揪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身体,体温还在,看来只是昏迷过去。
他随即解开绑在身上的潜水衣,顶着风雨将莫支鹤从水里拉到岛上。然后把救生圈从她身上拿走,扔到一旁。
想要找个躲避风雨的地方,然而当他站起来环顾四周时,心顿时凉了一截,其实这根本不算一个岛,更像是一个礁石山,直径不过十几步远。这个礁石山的全貌也许不只是这么小,而是由于风暴来临时海水涨高才导致只有山顶露出海面。
他不确定海水会不会继续上涨而把山顶也淹没,但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能找到这个礁石山已经是上天对他们的厚爱,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把莫支鹤抱到一块凸起的礁石旁,暂且把这里当做避风港,然后开始使劲浑身解数为莫支鹤揉搓按摩以让她的体温升高,同时不停地叫唤她的名字,努力把她的意识唤醒。
然而,按摩了许久后,莫支鹤还是毫无反应。
顾炎枫不禁心急如焚,但又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在差点儿乱了方寸的那一刻,他突然瞥见了他小腿上被划伤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顿时心中一激灵,想出了个好办法。
虽然不确定莫支鹤是累晕饿晕还是冻晕,但是人血是温性的,而且营养丰富,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晕倒,喂她鲜血的话,应该会有点效果的。
想毕,他二话不说地狠狠咬了一下手腕,鲜血随即就流了出来。他赶紧坐下,将她扶坐起来,然后一手轻捏她的双颊,让她微微张嘴,然后把流着血的伤口贴紧她的嘴唇,拳头一张一握,血就一下一下地冒出来,流进她的嘴巴里。待嘴里积的血量差不多时,他就一捏她的下巴,她便被迫吞下了一口血,然后又积一口,再让她吞下,如此重复着。
然而,因为顾炎枫本来就已经体力透支,再加上流出这么多血,让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渐渐地,连嘴唇都开始泛白。
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眼前出现重影,眼神无法聚焦,身子晃动了几下,他便靠在莫支鹤的肩头上,也晕了过去。
'20130327 329 孤立无援'
狂风暴雨依旧,偌大的海面气势汹汹,海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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