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香幻》第6章


马尔科立刻上前拦住他,“表哥。”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怪物……
萧殊遐微笑,“让开。”
突然传来一声高叫,“她的唇膏!”
亚历山德罗惊讶回身,看清匆忙跑下楼梯的男孩之后又皱了皱眉,那是阿佐,阿佐阿雅克肖,孙辈中算不上特别出众的小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平日里貌似净跟着马尔科混,想不到这会儿竟然出来惹眼。
他招招手,“说清楚。”
男孩站到他身边,礼都没行就侃侃而谈,“她和朱妮塔小姐在同一时间进了盥洗室,化妆间里的监控系统显示,朱妮塔小姐用过她的化妆刷。”
寂静顿时深如冰海。
“是唇刷。”
萧殊遐惊愕看向身边女孩,缪缪笑起来,对阿佐摇摇手指,“那是唇刷,刷子有很多种的。”
所有人却只看着她唇上深紫莹亮胭脂。
她对阿佐招手,“喂,你是说,唇膏也能毒死人吗?”
男孩后退一步。
萧殊遐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花朵,酒水,熏香和……唇膏。
前三件的组合,是令人春情大动的媚药。
——加上了最后一件呢?
如果,只是唇刷上沾染的一点胭脂?
他想得入神,忽略了缪缪的声音。
“要不要证明给你们看?”
肩头陡然被柔软手臂加以压力,他不由自主低头,撞进一个深浓酽香而又冰凉柔软的吻。
比起之前的那一吻,似乎更多了绝望与释放的意味。女孩甚至毫不顾忌地探出了长腿紧紧缠住他,尖尖十指掐进外套,刺痛微弱,她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唇吻分离的瞬间他听见耳语。
“你看,这其实就是个选择。”
如果她吻了他或他,死掉的就是他或他。
就是这样而已。
是那个女子,她的选择,代表了生死。
多么残忍又轻率稚气的笑话呢。
萧殊遐捉住她的手,“缪缪。”
她毫不动容地看着他,脸容平静得如同佛陀。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平静呢?就好像生与死都只是天平上的砝码。
“你知道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爵爷。”
所以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抛下我。
萧殊遐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生存法则吗?”所以你才是个……survivor?
她神神秘秘地笑了。
亚历山德罗看着他们,表情渐渐抽紧,他已经明白了这女孩的做法……但他要怎样对老奥尔西尼解释清楚这一切?
……她在你的情妇身上下了毒,于是她亲吻的人,注定死于非命。这死亡或者是奸情的产物,或者是欺骗一个survivor的代价。
他上前一步,“为什么你没杀那女人?”
缪缪扬着脸看他,表情非常古怪。
“为什么?”
她笑,“嗯,为什么呢?”
那个笑容简直像一片夹在古旧书页里的白玫瑰,清香诡异。亚历山德罗微微一怔,随即陡然回过神来,回身厉声吩咐,“快去请奥尔西尼先生下来!”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楼上响起汽笛一样惊心动魄的惨叫声。
他冲向女孩,脸色大变,“你必须替老奥尔西尼解了那毒!”
缪缪镇定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殊遐怔怔看着她,终于变了脸色,他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名叫朱妮塔的女人,她又亲吻了老奥尔西尼,无论是求和抑或献媚——这也在缪缪计算之中吗?
这就是她吗?非人非妖的survivor?含笑言语间,就是两条人命。这就是……触犯了survivor的代价吗?
她究竟是刀?还是执刀的手?
他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
女孩脸上的神情突然沉寂,一瞬间的冷漠犹如圆月坠入深海,蓬勃鲜艳花苞刹那苍老,退却了所有芬芳颜色。她冷冷看了萧殊遐一眼,回过头轻声说:“我跟你们走。”
、5
亚历山德罗脱口而出,“什么?”
萧殊遐低声问,“什么?”
他和亚历山德罗一样,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女孩,这女孩倔强如此,一言不合,一诺不信,立刻生死不顾?天底下真有这样的人吗?简直就像……
他感觉心脏微弱而冷冽地牵动了一下,刺痛冰冷。
亚历山德罗挥手,马尔科和阿佐立刻飞奔过来,与此同时萧殊遐伸手抓住女孩手臂,顺势带到身后,他脸色苍白似雪,衬得一双蔚蓝眸子里的明光益发坚冷清脆,“抱歉,表叔,她说了不算,这丫头是我的人。”
亚历山德罗差点窒住一口气,“……你!”
“她是我未婚妻。”
马尔科大吼,“你疯了嘛!”
缪缪一挣,萧殊遐紧攥着她,回手摸到颈间用力一扯,啪的一声迸开了什么,他摊开掌心,断掉的朴素细银链子串着枚古旧银指环,他利落甩开链子,用力把女孩拖到眼前,强硬将指环套上她左手中指。
缪缪打了个寒战,挣扎开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抚摸手指,脸上没了表情。萧殊遐也不理她,对亚历山德罗笑了笑,“表叔,借过。”
亚历山德罗一记耳光掴在他脸上,萧殊遐身子一侧,微微踉跄,再转过头来,嘴角已渗出血丝。
“这下是替你爹。”
萧殊遐点点头,“表叔教导的是,谢了。”他伸出手,“缪缪,过来。”
女孩手腕微微一振,被他一把逮住,用力捏了下,俯到耳畔轻声地,“别闹。”
亚历山德罗狠瞪着他,“那是你爹送给你妈的订婚指环!”
萧殊遐轻咳,“表叔好记性。”
他分明没笑,清澄秀美的眼里却满是一股异样的轻松,嘴唇红得怪异,脸庞始终也没有半点血色,缪缪盯着他的脸,却总觉得有什么正在无形中沸腾,险峻而灼人。
她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
亚历山德罗突然有种患上了渐冻症的错觉,这种缓慢死去的危机与痛恨……赌上你家族的名声吗?埃尔瑞斯,就为了这素昧平生的女孩?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感慨地点点头,“你真是你爹的儿子,埃尔瑞斯。”
天生情种吗?那简直是疯了。就在那一瞬间他业已下了决心,前情旧事心火翻腾,他伸出手,马尔科赶忙扶住,听亚历山德罗轻声说:“拿那个过来。”
“……大伯。”
亚历山德罗犀利地瞧了他一眼,一眼就盯透了他魂魄,“还能怎么样?”
马尔科倒退一步,顺从地不再开口,交代手下几句,阿佐立刻奔出去,再回来时,捧了只venturina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奉过来,亚历山德罗拧开银丝镶嵌瓶口,随手拿过高脚杯汩汩斟了两个半杯。
液体剔透而粘稠,渗出一股澹澹粉光,他举起一杯,对着灯光凝视一刻,露出一丝微笑,看了萧殊遐一眼。
“埃尔瑞斯,”他轻声说,“你知道,我不理解你。但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
萧殊遐抬手拭过嘴唇,轻轻一笑,“表叔要我怎样?”
“让你的女孩喝了这杯东西,我送你们走。”他持续微笑,“放心,我陪一杯,只是花露。”
他仰头干掉,手腕一翻倒转杯子。
萧殊遐失笑,那个笑容因疼痛稍稍有点扭曲,他顺手接过酒杯,“小女孩子,怎么配敬表叔的酒,也太目无尊长。”
他仰头就要喝,缪缪一把抓住他衣袖,劈手抢过杯子,凑到鼻端略一闻,脸颊突然泛出诡异红晕,她嗤笑,看一眼亚历山德罗,“是我想的那东西吗?”
亚历山德罗沉默地看着她。
萧殊遐握住她肩头,眼神严厉,“给我。”
“这不是阿雅克肖和英伦萧氏的事,郡长大人。”她一步跳开,“这是,你跟我的事。”
脆生生话音掷地有声,她一仰头干尽了那杯液体,随手掷下酒杯,嫣然一笑,挽住萧殊遐,“事结了,我们走。”
亚历山德罗看着她,慢慢让开,萧殊遐再不多说,挽着女孩快步走向门口。他轻声告诉马尔科,“跟住他们。”
夕阳已经西下,手臂上的柔软身体渐渐僵硬,脚步变得拖沓。萧殊遐停了一下,“缪缪。”
“继续走。”她轻声说,苍白额头湿润得汗如水洗,“继续走,他们在看着我们。”
“那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
那是可以把你留在卡利亚里的东西,公爵大人。
“缪缪,你……很冷吗?”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亚历山德罗握紧那只金星玻璃瓶子,凝视着远去的车子,目光阴郁。马尔科走到他身边,“大伯,我去机场拦截。”
“不用了。”
“大伯?”
“如果她能登上飞机,就不用拦了。”否则……就当真犯了规矩。
马尔科犹豫了良久,“大伯,那杯东西是……”
“花露。”
老人瞥一眼侄子,脸容陡然之间疲惫,“卡利亚里的紫仙人掌花。”
“大伯!”
亚历山德罗抬起一只手阻止他,“不用说了,我这把年纪,也不打算再东奔西走了。”
……可您打算用那东西对付萧家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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