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第34章

“不要急。”墨倾让她靠在床边，替她拢好被子，才道：“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你现在身体还虚弱，需要休息。”
小五点点头，墨倾将床边置着的一碗温温的米粥端来，拿起勺子喂她。
“先喝点粥。”
小五低头抿了一口粥，良久才低声问：“他呢？”
墨倾知道她问的是谁，淡淡道：“走了。”
“走了。”她轻轻呢喃着，她拿过勺子努力让自己专心喝粥，泪水却不听话般一滴接着一滴掉落在碗中。
墨倾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在忘川渡那么多年，义父可从没见你哭过，那傻小子还真有能耐，让你哭成这样。”
小五再也抑制不住哽咽了起来，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怎么可以，呜呜呜……”像是自虐似的，小五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一口一口将粥送进嘴里。
直到她泣不成声，没力气再大哭了，墨倾才笑道：“哭也哭过了，好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
小五狠狠抹了眼泪，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斗志：“我一定要养好身体！”
墨倾笑了：“对，养好身体，才有力气教训那个混小子。”
小五一听忍不住笑了，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落下。
*****
小五昏睡了半年才醒，因照顾到小五需要静养，莲笙与朝歌便将小五带去了桃叶渡养病。
百里震独自离开，在人间漂泊，不知所踪。
轩辕家众人都不敢在小五面前随便提百里震三个字。
又是半年后。
夜半时分，小五简单收拾了包袱悄悄离开桃叶渡。
谁知刚在门外便遇到了朝歌和莲笙，小五有些尴尬讪笑道：“这么晚了，你们还不睡啊？”
莲笙走上前对她笑道：“姐姐，你的身子还没养好，你是要去找谁么？”
小五嘴硬道：“我才没有去找百里……”
话没说完，她自己噤声了。
莲笙好笑地摇了摇头：“姐姐，我们不是外人，你的心思我还猜不出来么？”
小五只好低着头承认：“对啊，我就是去找那个混蛋。”
“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居然不在我身边陪着我，现在我等他那么久他都不来，”小五气得眼睛都快冒火了：“所以，我要把那个混蛋揪出来！”
小五说着气咻咻地背着包袱转身就走，豪气干云地丢下一句：“不用挽留，我意已决！”
莲笙朝歌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笑道：“那姐姐知道百里上仙在哪里么？”
小五垂头丧气地跑回来：“我不知道。”
又可怜巴巴地问：“那你们知道么？”
“我们当然知道。”
*****
人间，一个叫平安的小镇上。
清澈的溪边，一个人正仰靠在树下，脸上盖着一个斗笠，似乎是睡着了，一群小男孩拿着竹竿悄悄走到那人身边。
一个孩子拿着竹竿小心翼翼地去勾那人腰间的一个布囊。
“喂喂，你快点啊，勾到了没？”
“别吵，万一把阿震哥哥吵醒，我们就惨啦！”
拿竹竿的男孩又往前走了两步，岂料那竹竿刚要勾到布囊时，树下的男子突然反手一绞将竹竿抢了过去，那人拿下自己的斗笠——正是百里震。
百里震好笑地看着这几个小孩无奈道：“哼哼，又想出什么把戏想要整我？”
几个男孩嘿嘿傻笑了几声，纷纷顾左右而言他。
百里震摇了摇头，对这几个孩子没辙，突然他左边竟又钻过来一个小身影，一个男孩眼疾手快地将他腰间的布囊扯了过去。
“臭小子，快还给我！”百里震脸色一变，当即追了过去。
几个男孩嬉皮笑脸地起哄着：“阿震哥，你这么宝贝，我们就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嘛。”
说着一边跑一边凑在一起看布囊里究竟有什么。
“哦哦哦哦，是女孩子的发带！”一个男孩拿出那小心珍藏在囊中的星光发带大声起哄着。
百里震心头大慌，他只剩下这条发带了，不能再失去了，他手里仙气一挥就要去抢，谁知他修炼尚且不稳，一下子牵动了以前的旧伤，脚步一顿，动作也慢了下来。
淘气的男孩们闹哄哄地争抢着那发带，其中一个孩子手一抛，竟将那发带一下子抛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枝上。
百里震顾不得伤，二话不说爬上树去取发带。
他拿着发带正要往下爬时，底下一个男孩忧心道：“阿震哥，你不是惧高么，你爬的下来么？”
百里震闻言回过神来，往下一看竟有些晕眩，整个人竟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咬牙切齿地瞪了男孩们一眼：“还不快去给我找梯子。”
几个男孩生知自己闯了祸也不再开他玩笑，跑去村子里找梯子去了。
坐回树枝上，百里震有些疲惫地靠在树干上看着男孩们飞奔的背影无奈道：“真是一群捣蛋鬼。”
他笑了笑凝神看手中的发带，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一年了，他只有在打听轩辕家的消息时得知她的只字片语。
大家将她保护地很好。
她昏睡了半年才醒，又休养了半年，整个人才稍微好了一点，他曾经想偷偷看她一眼，可是终究不敢。
他看着脚下不过十几米的高空，无奈地想：好像只要没有她在身边，对驾云对高处，他就无能为力。
当年在天壑，他想去陪伴小五，却被青芒带走，其后，他流浪人间，心如残灰。
直到有一天，他得到她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他的心才再次活过来。
那时的他每天就在天地间流浪，只为找到她。
如今的情境，和当年何其相似，只是当年他不知道她在哪里，而现在他知道她的下落却不敢见她。
“想不到堂堂的百里仙君也会惧高啊。”一个清灵而戏谑的声音响起。
百里震呆住，这个声音……
他转过脸看到树干另一侧竟有一名姑娘，那姑娘一身碧绿衣衫，正悠闲地晃着两只脚丫在树枝上。
她……
百里震怔忡地望着眼前的姑娘，她在向他笑，笑的很开心。
这一定是梦。
女孩侧脸看着他，嫣然道：“我猜，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是梦。”
百里震持续震惊中。
女孩笑眯眯地又道：“我还猜，你肯定非常想我。”
百里震无言，他想强迫自己将眼神从女孩脸上移开，但是他做不到。
他一直不说话，小五也不生气，她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朝树上的他道：“你下来跟我说话好么？不要骗我你惧高，当年在妙法天坛附近，我早就把你教的很好了！”
百里震默然看了她一会儿，果然毫不费力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小五期待地看着他，岂料他竟决然转身走去，好像她是个陌生人般。
小五急了，忽然急中生智，她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咳咳咳……我大病刚好，这几天还有些发烧，哎呀，我的头好晕，哎呀，我要晕倒了。”
她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装病，谁知，几声咳嗽下来，胸口处真的隐隐作痛起来，小星和义父都说过她的身体没有好全，但她实在等不了了，她一定要找到他！
如她所愿，百里震立刻顿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她，他仍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小五心里暗骂这家伙就是个混蛋，是头笨牛，是个榆木疙瘩！
她忍着不适，一骨碌爬起来，风风火火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位置。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痛，是不是病还没有完全好，是不是真的头晕？”她愤怒道。
百里震沉默。
她道：“我当然没好，我昏睡了半年才醒，病没养好就跑出来找你，可是你居然不想理我！”
她的眼眶开始红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过的好不好？”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她哽咽着：“百里震，你听着，我过的一点不都好，自从我醒来，我最想见到的就是你，可是你抛弃了我，一声不吭地走了！”
百里震抬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却被她狠狠挥开。
她后退了一步，自己将脸上的泪抹掉，目光迫视着他：“你现在是不是很想靠近我，很想抱着我？”
百里震终是朝她踏进一步，眸光复杂难辨，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小五有些失望，沉默了一瞬，她突然愤怒地大喊了一声：“你不想我想！”
她飞奔着扑进他怀里，死死将他抱住，泪如雨下。
“你这个混蛋，自私鬼，大骗子！”她骂着，决了堤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愣怔了片刻，手缓缓地抬起将她抱紧，越抱越紧，他埋首在她颈边沙哑道：“我也想你，很想，非常想，每一天我都想靠近你，想抱紧你，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你骗人，你想我为什么都不来找我？”将脸蛋靠在他胸膛上，小五哽咽着用拳头打着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因为我不敢，”百里震哑声道，他捧着她的脸蛋愧疚道：“我不能原谅自己那样伤害了你。”
小五凝视着他深情的眼睛，看到了深深的懊悔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