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双刃4》第28章

我追着「K」进入大厅。
当然，银色少女也跟在我身后一起冲进宅邸。
不过，爆炸时伤了脚的茱莉，恐怕追不上「K」。
所以我一定要拦住他。
只要能争取一点时间，茱莉就跟得上了。
然后，两人一起死守大门，打倒「K」。
这就是现在的我们所能做到的战斗。
「『K』——！」
门后是一处宽敞的，连舞会都能举行的大厅堂。
「K」站在大厅后方的阶梯前，停下脚步回头望。
拜此之赐，我追上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至少我追上了，这就够了。
脚步不停，乘着这股气势跃上空中——踢出一腿。
刹那——
「完全按照……我的剧本走呢。」
「K」嗤笑了。
「你说什么……？」
和刚才出的拳一样，这次踢出的腿也被他躲开了。「K」往上一跳躲开后，在阶梯中段处着地。然而最让我乱了阵脚的，是他说的话。
「你说按照你的剧本走，是什么意思，『K』！」
「……我根本不稀罕什么满足条件的胜利。我要的是——」
犀利的视线投射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看到您无法保护某人的模样！」
他的视线前方，是我的「绊双刃」。
银发飘扬，正横越大厅奔来的少女。
「我可从来没说过分头行动的人马只有一支喔，九重透流！」
啪。「K」以弹指发出暗号，几乎与此同时——
啪啷！四个「神灭士」踢破大厅二楼窗户冲进宅邸。
那些家伙全都带着突击步枪，枪口也全都对着茱莉。
「茱莉，快逃啊——！」
我的呐喊和敌人按下扳机的时机几乎同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不绝于耳的枪击声，成为大厅里的背景音乐。
茱莉在察觉敌人狙击的对象是自己时，瞬间改变前进方向，纵身跳开。然而，却无法完全闪躲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
凶弹形成的暴风雨中，仿佛绽放了红色花瓣。
「茱莉————！」
我毫不迟疑地冲进枪林弹雨之中。
当然，我亦不可能毫发无伤，但我毫不在意地接住她娇小的身躯，朝地面滚落。
随后，在「K」一声令下枪击停止，大厅内也恢复安静。
没有人动——除了我之外。
「唔……咕……！茱、茱莉……茱莉！」
烧灼般的疼痛使我面部扭曲，口中仍呼喊着重要的搭档。
满身是血的少女眼睛虽然紧闭，在我不断呼唤下，眼皮终于掀动了。
「嗯……透流？——糟糕、你……好多血……！」
睁开眼睛的茱莉，看到我被血染的制服而大惊失色——
随即，她自己的表情也因袭击全身的剧痛而凝重。
「你没事吧？」
「没……脚上中了几枪，手臂和侧腹各一枪。头部的只是擦伤。比起我，透流……」
「我没什么大碍。」
肩膀和腿部虽然中弹，其他的都是擦伤程度。
尽管疼痛逐渐加剧，和茱莉比起来我的伤真的可以说没什么。
「K」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观看我们的状况，然后嘲笑：
「太优秀了！毫不迟疑冲进枪林弹雨！没想到您真的证明了自己说要保护的话语并非谎言！……不过，我也很遗憾。因为我原本想看见的是您眼睁睁失去搭档的模样呢。」
趁突袭部队打乱我们阵脚时，他又安排了另一支部队。
轻易容许我们扭转情势，也是为了胜利所布下的诱饵。
圆盘鞘爆破时的失误，为的也是让茱莉不至于倒下，而只是迟我几步进入大厅。
这一切，都按照「K」的剧本进行。
——只除了一点。
「真是的，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剧本竟然出错……要是按照预定脚本走，这里应该是保护不了她的您流泪发表感言的时刻才对呢。」
「……这是不把人当人的你永远无法理解的吧。想守护重要的人，绝对守护到底的心意！」
大厅内再次被静默包围。
「K」把手放在脸上，像是想遮蔽视线。不久，他静静地开了口。
「没错，我是无法理解。人都是自私为己的。守护重要的人，这种话明明是玩笑话，您却当成真还为此赌命……我真的，无法理解。正因如此我明白了一件事。九重透流，现在我应该当场——」
他犀利的目光，从指缝中望过来，仿佛想贯穿我的身体。
「杀了您才对。」
愉悦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爆发的敌意。
「K」眼中有着明确的杀意。
「无论您想守护的意志有多强烈，光靠心意是无法颠覆这状况的！我虽然想看见您保护不了重要的人的样子，但要我继续看到您这张脸我会吐！」
「K」举起右手，配合他的动作，「神灭士」们举起枪。
不用说，一等他放下手，枪林弹雨将会再度朝我们袭来。
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可逃了。
刹那之间，黑衣少女说过的话在脑中响起。
『无论你拥有多么崇高的意志，这世界却未必能够接受……尤其是当恶意蔓延世界时，更是如此。』
现在，这句话即将成为现实，恶意正对着我张牙舞爪。
我的意志，将被毫不容情地千刀万剐。
「认清您那不起眼的『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事实，去死吧。」
如「K」所言，我的「楯」无法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击。
（可恶……！至少要让茱莉得救……）
我紧抱茱莉的身体，为她挡住枪口。
这只求她能获得一线生机的行为，被茱莉察觉了。
「不。不行，透流！别管我，你快逃！」
「怎么可能不管你！我发过誓！那天，像这样抱住茱莉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成为茱莉的力量！如果无法实践承诺，至少直到最后……」
然而，我这句话没能说到最后。
因为一声响遍大厅的怒吼，盖过我的话头。
「你这个……大白痴！」
我的好友——小虎，一手按住流血的头，从崩坍的墙壁另一端现身，正毫不掩饰怒气地对我大吼。
「你不是发过誓说绝对不会死的吗！不是说过如果死了怎么保护她吗！既然如此就不要放弃！」
「小虎……」
对啊，我差点就违背承诺。
保护茱莉的承诺，以及答应了雅要和大家一起平安归去的承诺。
为了怀中的少女，也为了等我们回去的少女，我非得实现承诺不可。
所以，我——
「我绝对不会放弃……！一定要活着保护大家到底！」
「透流……！」
茱莉抓紧我的衣服。
「呵，哈哈哈哈，在这种状况下说什么不放弃？就连愚蠢的您也该看得出这已是走投无路的状况了吧？还是说，您因为想逃避死亡的恐惧所以开始胡说八道了？哈哈哈哈哈！」
「没这回事，我所熟知的九重透流，是个不知放弃为何物的白痴！大白痴！所以——」
小虎丢了什么给我。
「为了让你依然是那个九重透流，就用这东西贯彻你的意志吧！」
接住的那样东西，是突袭前小虎正准备交给我的黑色棒状物……特殊形状的喷射式注射器。
「这是……」
我瞬间理解，他将这东西交给我代表了什么意义。
就在几天前，我拒绝获得喷射式注射器中的「力量」。
然而，现在我以明确的意志，秉持心中发过的誓言，将注射器紧握在手中。
「没错，我懂了。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意志！」
我追求的是「力量」。
为了与世上蔓延的恶意抗衡。
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
为了保护他人，为了遵守承诺。
「哈哈哈哈哈！意志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力量！您到底要笨到什么程度才甘愿啊！」
「不，意志就是力量！我要让你知道，由意志——『灵魂』具现而成的『焰牙』具有何种真正的『力量』！『K』！」
「不管您说什么都只是垂死挣扎！来吧，亲身体验意志败给力量的瞬间是什么滋味！」
「K」挥下手臂同时——
我也将喷射式注射器抵在脖子上。
「开枪——！」
「我会保护！保护茱莉，保护大家，我绝对会保护到底——！」
「K」放下手臂，充满杀意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瞬间，我按下了触发器。
霎那，窜出了「焰」。
「焰」狂乱舞动，宛如穹苍般吞噬、覆盖着我们。
即使遭无数的凶弹射入，「焰」却更加狂乱。
接着——
颜色改变了。
「焰」从红色，变成苍蓝。
「苍焰」狂乱的程度更加剧烈——
从内侧溢出闪光——
不久，「焰」先是仿佛爆发，而后随即消失。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受寂静支配的世界之中——
只听见「K」好不容易挤出的嘶哑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