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第32章

“不急，没事的”，唐秋安慰道。
“王爷你不知道，公子一直在说胡话呢！一直叫什么新……那泪珠子比汗豆子还大”，水灵说着，脚下又是一个趔趄，唐秋急忙将其扶住了，随即身后一双手将其搂住道：“莫急，你自己才是要小心。”
唐秋笑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假装不关心我。”
司马佳佳‘哼’了一声，却是将其护在怀中不松手。水灵不好再说话，虽焦急也只能在身后跟着。唐秋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道：“水灵，赶紧派人将我府内有人生产的消息透露出去。”
水灵困惑地眨眨眼，还是立刻转身离开。
到了芳华门外，唐秋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凄厉痛哭声，除了偶尔听到他浅浅的低泣声，便是那个名字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唐秋隔着一道帘子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婴儿的啼哭声还是将其从胡思乱想中惊醒。
“恭喜王爷，是个女儿呢”，稳婆将孩子报至唐秋眼前笑嘻嘻道。她颤抖着手接过，小脸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皱巴，稀稀疏疏的毛发服帖在小小的脑袋上，鼻尖上星星点点的小疙瘩尤其可爱，唐秋抱着便有些爱不释手。
司马佳佳在其面上啄了一口，便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抱进里间。唐秋想了想还是没有跟进去，只嘱咐婢子们要好生服侍，便挺着肚子先行离开。她在客厅坐了半晌，只感觉越来越热，直到看到那匆匆而来的人影，才感到原来一直有风轻轻袅袅地吹过。
陈新听闻她府上有人生产的消息，便再也坐不住，顾不上礼仪大妨匆匆赶至王府。见唐秋正坐在厅中笑嘻嘻将她望着，心中却是不明所以。唐秋立起身要迎她坐下，陈新却是先一步问道：“听闻王爷府上楼公子今日……不知在下介绍的稳婆是否尽心。”
唐秋心里好笑，明明急得浑身是汗，还要跟她绕弯弯，遂笑道：“母女平安……我是个没文化，与其被夫君们笑话，不如将军替小女取个名吧。”
陈新眼中的狂喜一闪而过，倒是慢慢镇定下来，拱手道：“这怕是不妥……”
“哪有什么妥不妥的。”唐秋抚着肚子笑道。
陈新见其一脸真诚，想了想道：“安乐，安乐吧。”希望她与芳华永远平安快乐。
唐秋暗暗叹了口气道，“这个名字倒是真好，他们父女俩跟着我吃了很多苦，特别是来百庭郡的路上……我又没办法补偿他什么”，她顿了顿看向陈新道，“虽然我能在物质上满足他，可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开心过，陈将军，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新干燥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只又向唐秋道了声喜便要离去。
唐秋上前拉住她道：“既来了不如一同去看看吧。”
陈新面露难色，却又似期盼道：“这不好吧。”
唐秋拉着她的手道：“我还要孩子认你作干娘呢。走吧，隔着帘子，无妨的。”哪怕让芳华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陈新终是拗不过她，随她一同向内院走去，众男子见了陈新倒也不曾回避。张公公将小人抱出隔间道：“睡啦，王爷您轻点。”
唐秋笑着指向陈新，故意放大声道：“把安乐给陈将军瞧瞧吧，名字还是将军给起的呢。”楼芳华本已疲惫至极，听得这话，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睁大了眼睛去寻屏风另一面那熟悉的身影。
唐秋捣捣陈新道：“说好咯，这闺女以后可就要喊你一声娘啦。你呀，不应也得应……安乐，叫娘，快叫娘。”
司马佳佳拨开她抚摸婴儿的手道，“这刚生下来哪能就会说话，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还怕安乐不认么”，说着笑嘻嘻地望向陈新道：“是吧，陈将军。”
陈新正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也未听进去二人说得是什么，只有些哽咽的连‘嗯’数声。芳华在里间听得她的声音，更是喜极而泣，一旁的小婢子倒是慌了神，急急退出来凑近唐秋小声道：“王爷，公子哭了……特伤心那种。”
司马佳佳在一旁听见忍不住笑出声，对唐秋道：“这府里的孩子都被你惯坏了。”
小童吐了吐舌头，又退回到里间不提。
唐秋却将婢子们都赶出门外道：“公子要休息了……大家也累了，都下去吃点东西休息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众人只道王爷要同公子说体己话，便纷纷退下不提，司马佳佳也随着众人一同离开。陈新刚要告辞，唐秋拉过她道：“进去吧，我在外间帮你守着。”
陈新顿时明白，原来她都知道了，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王爷……”
“哎，快进去啦”，说罢便远远避开，在外间靠窗口处坐下不提。
芳华见陈新进来，慌得翻过身，却不想带痛腹部，忍不住轻哼出来。陈新本在犹豫，听得他呼痛，连忙坐至床边，将孩子放进她被中，又替他拂开面上凌乱的碎发，随即竟忍不住哽咽起来。芳华本不愿她见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听得其哭出声，忍住痛转向她唤道：“新……”
陈新握住他的手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芳华微笑起来，即便面容惨白也掩不住他姣好的容貌，“你能来，已是对我最大的奢望了。你还愿为她取名……我很开心。”
陈新面色凄然，将他的手紧了又紧道：“当初，倘若我……就不会害你如此了。”
芳华试着将手抽出未果，努力笑道：“没有，我很满足。你，过得好吗？他对你好吗？”
陈新说不出心内是什么感觉，那时候她被其所救，本心存感激，却不想他竟是楼国将军之子。她自以为对男子一直可以坐怀不乱，却对他生出了情分，在得知其被封为芳华公子要送往黎国时，她终于忍不住占有了他。她安慰自己，这样，他的身子不洁，黎国王室一定会以为楼国在挑衅，就算楼国耍什么花样，也终会无果。
可她终是后悔了，他一个孤苦无依的男子，连亲生母亲的三年孝期都不能守满便要被送到千里之外的他乡异国，明明自己口口声声告诉他自己有未婚夫，他竟还愿委身于她。回到墨国后，听到他已经在前往黎国的路上，不禁担心起来，倘若被黎国皇室发现其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他该是如何悲惨的下场，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
“我和他……”她和陈隐之间好似再回不到从前，就连这婚姻也是徒有其表。陈新顿了顿道：“时间久了，有些事就变了。”
芳华回握住她的手道：“他一定会知道你的好。”
陈新冲她笑笑，替她掖了掖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芳华掩下失望，故作轻松道：“嗯，记得带他来，我……想见见他。”
陈新不置可否，亲了亲安乐，道：“那我先走了。”
“嗯。”
陈新步至门外，见唐秋正伏在桌上打瞌睡，轻声走到她面前推了推她。唐秋募地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睫道：“这么快就要走吗？”
陈新感激地点点头：“给王爷添麻烦了。”
“哪里，太客气了你。”
两人又推谢了几句各自离开不提。
芳华摸了摸女儿纤弱的小手，轻声道：“安乐……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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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新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将军府，她没想到的是，陈隐竟会来找她。
“新儿姐……”他站在书房门口轻声唤她。陈新觉得那胸口莫名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笑着起身将他迎进来道：“你可是好久没主动找过我了。”
陈隐点点头，轻呼了口气道：“其实，我是想问……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陈新的脸色瞬时变得极度僵硬，他都知道了吗？陈隐见她脸色很不好，以为她是生气了，可是仍忍不住又问道：“可以吗？新儿姐？”
陈新不免宽慰地想，也许他是有些在乎她的，稳了稳心神略有些不安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陈隐轻轻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去看看他。”
陈新顿时觉得浑身无力，疲惫地点点头：“找个时间让舅舅陪你一起去吧。”
王府内，这些日子倒是格外热闹，送礼道贺的人几欲踏破王府的大门。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抱着瞧一瞧热闹的心态而来，但这份情面总不好免了去，好在张公公乐得前后张罗，唐秋便依旧以身子不便为由退居幕后，也图得清闲。奇怪的却是司马家佳佳，如今有事没事都腻在芳华那里，倒好似他才是安乐亲爹。没了他在身边，唐秋也空出大把时间来陪青枫，如同这十来年一样，常常是青枫静静地看书或左手跟右手下棋，她便静静坐在一边画画。
青枫感到不断扫过身上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