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第34章

“都说酒后真言，我今个倒是见了回汤后真心。”
唐秋掩饰心中的尴尬，招呼道：“咳，吃菜吃菜，这天热菜凉了也不好吃的。”
四人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暮色四合，不一会儿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有婢子得了准进来将角落四处的烛灯点亮，又罩上琉璃，屋内气氛倒是更加和乐起来。唐秋起身将窗户开到最大，迎着缓缓的风叹道：“今日其实是我生辰，眨眼都奔三啦……”
屋内三人都有些拿不准她话里的意思，司马佳佳放下筷子道：“你生辰，不是还有几个月吗？”
唐秋回到座位上嘿嘿一笑，也不回答，眼中却似有落寞。青枫轻轻抚了她的后背道：“在这里不开心吗？”
唐秋咧开嘴笑道：“开心呢，就是有点想家。”
陈隐自认识她以来，见过她笑她怒她赖皮……竟从未想过她也会忧伤。现下见她如此，丝丝的痛楚漫上来，却发现自己连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
唐秋见气氛被自己弄僵，端起汤碗嗔道：“你们都不敬寿星一杯吗？”
司马佳佳首先端起酒杯道，“愿，你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有美人佳佳相伴”，说罢喝完杯中的酒便捞她入怀，‘吧唧’一口亲上她右颊，“生辰快乐”。
唐秋撇撇嘴，这算什么祝词啊。
青枫也饮下杯中的酒，亲触她的左颊，道：“生辰快乐，愿王爷一生安好快乐。”
唐秋眼中泪水盈动，司马佳佳却是望向陈隐道：“该你啦。”
青枫又为其乘过半碗浓汤放进她手中，唐秋努力将泪水倒回眼眶，期待地望向陈隐。陈隐双手微微发颤，举杯迎向她道：“愿王爷与各夫君永结同心……生辰快乐。”
唐秋喝罢汤汁，又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你，不送我一个生日吻吗？”
陈隐本心中晦涩，与青枫司马二人不同，他却是个多余的角色。可看到她如此热切的眼神，心中又升腾起点点欢乐，终是克制住自己道：“王爷这话休要再说。”
唐秋却是起身步至她面前，扶住他的双肩艰难地半蹲下，将眉心印上他的双唇，这才满意地起身道：“真乖。”随即朝司马、青枫二人吐了吐舌头，却是微微红了脸。
自她双手搭上他的双肩，他的心中便如被电流击过般浑身酥麻僵硬起来，直到双唇触上她的肌肤。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他想起那日在饭庄的意乱情迷，恨不得自己能再冲动一次。然而她却很快从他身边离开，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握不住。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方才回过神，不解地望向他二人。
司马佳佳眼皮也不抬，正夹了面前碟中的一小块鱼肉道：“她汤喝多了。”
青枫微微笑出声，冲他点点头。他心中随即明白过来，不自在地端起酒杯就要喝，这才想起里面已无酒，只能愣愣端着酒杯出神。青枫为其斟上酒道：“阿隐，为何不答应她？我们都看得出，你心里是有她的。”
陈隐见二人都真挚地望着自己，终是开口道：“我欠新儿姐太多……我父亲去得早，母亲不仅没有给予我过多的关爱，反而更加严厉，府中下人都顾及身份，不愿亲近我。自小，只有她一直对我体贴入微，不离不弃……我不能辜负她。”
青枫想了想道：“虽然王爷对我有搭救和相伴之恩，但我想要陪在她身边却不是因为此。阿隐……报恩并不一定要以身相许。”
司马佳佳转转酒杯道：“仁义道德固然不是说说玩的，但我司马从来不在乎那些。我何其羡慕你，她的心中一直有你。而我，当初若不是死皮赖脸地缠着她，我这后半生便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陈公子，你如果真爱她，就不该让自己的未来活在礼制和负担中。”
司马佳佳又道：“我知道陈将军视你为掌上珍宝，但她并非离不开你。陈公子，有时候，两情相悦是最幸福的事。”
青枫瞥见飘然而至的身影，轻声道：“阿隐，我们不是逼你。你不妨考虑一下。”
这一日，四人小聚在唐秋不断离席出恭中提前结束。将军府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外，众人帮着将陈老爷子抬上车，又嘱咐车夫小心赶路方回府关门不提。
夜间，司马佳佳搂过唐秋沉沉睡去。她轻轻覆上司马放在她腹部的大手，想起白日里青枫说过关于他的事，自言自语道：“佳佳，你说咱们孩子叫什么好呢？”
《唐秋》柳复生　ˇ糖球娃娃ˇ　最新更新：20111221　21：20：01
那日小聚后没几日，陈隐却被其母接回了家。不仅陈新开始了孤单的望夫生活，唐秋也觉得生活似少了什么。她与他，似乎总在经历相聚、分别。好在身体的日渐不适也让她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忧伤那些失落。
她日渐嗜睡，也懒得活动。而青枫总是早晚都将她拉到小院里散步，她就如此看着暑气由盛而衰，转入秋凉。秋高气爽的明媚日子也带来了唐颖的密旨、密信。唐秋默默看完密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倒是她的密信让唐秋纠结了好一阵，思来想去，终是撑着腰挺着大肚子去找青枫。
信上只一句话：他，好吗？
唐颖对青枫，是一个帝王能给予的最好的爱。青枫看完信，沉默了许久，随即将唐秋揽入怀中闷闷道：“你打算怎么办。”
唐秋摸了摸肚子笑道：“她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自是要用美人来回报的。”
青枫不解地望着她，唐秋摸摸了他脸颊道，“她这是放手了啊，更何况还有芳华的事”，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份密旨，却是一份和离书：“从今以后，芳华便可以自由嫁娶。如果那个人愿意接纳他的话当然是最好；如果不愿，我也会照顾他和安乐一辈子。”
青枫磨蹭着她的发顶道：“所以……你打算如何谢她？”
唐秋绞着衣带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法子。你还记得我给你画得那些画吗？我想挑一些送与她，告诉她你很好。可是也担心她会动怒，认为我这是在炫耀。也怕伤害到照笙，更怕你怪我随便将你的画送人。”
青枫微怔，恨恨地咬上她唇角道：“你也知道我会生气！”
唐秋委屈道：“我也不愿将你的画送人的，我只是想，大概只有画才能最直观的告诉她你的近况，也、也可以解解她的相思之苦。”
青枫推开她道：“你倒是大方。”
唐秋也是后来才想起，将男子画像送与女子，实是在为双方说亲。固然青枫知道她没有那层意思，也深深伤害到了他。她只恼自己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
青枫没料到这轻轻一推，却是令本有些焦急的她动了胎气，唐秋捂着肚子扶着桌沿慢慢滑坐在地。纵然是南边的百庭郡，农历九月的天气也已有微微的凉意，可她确如置身火炉中般，面上的汗水呼呼地向外冒。青枫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一个趔趄跪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双手感到一片汗湿的粘腻，更让他惊恐的是，她身下已经开始有血水渗出。他的声音如喑哑的残玄，破着音疾呼门外的侍者。
唐秋努力抬手触上他的下颚，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别担心，没事的。”
府内顿时忙成一片，张公公在门外等得焦急，只看到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人影，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这女人生产的情景他也只是听老一辈说过，如今亲耳听见那撕心裂肺地哭声，见到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直急得老泪纵横，不断念叨着雪主子保佑。
青枫与司马佳佳跪坐在她身侧，脸上已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唐秋劝不走他俩，却也不愿握住二人的双手，只死死揪着身下已经破碎的棉被。一时间，除了唐秋抑制不住的呼痛声，便只有稳婆焦躁的声音回荡在这闷热的屋内。　
司马佳佳双目空洞地握住她的手腕，好像一松手她就会离自己而去，当初若不是自己怎么会让她落到如此地步，只恨不能代其身受。青枫却是机械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汗水，她口中的白色毛巾与双唇接触的地方已经摩擦得一片血红，看向他的眼神却仍是充满了安慰的笑意。但那笑容也只只是一瞬间便被痛苦所代替。　
从午后到傍晚，阵痛还未结束，房内的血腥气越来越重，让人几欲窒息。司马佳佳强撑的精神终于支持不住，昏倒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张公公更是要急掉一条老命，看到司马佳佳被抬出来，他终于也受不住，‘咕咚’一声倒向身边的小童。　
王府门口聚了一大群人，守卫们也是焦头烂额。　
“听说又请了几个稳婆，还是女子，怎么还不见报喜啊？”　
“这女人生娃我还是听我娘说过，如今我这都是有孙女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