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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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德沉吟一会,这才对陆柯道出实情,“某月某日我与五殿下偶遇,殿下邀请我去吃酒。到了地方方晓得是楼外楼,吃得醉了就在那里睡过去……”想到那朦胧中带着色彩和汗水的旖旎梦境,脸上颇为不自在,但还是肯定答道,“醒来发现……总之,这孩子很有可能是我的。”
此言一出,那边樊大郎便是眼前一黑,耳中听见状元娘子又道:“明德妹子,此事重大,你可不能轻率。”方明德心里一时间慌乱得不行,连连称是,请陆柯千万帮她。陆克法点点头,看了看院中夕阳余晖下的三个男子,又看看灶间露出的方家夫郎的衣裳一角,便拉了方明德进去堂屋说话。两人在屋里落座,秀才娘子问方明德道:“你既然承认那是你的种,我且问你,你真个打算留下这个孩儿吗。”
方明德闻言面露错愕,但她只是为人古板,并不是个傻缺,随即便明白了陆柯的良苦用心。
试问谁家嫡女八字还没一撇,就先弄出个庶子女来的。而且这个庶出子女的亲爹出身也很有问题,出身青楼之事免不了今后被人诟病。有个从楼子里接出来的小侍和孩儿,说的好听些这叫作风流韵事,说的难听点就是没有节操,弄出了人命。对方明德这样的道德家来说,这种事尤其难以忍受。合该只有那些喜欢四处留情、和人春风一度的风流小姐浪荡女子才做得出来。好人便是想上一想,都要觉得无耻有伤风化。
还有句话。陆柯没有直说。方明德的仕途正处于起步阶段,她是个确有才华的,胸中又有番志向抱负。用心熬下几十年资历,将来便是一品大员也做得。所谓万事开头难,眼下也最容不得马虎。突然出了红梅这件事,方明德的道德上便有了污点。从政之人名誉上有欠缺,实在是个重大缺陷,保不齐日后有人拿这件事出来做文章。
另一方面,是从宗法角度讲。天家大宝继承讲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普通百姓家家业传承又何尝不是如此。自然实际操作中免不了会有意外,比如出现庶女比嫡女年长。这种情况下不管如何处置庶女,都容易在家族内部埋下祸患。方明德和樊大郎结亲在前。因着考学上进之事聚少离多。到现在正室肚子也没动静,嫡女尚且不知道在哪念腿肚经。
考虑下最坏的情形,若红梅这一胎生了个女儿,大郎生许久之后才生下嫡女。日后嫡女年岁幼小,甚至没有嫡女。方明德百年之后。叫樊大郎如何在红梅父女面前自处。退一步说,红梅是个愿意守本分安心过日子的也还罢了。正室不过受些掣肘,依旧过得。
可就目前看来,红梅或许有些懦弱,却并不是个安分认命的人。身为男子明明被人一再拒绝,还会厚着面皮跟在女子身后纠缠。再说入了青楼的倌儿。又岂会不懂其中规矩门道。暗自留下恩客的种,事后木已成舟在上门软硬胁迫。说红梅不是早有图谋,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一个红梅就够黏糊难受。又有个青杏这样歪缠不讲理的在一旁帮腔。真叫人心生恐惧,担心他两个如今说得可怜,日后却要搅合的方明德一家不得安生。
方明德听了陆柯的分析,也想起当初师姐的警告。悔不当初慧剑斩孽缘,结果酿成今日的烦恼。不光把自己陷入麻烦。还要连累大郎受累,这是方明德不愿意看到的。方夫人耳濡目染下。方探花一直觉着,天下夫妻都该像她父母亲大人那样和乐。男子就该在家里快快乐乐地操心家长里短,女子外面的烦恼不能带到内院去。
方明德垂头反省自己的错误,头一回觉得挫折到无力。陆柯问她可有何对策,方明德摇头,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孩子只能认下来,红梅大约也只能输出来安置。方家人就这脾气,做的事说过的话,哪有不认账的道理。人在做天在看,欺心的事不能做。即使是无心而为,错了也要承担责任。
陆柯叹了口气,她愿意和方明德做知交好友,何尝不是看中她这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晓得红梅的事要惹祸端,却也只能为过往买单。
陆状元瞥了眼外面院子里四个男子,对方明德招招手,压低声音道:“其实还有个两全的法子,你不需要接红梅进家门,也不用担心这个孩子未来可能带来的困扰。”方明德闻听此言,如同落水之人仓皇间瞧见根救命的稻草,抬起头问陆柯何解。
陆柯笑道:“我瞧你也是着急糊涂了。红梅不过楼子里一个不入流的倌儿,擅自留下客人的孩子,楼外楼岂能坐视不理。不然这故事传扬出去,烟花男子们个个都学红梅行事。恩客们谁还敢花银子去烟花地买笑寻欢,这不是给自家添堵找麻烦吗。”
方明德闻言心念一转,也想明白了陆柯话中之意,诧异道:“你……你是说,这个孩子不能要。”陆柯点了点头,说道:“此话说来有些交浅言深,只是我与你投缘,向来当你是自家妹子,才多嘴奉劝你一句。”方明德的年纪放在现代,自己还是大号小孩。因为过于执拗,内心其实也不比同龄人成熟,还存了些许天真。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既有恐惧也有欣喜。这份情感和孩子的生父是谁无关,全维系于她方明德一人。陆柯叫她放弃孩子,方明德乍听之下,并不能接受。
见方明德还要再言语,陆柯抬手止住她道:“听我说完,令堂现在不正在京城吗。你不如拖延时日,改日去问问她老人家的意思。说不定以尊亲的阅历见识,能够给你一个更合适的解决。”
总算方明德心头还存着一片清明,晓得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也觉得此事瞒不住家中,自己不说,母亲迟早也会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与其那样躲躲闪闪,不如像个有担当的女子那般,把这事和母亲挑明,求她原谅和援手。便道,现下这关如何过去,还请姐姐千万教我。说着躬身长揖,陆柯忙扶住她,不叫她给自己行礼。
笑道:“你既肯听我信我,我如何能弃你不顾。”说完,二人重又回到庭院里。此时,已经可以闻到饭菜飘香。樊大郎手脚麻利,虽然心事重重,也没耽搁给方明德和她的朋友整治吃喝。可惜这里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无心品鉴樊大郎的手艺。
陆柯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觉得自己该快刀斩乱麻,直接对眠柳道:“柳公子,尔等所求之事非同小可。方探花未问过家中高堂,不敢轻易给出承诺。不如这样,你们给她些时间准备。你们自己也多花些时间思量一下,如此行事值不值。”青杏口快,一句“却不晓得方娘子仙乡何处,几时能给出确切答复”,脱口而出。
眠柳喝退青杏,他是个水晶心肝的聪慧男子。听得陆状元代方探花答应会作考虑,便明白她们已然做了让步。如今这事只差着火候,目的要一步步达成。一时半会着急不来,催得急了反倒容易弄巧成拙。便代青杏向众人到了个不是,然后很识相地拖着青杏红梅,在樊大郎开席前带人离开。待到这三人走远,方明德和樊大郎各自都送了口气。之后有趣的是,这小夫妻俩都闭口不提这桩尴尬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热情款待今日来家中的贵客陆娘子。
陆柯见她二人如此行事,心里觉着好笑。却又不能当真假作不知,不管这两个大小孩。临别方明德送她出巷口,陆克法对方明德道:“你家出了烦心事,我最近便不来叨扰了,令堂那里也等你们这边有了结果,我再去拜会。此事还需早些禀明令堂,切不可拖延隐瞒。”
方明德到这会,也早把陆柯当做亲姊姊般信赖。听见这话,收起笑脸,正色说道:“我省得,今日邀请陆姐姐到家里吃饭,不想出了这种事情。叫姐姐为我费心,却是慎独的不是,也不知怎生弥补才好。”陆柯摆手笑道:“你与我这样客套做什么。难不成是心眼突然开窍,准备做个玲珑通透人了。”
方明德没弄明白陆柯这话是个什么意思,等回去家中。才想明白,状元娘子这是在笑话她心眼太实。方明德对陆柯恼恨不起来,摇头晃脑自我解嘲笑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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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月子(文)
那日武戒送葳蕤回宫,到了宣华门,葳蕤急匆匆下车就往宫里疾走。武戒在他身后看着,见这傻小子连致谢也忘记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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