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之图》第83章


片刻之后,门铃响。季时年深呼吸,整整衣服,站起来开门。
方战站在门外,胳膊上搭着风衣,身上不过一件灰色的开衫里面穿白衬衫。
请方战进来,季时年忙着倒水冲茶,茶好了,又打开冰箱拿出冰镇的饮料放到桌上,仿佛不够,又要回身找其他时,方战说话。
“我不喝,你有话就说吧。”
仿佛一道符咒一下子把季时年定在那里。
“我想您帮帮周裕之。”话出口,人也豁出去,回头坐下直视方战的眼睛。
方战不动声色,身体调整成舒服的姿势,“你怎么知道我会帮周裕之?”
“我不知道,只是想请您帮忙。”
“周裕之的事情往大了说,那是扫黄□的对象。”
“可他不是。您要相信风华,之前政府和风华也有过合作,风华倒了,岂不是说政府也有疏忽的时候?”
“政府当然不会有问题,风华却可以自甘堕落,和政府合作过的企业有很多,国家领导人视察过的企业倒闭作假的也多,可是你敢说是政府或者领导眼光不够,有问题?我是对风华寄予厚望过,甚至和周闻生父子关系都不错,但风华如果犯法,我照样会不徇私情。”方战说完便看着季时年。
季时年本挺直的背有些微微地佝偻,政治上她实在是幼稚,她以为用风华和政府的良好合作可以使方战相信风华的清白,却被这样冷淡地告知政客的道德洁癖。
“那就是说您也帮不上忙了吗?” 
“我要说明两个意思,第一,这不是帮忙的问题,如果风华清白,政府自然会主持公道。第二,我不是公检法,我的看法仅代表我自己。”
“那就是见死不救,我知道您也刚从这潭浑水里出来,巴不得再不近身。” 口气带着些微的强硬和嘲讽。
“你这是求我还是在逼我。求人帮忙不是你这个口气和态度。”方战站起来,脸色寒冰一块。
季时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任性,如果说方战不帮忙是完全有理由的和立场的,只是自己不能这样连一星半点儿的消息都没得到就铩羽而归,慌忙跟着站起来,心里急忍不住拉住方战的胳膊。
“你等等。”
方战站住,季时年站定抬头看方战的背,眼神游离怯懦,最后终于定住,“你……可不可以等等。”
方战缓缓回头,盯着季时年的眼睛,“你想好最坏的打算了?”
季时年牙咬着下唇角,手里却抓得更紧,只是不说话。
“那你说说看你能做些什么?”
方战似乎是在逼她,每个字都毫不留情戳到她的自尊和心上。
“听你的。”
“真要听我的?我说什么都算?”方战的声音突然带了怒气,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有黑云摧城的压迫和震怒。
季时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方战,从来在她面前方战都是谦谦君子,她没应付过,羞辱之极,难为情地低下头,几秒后突然撒开方战的胳膊,几步走到门边,挂了锁,又急步走回床前,抬手脱掉外衣,再伸手到后背,刺啦一声拉开后面的拉链,轻薄的羊毛裙缓缓地从一侧的肩上微微滑下来。
男人可以为知己者死,女人却要把身体献祭才能走到最后。
方战不动,眼睛眯起来,声音冷冷的,“你是自信自己足够倾国倾城,还是觉得我立场不够坚定可以背叛原则?”
这样的委屈和羞辱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致命的,不是灵魂的堕落,只是迫于形势,而无法选择的对身体的抛弃。季时年单手掩住一侧的衣服,索性无畏地看着方战,半扬着头,“你难道没有想过?”
“还真是幼稚。”方战突然笑了。
“如果换种方式也许更好。”向前几步,几乎要贴着季时年的身体,举手要抚住季时年的脸,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灯光下细腻柔滑的肩上。手下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季时年微微发抖的身体。
“哪种方式?难道你愿意给我婚姻?”
方战一顿,婚姻,他不是没想过。婚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本来是算不上问题的问题,他可以娶任何一个华籍的未婚女子,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季时年却是例外,她的国籍注定他的婚姻成为让人挠头的事情。爱德华八世,爱美人甚于江山,因他是国王,所以成全了千古美名,他方战一个小小市委秘书长,放弃权力与前程,不过是一介布衣,古人怎么说来着,士之怒,流血漂橹,布衣之怒,以头抢地尔。激不起任何浪花,即使是闲人谈资,也只几个月而已。爱情和江山权力的选择,于他从来不是英雄的两难悲壮,只不过是寂寂无名小辈的可笑。
如果她愿意,除了婚姻名分外,但凡别人给的起的,他也不逊。
“未必是婚姻才可以让人相守相爱。周裕之能给你的难道就是这些?”手指一顿。
“你的逻辑也许有道理,可是对我不是。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女人就是一个空间,他愿意在这个空间里生活,如果不够爱不够真心,女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容器,情人,说到底是身体的容器,就是浪漫的红颜知己,也不过是精神垃圾筒。”
季时年压抑着快要跳出喉咙的心才把话说完,方战的手指无疑是罪魁祸首。她的身体冰凉,方战的手指温暖,却传达出更凉的旨意,寒意穿过斜肋直透心底。季时年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太自不量力。小时候父亲批评她太以为自己能行的话袭上心头,今天看来又犯错了,以为可以控制事态,却毫无力气地看自己被对方视若玩具,把玩于手掌。一时想要退却,心头所想,身上的毛孔亦风声鹤唳。
“理论倒是特别,可还是理论派。”方战撤后一步,似乎叹息一声。
季时年此时微低着头,方战的后撤给了她一些气力,却仍然让人窒息。那些手指如此绵密无间地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抚触。心恐惧起来,她小觑了一个男人的欲望,方战再温文尔雅,对待现在的局面也不可能保持镇静,分明是自己的任性和恣意激发了他的兽性。然而,这难道不是她所做过的打算?
这样的手并不如平日里握手的温厚,季时年想起某次跳舞,那手有丝丝的凉意,如蛇的信子跳动着挑逗濒临崩溃的神经,有那样的瞬间甚至想贴上去,随着它舞蹈,就如现在,觉得好累,或许拯救风华这样的重举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担得起的。精神萎顿下来,身体不由软下来,脖颈也不再挺得那么直,意志不再坚决。
那只手敏感地感觉到季时年思想身体的变化,另一只胳膊轻轻一圈,季时年的身体便如被强风摧倒的花枝,又如被法师催眠的公主,无力地靠过去。
方战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扶坐下来,把头扶靠在自己胸前,好半晌,“我不能给你婚姻,但或许我会是你的福人。”
季时年知道那样的潜台词后面意味着什么,泪意上涌,濡湿了衬衫,一片水渍慢慢扩大。彷徨无助,绝望引诱,她居然挑了这样一出戏上演。
方战并不等季时年的回答,扶起小小精致的头颅,俯身下去。季时年挣扎,这样的姿势却更觉乞怜,整个人还是没在方战的怀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人被轻飘飘地托起又落在某处,鼻息间陌生的气息,却并不难闻,近在方寸的脸一下幻成劳伦斯的,一下幻化成周裕之的,一下又是方战的,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却又像要逃避什么反而使劲闭上眼睛。
心里清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是不难过,只是这种难过触到心脏的肌理,凌迟般地疼,一下一下,波及到全身,却找不到可以纾解的出口。
方战有一刻几乎以为自己是满足的,尽管形式不光明磊落,但此时季时年安安静静地倒在自己怀抱里,不挣扎不反抗,蜷缩如一只小动物,有脆弱有依赖,时光静默,心愿所及。
婚姻又如何,这世上能用婚姻拴住的又是什么,一旦动用契约说事儿,又有什么意思,身体尚可敷衍,思想和感情恐怕早已跳墙。
如今她在这里,反而一切都不急了,如果只为身体的欢娱,他不必如此费心,若只为此,甚至不需要太多暗示,总有姿色上等、聪明伶俐的人出现,只不过他方战也求的是动心而已。
心情颇有些愉悦,将季时年扶在床上,看她面目苍白,闭眼不语,也不多话,转身倒杯温水,只要她有心,他便有自信,他赌的就是她对他并非没有心。
季时年知道方战就在身旁坐着,她不能此时撤退,亦缺乏勇气主动面对挑战,心如行走在荒芜的原野,没有明晰的路。听到方战轻手轻脚移开,又蹑手蹑脚回来,再装不下去,猛睁开眼睛,却看到方战在笑,眼角有几丝明显的笑纹。
“早点儿休息,明天下午出去走走。”
季时年双手撑起身体看方战起身拿了衣服走到门口,脸上疑惑,却不能问,直到门“咔嗒”一声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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