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之图》第98章


“时年,我知道如果我说让你等就太自私了,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
“既然说到这里,裕之,我想你也大概心里清楚,我们之间需要认真谈一下。”
“我不想谈这个。”周裕之粗暴地打断话头。
“裕之,不要骗人,你也清楚的。就像前段时间你逃避我说的结婚一样。”季时年叹口气,接着道:“裕之,别逃避,其实你心里是明白的,我们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现在情势完全不同,我们的感受甚至心态都发生了变化,相爱并不容易,我也是这段时间才体会到的。来到C城一是因为周总裁盛情难却,另一个私人的原因也只是避开旧识,没想到会遇到你,是你让我重新有了对爱的向往,也让我感受到爱的美好,想起来曾经快乐的日子我不会后悔来这里。可是这又如何呢,就如同现在我依然爱着你,比任何时候都爱,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是单单为爱情活着的,我也不可以用爱情圈住你,你的天地不至于此,你的责任也不至于向我表示忠诚。更何况我们之间的牵扯的还有那么多复杂的关系。我也好奇怪这世界有这么多的巧合让我一个人都遇到了。”
季时年端着水杯抬起头对上周裕之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要把他看到心里去,他那么难过,一个大男人的眼眶已经变得红通通的,可是怎么办呢,她现在要放开她,这样想着,眼泪便流出来,一滴一滴晕开在水杯里。
周裕之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陷下去,就像被流水腐蚀的沙丘,眼睁睁看着坍塌却有心无力,他想伸手抱住她,却觉得那手臂有如千斤沉重,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这是他们经过这些之后必然要有的结局,不敢去想,甚至是逃避着不想,今天却被季时年轻轻地戳开,只是这一戳却是如此之痛,失去的概念来得猝不及防。
他知道有一首歌叫《吻别》,那种放纵的悲伤似乎可以感染每个人,可是他的悲伤却唱不出来,他甚至不能矫情地说,时年让我再吻你一次。手指最终挣扎几下放弃伸出的欲望,这样也好,可以走得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经历的太多,这一次的分开平静得像是老夫老妻,他甚至亲自把季时年送到机场看她在关口消失,谁都没说分手,但是又如同约好一样给对方一次心平静气的选择机会。季时年入关前突然又回身抱住他,短短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有些痒,痒得让人心酸。周裕之克制住那点即将蔓延的酸意抬起手臂虚虚拢住季时年的肩头,轻轻地拍着。此时他更像是一个兄长,心疼他给她带来的诸多折磨,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好受,他也许会暂时退开一些。
有飞机轰鸣着升空,周裕之返身出来想起季时年昨夜发来的短信,这一次他俩应该是回到了各自初始的轨道,尽管中间发生很多,但是重新回到轨道时再主动做出的决定也许更容易值得坚持,不能否认他们之前很多时候是因为轨道的偏离而被动地面对,面对两个人的相处,面对两颗心的走近,在忐忑不安中慌慌张张地维护,在泥沙俱下的现实灾祸前以最低的本能寻求温暖,而这些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在冷静地面对对方时,梦幻消失,恐惧消失,会不会知后觉地觉得之前种种是不是就是最想要的,又或者这最费力气的是不是就是最想要的。
攥紧拳头稳步离开航站楼,周裕之知道他必须放季时年一次,不是让自己选择,而是给她喘口气儿,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或者其他人加诸于她身上的实在太多,她那么弱小,他们看似那么强大,却是他们不断地从她身上汲取温暖,所以放开她,让她重新选择。让她选择不是他周裕之有多大的自信,实在是他害怕对继续以各种理由让季时年付出会有一天让她彻底逃离自己,到那时他连一丝的可能性都不会再有。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等这些泥沙沉淀,等这些乱云散去,能够等待的信心不过就是季时年说的那些话,她还爱着他而已。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要埋怨命运吗,要埋怨生活吗,还是埋怨自己不得已背起的责任。他没有那么幼稚,这就是他的人生,风平浪静时享受生活赐予的优渥富足,风烟乍起时坦然接受风浪的洗礼,随着这样的反反复复,他会越来越心平静气地承认命运是拨弄自己的那只手,甚至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而算计谋划,可是他相信自己怎么都不会用对季时年的感情作假。
时年,我会给你时间,如果是值得坚持的,我还会把轨道拖向和你的相交,无论你犹豫还是怎样。请给我时间。
打开电子信箱的写信,周裕之稳稳地敲下几句话:
时年:
信已知悉,我这里还好。你也多保重,好好享受尼斯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时移世易
尼斯是散心的好地方,何况还有家人在此。季时年回来后只字不提周裕之,每日里就是陪着父亲四处走走,期间两个人去过一次巴黎,在父亲老友的聚会上听到了劳伦斯的音讯,他离开了母亲报复而要之学的酒店专业,重新回到葡萄酒事业中,据说去南非收购了一个小型的酒堡自己经营。季时年知道他的认真和勤奋在那片葡萄酒新世界的天地里一定会造出传奇。而她自己呢暂时去当个培训老师,日子过得微波不兴,唯一意外的是母亲的回来。
与母亲相遇是在巴黎。那是一个宴会上她陪着父亲亲眼看见母亲何婉挽着一个高大霸气的非亚裔男人在宴会里谈笑风生。母亲是一家慈善基金的负责人,职业使然需要出席各种社交场合,母亲看到她和父亲略微有些惊讶,然很快就恢复平静扯了扯身边的人低语几句便独自一人走过来。
摩登的妈妈照例与女儿和丈夫行了拥抱贴面礼,然后拉着季时年的手笑吟吟地说:“时年,C城之行可好?还要去吗?”
季时年也挽住母亲的胳膊,浅浅笑着:“暂时不回去了,现在这边当老师。”
从小与母亲分开,季时年并不与母亲多亲近,C城的快乐与痛苦也从未有机会与母亲说过,在母亲何婉的认知里女儿就是为了职业去了趟中国。
“过几天基金会要去那里做一个项目,我们在中国选了一位明星出任我们的慈善大使,原本打算去看望你。”
“谢谢妈妈想着我。”
“时年,我可不可以借你爸爸说几句话?”何婉歪着头看着女儿,表情调皮娇憨十足十像个少女。
“当然,妈妈请,正好我要去补个妆。”季时年退开几步向着洗手间走去。这么多年她和母亲的关系说起来更像是朋友,平等客气,她做不出小女儿的娇态,何婉也做不出慈母的温柔。
一圈转回来看见刚才陪着母亲的男人也加入了父母的谈话,季时年刚想要不要再出去转转,就看见母亲冲她招手。
何婉待季时年过来挽住她的手转头向身边的男人介绍:“致礼,这是我女儿季时年。”然后又向季时年说:“时年,这是范致礼。”说罢又一笑,“他喜欢别人称呼他的中文名字。”
季时年有一刻的懵懂,不禁看向旁边的父亲,却见季英脸上一片平静,这才又把目光转过来看向那非亚裔男人,很帅很有气度,体型娇小的母亲在他身边更似一只小鸟。
“你好,时年小姐,认识你很高兴,海伦说你是个特别善良特别好的女孩儿,她说的没错。”
对了,母亲的法文名字叫海伦,那个能够挑动世界之战的美女海伦,比起她中文名字的温柔婉约她更适合这一个。从外貌还是性格季时年更像季方,清秀多于艳丽,母亲年轻时的光艳夺目并没有太多遗传给她,所以她的法文名字安妮,也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绝抵不上母亲的嚣张。
“范先生认识您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但季时年大概猜得到此人与母亲的关系,当下客气有分寸地回礼,尽管父亲表现得自然平和,但她不认为这样的场合夫妻相遇是好事。
“季先生,哪天想去府上拜访,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范致礼彬彬有礼道。
“近日我都在巴黎,欢迎您随时来访。请范先生见谅,我还要陪时年去那边拜访旧识,就不叨扰二位,改天再会。”季英向何婉范致礼欠身一笑带着季时年向另一边走去。
“爸爸,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待出得门厅,季时年闷闷不乐向父亲求证。
“是,之前你妈妈已经电话知会过我了。”季英在花园里找把椅子拉女儿坐下。
“那你们什么时候办手续?”尽管知道父母的婚姻状况,但说到离婚季时年还是不愿接受。
“可能最近。我们以前也商量过的,如果对方找到合适的就会互相祝福分手。你不要怨你母亲,她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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