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复何夕》第56章


辈子这样吗?”
段立言撇开目光,片刻间已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也不是不可以。”
“段立言你就是个混蛋!”她忽然抄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狠狠砸下去,“凭什么?!凭什么你不娶我就不能嫁?你算我什么人?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对我的事指手划脚?!‘守孝’?呵呵……”她忍不住吃吃笑出来,“亏你精明透顶,居然想得出这种隔了年的蹩脚借口。只是你别忘了,我从来就不是段至谊的女儿,跟段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哪怕我明天就要嫁给祁隽,嫁给张隽李隽王隽赵隽,都轮不到你来管!”
“很好,霍知非,很好,长本事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他似乎并不因这逆耳的话生气,看着她由于激动而泛红的脸,一脚踢开落在跟前的半截镇纸,平静的语气似赞还讥,又像是在颇有兴致地玩味着她的话,“不是段家的人……跟段家没有一点关系……”他倏地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黑亮的瞳仁里电闪雷鸣,眼锋如利刃般直向她心口扎过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头脑中一阵热劲过去,无边悔痛渐渐浮上心头,痛到霍知非再也体会不到下颌被钳制的剧疼,只怔怔望着他眸底的幽深莫测,觉得整个房间的寒气直从脚底逼上来。
不管她说了什么,都如离弦而出的箭,难追难回。
段立言顾自一笑,“原来嫁人是存了这样的心,好啊,那我就成全你。”一甩手扣住她的手臂,他突然翻了脸,“但你想离开这个家,想同段家一刀两断,门都没有!”说完霍地拉开房门,一把扯过她大步朝楼下走。
“立言?”
“二哥?”
顶楼不小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不少人,满满占了半截楼梯。段立言人高腿长步子大,一路上毫不手软挡开候在楼梯上劝架的兄弟姐妹。霍知非被拖得七跌八撞,根本顾不上去挣开他的手,还听他沉声吩咐:“阿齐,去找大妈过来。”
段律齐见情势有异,一个字也不敢多问,转身一溜烟下到底楼。
而二楼的平台上站着一个人,使得段立言不得不停下,“妈,你让一让。”
邵佳音不动声色地拍拍他的手,将紧咬着嘴唇浑身发颤的霍知非护在身边,“有话好好说,看吓着知非。奶奶还睡着,别吵醒她。”
“妈你别管。”母亲出面,段立言不好用强,只得松了手,却没有任何犹豫停顿,一个人又下了楼。
到了底层,申佩红已被段律齐从偏厅拖过来,前前后后一打量,又朝楼梯口探了探头,不免有些疑惑,“立言,你找我?”
“大妈,”段立言已调整出客气的口吻,“拜托你件事。”
然后,整栋楼里所有人都听到他明明白白地交代:“找个门当户对才貌相当配得上段至谊女儿的人,三个月之内,把她嫁掉。”
歧路(2)
鉴于在家中一贯的地位,加之段至谊临终的嘱托,没有人公然质疑段立言急于为霍知非找婆家这一反常举动,就连心里藏不住事的段律齐也躲得远远地,没有像以前一样想尽办法去调停他和霍知非之间冷战,可见是摸清了他的脾气。
当然,段立言也不会留给旁人探究的机会,更何况不久前举城震惊的倒楼事件使得业内人心惶惶,DA上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配合一班重要客户,以应付来自各职能部门和行业协会的大量突击检查。
而申佩红在这件事上的积极态度亦诚如段知熙所言,无非是顾忌着段立言遗嘱执行人的身份。段立言撇开自己的亲妈和私交甚好的小婶婶,独独对她加以青眼委以重任,还真算得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想来是霍知非条件尚可,申佩红相熟的三姑六姨们很快捎来回音。相亲这回事就好比摆水果摊,个大鲜亮的总排在最前头,唯恐过了此村无此店。经过再三比较,最终由称职的大舅妈确定了最佳人选。
申佩红的算盘实比一般人打得好,一天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刻,偏挑了阖家在场的晚餐时分,甚至当着家里阿姨的面,也不管霍知非脸上挂不挂得住,乐滋滋地就讲开了:“知非啊,你可要好好表现。大舅妈这回可是费了大劲了。你知道男方是什么人牵的线?严太太!真是不能再靠谱了……”
霍知非没有作声,脸上已是全然不同那日的无波无澜。
段知熙咬着筷头,心里发笑,若非近来祖母心悸病发作频繁,常常卧床休息,恐怕母亲的劲头会更足些。想到这里,她不以为然地嗤道:“不就是严景明的太太么,用得着说得这么天上有地上无吗?”
“就你知道。”女儿的反应让申佩红不乐意了,“要是你及得上知非一半,哪怕是要我腆着这张老脸也要再求人托了严太太,替你寻门顶好的,我也一百个心甘情愿,省得你成天在家寻我的不是。”
段知熙也不同她计较,只说:“我去看奶奶。”将筷子一扔离了座。
一时,席间的气氛有些冷。苏蔼见状,殷勤地为婆婆盛了碗汤,“妈你倒是说说,男家条件怎么样?”
这一问使得申佩红适时转移了注意,“这还用说,正儿八经的‘门当户对’!家里是和我们一样的集团企业,人就更不用说了,早几年刚从欧洲回来。听说现在整个集团全由男方一个人管着,你们说,到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她的话是说给身边的苏蔼霍知非听的,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对面的段立言。
果然,段立言擦了擦手,一脸淡然地截住她稍嫌夸张的介绍,“好了,就这样吧。”仿佛对她的话题并没有太大兴趣。
“二哥!”段律齐忍不住叫了一声,腿上被杨艺狠狠一拧,收到母亲警告的眼色,只得悻悻住了口。
申佩红笑了,转向霍知非,“联系方式都给她们了,知非你就等严太太的电话吧,总不过是这一两天的事。”
席上没来由一阵静默。
片刻之后,霍知非在各形各色目光的注视中推开碗碟,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申佩红,“好。谢谢大舅妈。”
她又转而看住垂眸不语的段立言,笑意不减,吐字清晰,“谢谢二哥。”
下一秒,段怀雍蓦然抬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段律齐像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拳,张大的嘴半天没有阖上;
姜晚照才刚拿起的瓷勺脱手落地,“乒”地断成两截……
晚餐过后,长辈们和段怀雍夫妇各自回家。姜晚照留在时雪晴房里,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等她睡熟了才出来。
望着沙发上的段立言,姜晚照记挂起方才太过反常的霍知非,正想着去她房间,不经意瞥见玄关里影影绰绰两个人,依稀是一男一女,下意识道:“谁在那里?”
“晚照姐,是我。”是段律齐的声音。
姜晚照掉转方向,“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嗯。”
只一声,姜晚照便听出另一个是霍知非,昏暗的门廊里光线不明,恍惚见得她从段律齐手里拿了什么东西,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院子里发出跑车特有的引擎声,接连短促的几阵,像是喘不上气的支气管炎病人。
段律齐皱眉咧嘴,做了个痛苦的表情,认命地朝客厅走去,不防对面的段立言将手里的杂志一扔,抄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大步迎面走来。
段律齐本能地上前一步,尚未开口已被段立言揪着领子,像丢麻袋一样朝边上一甩,“长没长脑子?!”骂了他扬长而去。
再度响起的引擎声让段律齐回过神,想起方才段立言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茫然地看着姜晚照,“又……又怎么了我?”
姜晚照眼皮一跳,“知非开了你的车出去?”
“她问我拿钥匙,我就……”
“你啊你!”姜晚照忍不住重重戳他额头,“她回国后根本没申请过临时驾照啊!”
段律齐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坏了!二哥回来会杀了我的!”
段家的正门前是一条单行道,出了门第一个岔道是个丁字路。照着霍知非右手优先的原则,段立言顺着单行道疾驰而去,打过第一个弯,段律齐那部惹眼的小跑便出现在视线之中。
临近深夜,路上车流比白天大为减少,使得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减速、打灯、刹车、起步等一系列动作,起初还有明显的缓慢滞涩,待几个弯转过,已是流畅自如,游刃有余。同她平日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凡事不爱用心,可一旦落到实处,上手得比谁都快。
段立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放慢车速。他曲起手臂搁在敞开的车窗上,另一手扶着方向盘保持着车距,跟在白色跑车后面。坦白地说,除了安全问题,他一点也不担心霍知非的行为可能造成的影响,倘若日后无法申领驾照,反倒更让他省心。反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她自己开车,就连她念书时拿到的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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