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复何夕》第73章


段立言手臂一紧,转眼间已反客为主,另一手插进她发间扣住她的后脑,不一会儿便夺走了她所有呼吸……
直到她几乎瘫软在他臂弯里,他才将她稍稍放开,喘息中忽然皱了皱眉,像是极为不可思议,“润唇膏也有山楂味的?”
霍知非气息未定,“哧”一笑就岔了气,禁不住又咳又喘,直直笑倒在他怀里。
段立言怕她吸了冷风又要不住打嗝,用大衣裹着她,一面拍着她的背,一面恶狠狠地威胁:“不许笑了。再笑我不客气了啊。”
她抵在他肩头,竭力忍了两秒,不想肚子里“咕”一声,引得他的眉头又拧起来。她怕他发作,只好憋住笑说:“我饿了。”
他摸摸她的头,“在酒店里没吃东西?”
“就吃了一块饼干。”在风里站得久了,她忍不住又往他怀里贴了贴,两手伸进他的大衣,环住他的腰,“本来不觉得饿的,买完衣服嘴馋,吃了串糖葫芦,反倒开了胃……”
见她说得可怜,他也不自觉地柔声道:“想吃什么?”
她眨眨眼,“不知道外婆家隔壁弄堂口的柴爿馄饨还在不在。”
话音一落,段立言就后悔了,伸手拧一下她的鼻尖,恨得直咬牙,“没有谁比你更会折腾人了。”
柴爿馄饨是再平民不过的本城小吃,十多年前风靡全城,尤其是这样滴水成冰的时节,晚归时坐在路边,就着劈啪作响的火炉,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不知有多么温馨惬意。食物的原料稀松平常,只有燃料倒还有些讲究。段家小楼附近的那个摊点摆了近二十年,一直坚持使用木炭加热,也正因如此,那样清新鲜美的滋味让霍知非至今念念不忘。
由于摊主年纪大了,近些年只定量供应,每天抱憾而归的人着实不少。不过对待她和段立言这样的熟客,又是另当别论了。
霍知非抱着段立言,仰着头,笑得一脸得逞,“要虾肉的,紫菜……”
“紫菜多一点,蛋皮少放,不要葱花不要辣。”他满目鄙夷,捡起纸袋塞在她怀里,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先上楼。我很快就回来。”
等她刷卡进门,他发动车子疾驰而去,一门心思早去早回,始终没有留意到身后有辆灰色的车已在夜色里停了许久。
霍知非还没来得及脱下大衣,门铃响了。
“怎么回来……”她记得自己确实没有给过段立言这里的钥匙,跑过去拉开门,乍看之下一愣,“你怎么来了?”
祁隽两步越过她,“怎么?我不能来?还是你等的不是我?”顺手将门一推,人已经站在客厅里。
他好像同方才在会场里有些不一样,霍知非愣了几秒,这才意识到他的眼镜不见了。
看着关上的门,她又微微一怔,既而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时间不早了,你要的答案,今天给不了你。不过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她朝着厨房转过身,立刻被人扯住了手臂。
“难为你在和别人卿卿我我时还没忘了我的话。”祁隽手中用力,平日的温然平和荡然无存,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嘲讽和愤怒,“可你还有答案给我吗?我想你本事再大,也没脸跟我说你打算一臣侍二主一女侍二夫吧?”
任霍知非再愚钝,也早已看出他今晚所为何来,只是方才楼下的情形,也不知他究竟看到多少。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有了掩饰的必要,所有伪装尽数卸下,反倒有着难以名状的轻松和从容。
她笑了笑,“既然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他面冷如铁,“我要你亲口说。你亲口告诉我!”
“好!那你就给我仔仔细细听清楚——”她突然翻脸,甩开他的手,指指自己的心口,看着他逐字道,“自始至终,这里只有一个。”
玉碎(3)
祁隽就算再傻,此刻也已对她话里所指心知肚明。
他的车比段立言的出现只晚了一步,以至于不得不让之后发生的这一切硬生生闯入眼帘,撞得他头晕眼花,疼得胸口好像被一只手紧攥不放。直到她进了门,满心的失落与愤懑再也按捺不住,一口气追到楼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从不否认在第一次见到霍知非后就动了心。当时,她的身份并不为他所知,他对她所有的好感、兴趣以至接二连三的借故接近,只是上司对待职员,或者可以说是男人对待女人那样地直接简单,自然而然。
但当她的背景资料放在他的面前,一切都开始不一样了。她洒脱得像一缕阳光,单纯得如一张白纸,甚至有时对人连基本的防范之心都没有。他本能地不愿相信这样的霍知非会是段立言手中的一枚棋子,却又囿于多年形成的防备意识,不得不对她生出几分戒心,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他,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她是段至谊的女儿。
对于她在段家的处境,他有所风闻之余也不免疑惑。她从未在他跟前提过两家的关系,也根本不知道朝夕相处的上司还同自家沾亲带故。这样的一无所知无非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段家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隐瞒了其中的瓜葛,要么,是她装得太像,演得太好。
当理智固守于戒备时,感情却如荒原上的野草逐日疯长,同时,一个崭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也渐渐形成:如果能够和她在一起,那么,或许他可以用另一种更好的方式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届时两人名下的资产相加,未必敌不过一个算不上名正言顺的段立言。
于是,便有了夏日黄昏的第一次告白。
她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却在段家再遭变故之后毅然决定留在他身边,这让他在欣喜的同时又觉警铃大作。
诚如他所料,两人的亲缘关系一旦被捅破,情感上应该显得更近才是。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却在这个时候真正动了手。
他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难道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么?万幸的是,他在一开始便存了防备,决定将计就计,而此后的数次试探也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将她看似破坏性的行为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当理智占了上风,情感的势头渐渐被遏制在至今的最高点。即便没有姚雁翎的提醒,他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犹疑。
活了二十九年,他第一次体会了别人口里常说的“茫然”,那就像是在一片空旷无际的荒原,不辨前路,不知退路,不知是否该即时抽身,更不知抽身而退后的那份执念该何去何从,只能凭着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念头,寄希望于她的不谙事故,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听命于背后的那个人,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对她而言,多半也有着被利用的苦衷。
DA的非公开发行方案已正式提交证监会,股票的定向增发势在必行;今晚,他和几位投资人的沟通也有了不小的进展。时不我待的当口,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等到她答复,没来由地有些烦躁,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大门口的那一幕却犹如当头棒喝,惊得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霍知非,眼神凌厉,语出如冰,不但没有半分经受质问时该有的尴尬和羞愧,反倒毫无惧色地看着他,用最坚决无情的话语在他心口插了一刀又一刀……
他疼得发笑,“所以你就是非不分,不惜自贬身价做个小小的翻译,只为了留在我身边,一步一步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霍知非毫无惧色,反倒“呵呵”笑出声,“没错,我是骗了你。可你呢,”她瞬时沉下脸,“你有真正信任过我吗?”
他冲口反驳:“你是段家的人,叫我怎么能够信任你?”
“我是段家的人,可我也是在外婆过世后才知道和你的关系,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她无视祁隽微有一怔,冷笑道,“而你呢?你是早就知道的,却一直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不仅如此,还找了个借口把我调到你身边,不让我继续做技术翻译,也不让我下工厂,甚至临时不让我去慕尼黑,为的就是不让我接触技术方面的资料,不是吗?”
她从来没想到两家之间会有如此复杂的隐情,但当外婆去世以后,姜晚照向她坦陈了那些不为人所知的过往,这才像条线一样串起了前因后果,许多当时直觉怪异和意外的状况,在那一刻终于有了合理的答案。
祁隽亦据理而争:“宁可信其有。为JH防患于未然,换了别人,我一样会这么做。”
“是,你在商言商,的确没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可你错就错在不该利用我——”她顿了顿,“你一面怀疑我,一面留着我来试探段立言,还三番两次暗示我跟家里脱离关系。不仅如此,你明知道我是段至谊的女儿,却一再提出要和我交往……”
“霍知非!”他像是听了什么极不入耳的话,突然发了狠,“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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