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一年》第23章


夫妻肺片:去那块工作很爽吗?
想飞:没去过不知道,应该挺好的。这种事并不是你是个硕士或者博士就能去的。
夫妻肺片:那你什么打算?你来这破地方快三年了,我觉得你肯定够条件!
想飞:唉······你知道什么啊?这里面问题复杂着呢。你以为考核很重要吗?答辩很重要吗?我敢保证,答辩之前他们早把人选定了。
夫妻肺片:我靠,不会吧!那他们搞这么多花样干吗?
想飞:小伙子,你政治上还不成熟呐。
夫妻肺片:看来我是没戏了。
想飞:小伙子别急,你还年轻,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夫妻肺片:以后?我觉得我前途渺茫啊!
想飞: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瞅了芳芳一眼,心中满是郁闷。这就是工作三年的和工作一年的之间的区别。工作三年的在关键时刻绝不会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当然,区别还有很多。比方说前一阵领导检查工作。我就不搞清芳芳用了什么办法,最后让赵处长批准她来汇报我的工作。这真是天方夜谭!我负责北美这块,她负责亚洲那块,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工作进展呢?可那天打扮性感的芳芳在给部里老头级的领导汇报工作时,似乎对我的工作了如指掌。我在台下听着听着都不觉赞叹:哎呀,原来我干了这么多工作呐!
我整整一上午都在回忆工作将近一年来遇到的千奇百怪的事。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几乎想把这座办公楼放火烧掉,一瞬间灰飞烟灭,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前几天我给参加国际会议的中外友人拍照,赵处长说好了要一张某位大领导的特写。我特意抓拍了十张,让赵处长从里面挑出一张来。结果赵处长责怪我工作不用心,理由是这十张里那位领导都面貌丑陋、张牙舞爪。可领导他妈生下的领导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办法?再比如刚来那阵子,我成天到晚埋头苦干,结果领导和群众都不满意。领导觉得我不分轻重缓急、工作毫无成效;群众觉得我老在竭力表现自己、结果显得他们都在白吃饭。后来芳芳实在看不下去,就旁敲侧击地告诉我,工作干了多少不取决于你的工作量,而取决于领导知道你干了多少,即你的显示度是多少。显示度高奖金则高,显示度低奖金则低——这也是我们这些小卒子们争先恐后地以汇报工作为由给领导发邮件的原因,也是为什么这么大的单位出了屁大一点事领导都知道的原因,以至于到最后搞的整座大楼都知道JB得了痔疮且久治不愈。
中午吃饭,我们这些小卒子们在食堂的单间里凑在了一块,准备大吃一顿。这其实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对外合作处有重大事件发生时,我们这些来自全国各地各大名校的男生女生就凑在饭桌前,提前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探听别人的想法。
这天中午,我们点了水煮鱼、手抓肉、糖醋鲤鱼等。饭菜丰盛,可大家都好像死了娘似的吃不下去。有人喝饮料、有人剪指甲、有人发短信、有人掏鼻子,有人咳嗽了一下,结果把大家吓了一跳,恨不得把她掐死。一向以老大姐自居的芳芳八面玲珑,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说,去美国工作离家太远,我妈妈是不会答应的,她还盼着抱孙子呢。西欧说,我听我女朋友说,去美国工作也就是接接电话写写文稿之类的,特枯燥。JB说,这工作很麻烦,因为有时候会接触一些机要文件,这样的话以后你要重新找工作就会很麻烦。他们会根据你的工作性质限定一个解密期,多则十年少则三年。其它的兄弟姐妹也都找了类似的理由。还有个说在国外找女朋友太难绝对不去。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说刚来不到一年,没资格谈这事。他们似乎对这种以事实为依据的说法比较满意,都朝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天中午在饭桌前面,虽然当着大伙儿的面我说我刚来不到一年,资历不够,可能还没资格谈这件事情,但在几天后芳芳给老李汇报工作时的谈话中,仍然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我。本来这是叫人荣幸的事,可我听了老李的话却怎么都乐不起来。芳芳的大致意思是这样的——牛顿到咱们单位还不到一年,不过成熟得较快。刚过春节他就打算跳槽或者考研,而且还打听合同和户口的相关事宜。春节过后我和牛顿到广州出差,本来这是您和赵处长给我俩的锻炼机会,想让我俩出去见见世面。但是牛顿呐,唉——净说一些怪话。说什么广州现在病情闹得很凶,领导才派咱们两个小替死鬼去,这单位真没得混啊。还有,他接替张师傅的工作,能经常参加一些国际会议,这可真是我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可牛顿好像对参加这类会议毫无兴趣,还说什么今天又见到这些贪官污吏腐败了。我觉得光这一点,就说明他政治上很不成熟。派这样的人去驻外机构工作,我不服气。——当然以芳芳的语言技巧,所说的话比我推测的大致意思要隐讳、婉转得多。
当老李在他家给我提到这件事时,我已经为了前途几乎要狗急跳墙。我说去广州开会根本不是那回事。从广州回来她就没给过我好脸,知道为什么么李处长?老李问,为什么?我说,她未婚夫跟别的女人有一腿,她气不过,结果在宾馆——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而老李显然对这种话题非常感兴趣,咽了口唾沫急忙问,你俩难道在广州犯错误了?这可不好!我说,怎么会呢?李处长。她、她晚上主动来我房间洗澡,还不关浴室门。还好我定力强,没犯错误。她觉得这件事她特没面子,回来以后处处和我过不去。现在又在您跟前告状······听完我慷慨激昂的陈述,老李终于同情地点点头。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毕业一年》第三章27
对外合作处的小卒子们在柳絮飘飞的4月大概只关心三件事。其一,去驻外机构工作,这几乎决定着每人的命运。我和芳芳不约而同,想起前一阵西欧频繁找老李汇报工作。西欧女朋友在办公厅,消息灵通啊,看来小伙子目前仍处在上锋。芳芳这几天也忙得不亦乐乎,又是查找前几个月的文档,又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我猜她在给老李做汇报,或者在为即将到来的答辩做准备。也许我也该写点什么。可仔细一想又觉着自己什么都没干。其二,伊拉克的战局。想当初萨哈夫说美军已被困在城内,后路已被堵死,侵略者将被活活烧死在他们的 坦克坟墓内。我们摩拳擦掌、热血沸腾,都等待着一场像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一样残酷的巷战。可事到如今,萨达姆老头似乎大势已去。电视里,总统府里的一枝黄金冲锋枪被美国大兵玩来玩去,好像一根烧火棍。其三,眼下的疫情。大家盯着“新浪”上忽高忽低的数字,都盼望着赶快放假。但上级发下文件,要求我们坚守岗位、以最饱满的热情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所以即使无事可干,我们这帮年轻人还得坐在办公桌前,上网、喝茶、看报纸、玩游戏、准备即将到来的答辩。最后,时隔两年,我在这个柳絮飘飞的四月接到了唐艳的电话,真叫人感慨万千、浮想联翩。
唐艳联系我时我照旧斜靠在松软的椅子里上网,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懒洋洋地从桌上摸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是139的。要知道经常给我打手机的就那么几个穷苦人,除了周小萍其它人用的大都是136。
我拿起手机说,喂哪位啊?手机那边的姑娘说,你好,请问是牛顿吗?我、我是唐艳。我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就蒙了,好像机器短了路。即使在这种危急时刻,我仍条件反射地准备像平常那样以一个穷鬼的身份说是这个号码吧我给你打过去——当然毕业一年我仍是个能分清场合、能管住自己嘴巴的人。我结结巴巴地说,哦你好,唐艳,好久没联系了。唐艳说,你过得怎么样?我现在在北京,来了快一年了。我就装着不明真相的样子虚伪地说,哦是吗?都来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才跟我联系啊!不管怎么说,一顿口磨菜心我还是请得起的。手机那边沉默了一下,唐艳轻轻说,你、你还记得口磨菜心啊?其实这话刚说完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个大嘴巴——口磨菜心是她最喜欢的菜。俺俩在学校旁边的小饭馆改善生活时她经点,一来爽口、二来便宜——她说你还记得口磨菜心之后,我就说,是啊。她说,我在电视台一个栏目做主持人。一听这话我立刻觉得比人家矮了半头,但还是故作惊讶地几乎要叫起来。我说,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哎呀哎呀那可真了不得!我不经常看电视,不然早知道你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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