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龙与小娇花[末世]》第170章


毕竟是死了个人。
“没法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吗?”
最后一线日光沉落; 灰暗的白昼转为黑夜的时刻,血红的月幽幽的,杂乱的声响倏然苏醒。花原仍然没醒,肤色如枯骨苍白。
博士慢吞吞地回答:还没有迹象。
唯一的迹象仅仅是尸体停止腐化,一直保持在死亡一小时的状态。乔木栖不大放心地问:“就算醒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你指失忆之类的?”
纪易嘴皮地回:“最好变成一点记忆都没有的白纸,指哪打哪的那种。行了; 制尸者不是说过要一段时间的么?别急,拿命骗我们又没有什么好处。”
乔木栖不吭声,暗自皱着眉。
花原绝不是个该死的人。同样出自逐渐走向没落的古老家族之一,他先天性潜质并不高。传闻原先是个不受重视的存在,小时候被几次三番的欺负,最后大病一场才觉醒模仿系,也因此变得加倍古怪。
更何况也没做过罪大恶极的事。
他仿佛有一种透过表象去认识人本质的本领,通常第一面便能决定要不要颁发友情认证。祝福者和沈得川早早得到,纪易、小卷毛、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可以蹭上一点他的宝贝巧克力棒。
乔木栖不禁想:花原让阮绵绵接近他、藏匿他的零食。也许代表着其中尚有回旋之地。
可惜依照目前情况,他可能赶不上私下解决的可能性了。
他们很快要和小丑交手。
博士需要时间为所有战机和失而复得的机械人输入识别程序,到时候它们一发觉阮绵绵存在即会发出警报,也将优先留意她,尽力阻止她使用异能——能够让陈央智吃哑巴亏的人物,他们不会轻视。
最多不超过一周,一眨眼便会过去。
他也从这一天晚上开始做梦。
梦的开始永远是啪嗒一声,沉重的门扉在面前轰然合上,一层层台阶自脚下盘旋蜿蜒,没入深不见底的漆黑中。他走着,走着,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无论多么小心多小力都无济于事。
无数双眼睛捉住他,视线灼灼而空洞,圆形的瞳孔不是人类所有的。
幽暗的、绿色的光。
他在哪里见过这对瞳孔?
他往下走,走着走着停下来。
不知怎的,他很清楚这条路是属于他的,他必须走下去。可他不想。前方越来越黑越来越静,象征无穷尽的恐惧感如影随形。
我没法走。
他想。
然后便有人说:你得跑。
这是你的使命。
命运。
你是为了跑才存在的,不跑不如死了。
喋喋不休的声线苍老、平缓,他突然撒腿奔跑。但是螺旋阶梯也不停的铺展开,他真的永远不可能抵达尽头。
绝望的念头刚产生,疲惫的腿有所停顿。最后听到了她的声音。你还没准备好。怎么还没准备好做你该做的事?
还要多久?
他醒过来,满头大汗。
“噩梦?”
沈得川像做梦似的低声问。
乔木栖知道他还没睡醒。
入睡时间才过去两个小时,还不够瞌睡虫塞牙缝的。
不过眼下他已经睡不着了。
沈得川问去哪里,锋利的眉毛皱了起来,好像要睁开眼睛。
“我去看看花原。”
他说了个谎,“你别起来了,现在不睡接下来有二十几个小时不能睡了。”为了避免异兽干扰,和小丑的交锋放置在明天白天。沈得川昼伏夜出,天一黑老干瞪着眼睡不着觉,反倒他半夜翻身每每被吓得心惊肉跳。
沈得川翻个身继续睡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顺手将沈得川起床洗澡后该换的衣裤放在枕头旁边,自己洗了把脸后就走出门去。
清晨没有多少人,几个精力充沛的小孩光脚跑来跑去。他们都认得他,又跑过来问他花原什么时候醒,或者能不能把花原的光脑先借给他们玩。他说花原的东西得花原用自己的手借才行。
他们失望地走了,闷闷不乐地抱怨花原又骗人。
他站在原地不禁笑了一下,而后继续朝临时研究室走去。第一天花原没醒,第二第三天也没有,今天是第六天,仍旧没有。
制尸者真的没骗他们吗?
脱口而出问的却是:“制尸者为什么想取出他自己的核珠?不是会死么?”
博士一心一意输入程序,一个问题重复足足三才肯分心回答:“以前做过实验,他是唯一一个成功的。秘密。也是意外,实验不是‘博士’做的。他觉得成功一次,第二次也行。”
重心在机械伤时,他的语速格外正常,真神奇。乔木栖点一下头,又发觉不对,“我是问他为什么要取出核珠?第一次应该是强制参加,现在为什么自愿重启计划?”
“他以前取出了半颗,极限。”
博士挠挠脸,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侧脸突然显得很冰冷:“他不想半颗核珠被钟宏拿走,放在别的实验品身上。两个人操纵死掉的实验品尸体摆脱研究院,然后钟宏答应保密。一个人的东西两个人用,不够。他们快不行了。他忍不住想抢回来自己的,又不想杀他弟弟,就想全部拿出来。”
死局……吗?
体内的半颗核珠拼命渴望回归完整,幻想着剥开弟弟的胸膛,拿回属于他的力量。制作尸体和操纵尸体融为一体,他又如此狡诈、善于伪装,再没有阴郁暴躁的弟弟拖后腿。或许能和沈得川抢夺第一的位置,又或者能和钟宏好好玩一把。
但他舍不得。
异能者没有感情这种话真的能成立吗?
对死亡习以为常的确在所难免,因追逐权力变得愈发自我,不可否认。但依旧有许多人有着珍视的东西。
只不过……
有软肋又没力量守护的更容易死去,剩下的便是无所不用的孤家寡人吧。
指尖磨过玻璃造成令人别扭的声音。乔木栖收回原走漫步的心神:“我还没有问过,你是怎么被修复的?为什么会进入研究院。”
沉默以对。
他本来不准备追究这些的,如果不是梦。
“修复你的人,和教我使用异能的人是同一个?”那个躲在黑猫背后的老人,一口一个使命的人到底是谁?
背对他的博士好久才转回身:“没有名字,别人叫他智者。”
“他还活着?!”
一个人至少活了三百多年,几乎是平均寿命的两倍?之前他去拿日记还听黑猫咽喉中发出声音:我是早死了的人。
博士歪头,显得有些迷糊,口气倒很坚定:“死不死没关系,他在每一个地方。你问起他。他说等你问起他,就要给你一样东西。”他翻箱倒柜找起来,像小狗似的钻来钻去,老半天才丢给乔木栖个盒子。
里面放着奇怪的一块布,乍一看是红色的。表面看似粗糙,手感柔软细腻,厚度适中,隐隐闪着金色的线光。他把它完全展开,发觉长方形的左上方坐落着几个金黄色的别种图形。
“这是……”
他见过。
他在书上看到过也在博物馆里看到过,实物却是闻所未闻。没人有兴趣提起它,因为距离现代实在太远,失去了所有意义感。
“以前我们国家说人人平等。”
博士埋头抓起一只唱歌的机械狗继
敲敲打打,背台词似的嘀咕着:“没有等级区,只有很多城市,城市下面还有别的划分。资源分布不可能均匀,但是每个城市有特色,大家可以自由的来回。没有等级限制,每个人小的时候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成年后可以继续,或者去别的地方生活。没有父母的人才去孤儿院,不是在养育仓里长到十岁。所有人都是从小慢慢地长大,在学校里学习,慢慢地选择怎么生活。和发色也没有关系。以前我们是这样的国家。他问你想好了没有。”
没有等级。
没有限制。
喉咙仿佛被刺卡住了,呼吸一口气便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想起最初的时候,即使胆怯、软弱、爱哭又无力,却是会自问‘为什么人天生分等级并且如此孤独’的时候。
制度问题。
风气问题。
可能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他反对等级制度,不喜欢以颜色来划分人群的社会习俗。他想起AB等级的人有多么不屑他——区区D等级的家伙,以至于不经意瞧见他,立即要调整眼珠子转动的方向。
脏眼。
下位区的垃圾。
烦死人了,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们深深厌恶他,吃饭上课离他远远的,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掉价。于是他一个人上课吃饭回寝室,直到纪易出现稍稍好转。
没有纪易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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