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人格》第24章


第二十八章
杨展的亲生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遭遇车祸,翌在医院里。一年后杨展的母亲重新嫁人,对方名字叫张天。对于杨展来说,继父是个让人不敬却畏的人物。他在家里就象根木头,从来不主动与杨展交流,在他眼里,杨展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屁孩。在家里,扬展做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的脑袋从报纸背后抬起来。如果在大街上杨展想吃冰淇淋,张天还是会给他买一个,但要是杨展不主动说话的话,他就象是一堵墙似的沉默。而当杨展跟他搭讪时,他也经常只是抬起眼睛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并不搭话。杨展至今都不知道他在哪种情况下会说话,哪种情况下闭口不语,他的眼神冷漠得象一堆被雨水浇灭了的柴禾堆。
在一个夏日的晚上,张天起床小便,正好碰上杨展小便后从厕所里出来。他眼睛半闭着,穿着小拖鞋懵懵懂懂地从张天身边走过,嘴里哼哼唧唧地一溜烟就钻进自己的被窝。在客厅里夜灯的暗光下,他皮肤泛着ru白色的微光,显得非常清新可爱。张天斜着眼睛看着他,腹下突然感到一阵燥热。他小便后回到自己的床上,却辗转反侧了很久没有睡着。他身边的女人紧张地倾听着,直到张天终于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两年来的虐待已经让她不敢随便问问题,张天的拳头又准又狠。只能说,再婚的家庭往往是艰难的,但在想象中总是比寡妇的家庭要好。是的,在想象中而已。但是她不知道,此时一个魔鬼般的念头已经牢牢地钉入这个男人的心房。
“我当时感觉出来了,虽然我眼睛并没完全睁开。他朝厕所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过头来看我,那一时刻我就感觉特别不对劲。”杨展这样叙述当年的情景,然后他一溜烟钻进被窝,一个小孩子都把它当作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一个星期后,他就是在那个最安全的地方被继父强。暴,在此之前他还受到张天的殴打。张天为了不在他身上留下太醒目的伤痕,他用的是一小截粗麻绳,并且没打杨展的脸。浸过水的麻绳抽在杨展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张天的面孔也随之生动地痉挛。这样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小,但它仍然带给张天一个暴力强奸犯的感觉。被堵着嘴的杨展哭都哭不出来,但是过会儿他便觉得被麻绳抽打简直是天堂了。
在半天没了动静之后,杨展回过头去看他的继父,而他看到的是他继父那令人惊恐的充血的阳。具。当时杨展有个古怪的念头:“以后我的也会长得那么大吗?”他害怕地转过头去,不知道继父要干什么。剧烈的疼痛随即袭来,疼得他呼吸都停止了,冷汗立刻布满了全身。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的伤害,即使是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刻骨铭心的,而对一个孩子来说无疑是令他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最后继父穿好衣服,为杨展松开绑住双手的绳子,然后命令他躺下来睡觉。杨展神情恍惚,梦游般地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但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刚才的情景,他又赶紧睁开眼睛,他看见张天正在悠闲地坐在沙发里看着报纸。他不得不翻身面对墙壁。他想哭,可发现自己哭不出来。他突然感觉自己象个外人,象个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这些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其他类似的事情——他完全没办法适应。我不该待在这里,他想道,接着他苦思冥想他到底应该来自什么地方。月亮吗?或是某个闪亮的大星星。很可能是一颗流星,它飞得太快,我没坐稳所以摔到地上来了。他的母亲回来见他在睡觉而感到奇怪。
“他有点感冒。我给他煮了碗面,吃了点感冒清就让他睡了。”
杨展在恍惚中听到继父是这样跟他母亲说的。
从这以后扬展感觉到自己变了。他觉得以前他是走在地面上,而现在他是走在一个无形的一个隧道里。他看得到也听得到其他人高兴的笑声,但是隧道的墙壁坚硬厚实,他没法出去。在快下课的时候,他要求老师给他调换教室里的位子。
“这位子怎么不好了么?”他的班主任赵老师问他。
“我不想坐这里了。”扬展小声说。他的位子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有人。
“你这是为什么?”赵老师不解地问他。
“我就觉得别扭。”他还是那么小声地回答。
他的同桌是个小女孩,也奇怪地看着他。她满脸通红,非常尴尬,因为这情景就象是扬展不喜欢挨着她坐一样。
“你这些天面色不太好啊,扬展。”赵老师觉得他这些天很不对劲,他看上去……很抑郁。赵老师走近扬展,想摸摸他的头,说道:“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让赵老师和全班同学都很吃惊的是,扬展就象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躲开快要摸到他的那只手,他身边的桌椅夸张地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他不停地往后退着,他的动作就象他正企图在整齐的桌椅之间开辟一条退路似的。最后扬展跌在在身后同学的课桌上,但他依然用背部和手肘后退,两只脚在其他桌椅上乱蹬着。他后面的同学不得不接住他,防止他摔到地上去。他盯着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脸上的神色惊恐万分。
赵老师是个40多岁的男性老师。
这孩子犯什么病了,赵老师也开始有些尴尬并有点生气。他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没什么不对啊,但这孩子为什么那么怕我?
最后赵老师屈服了,他给扬展安排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一个独座,那是专门给犯了错误的学生坐的,就象军队里的禁闭室。扬展坐在这里,轻轻地舒了口气。
从此之后扬展就在那里“定居”下来,他照样上课写作业,照样跟同学们玩耍。但他不在靠近大人,尤其是成年的男人。有他们在场的时候他总是能溜掉就溜掉,不能溜掉的话他也尽其所能地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他的同学开始觉得他变得怪怪的。
第二十九章
不知道是哪次被张天强。暴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他象个旁观者似地站在一旁。他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伤心难过,仿佛这事跟他没关系。接着眼前一黑,象是陷入一个温暖小窝里。他觉得很舒适,脑袋晕乎乎的,心里平静而愉快,这个时候仿佛要是不睡一觉的话那真是罪过。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几乎在一瞬间他就睡了过去。而此时代替他的是后来自称沈俊的男孩儿,他来到这个人世间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跨下痛苦地流着眼泪。当杨展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上课,而数学老师正严厉地瞪着他。
“作业你到底写了没有?”
杨展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同学,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就跑这儿来了,《高达》看了没有?晚饭吃了吗?妈妈答应给我做土豆烧牛肉。
“我在问你话,快把作业交出来!”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随着他喷出的热气准确地落在他的鼻尖上。这颗唾沫星子跟他愤怒的表情,至今都徐徐如生地印在杨展的脑海之中。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杨展感到自己生活在一个接一个的蹦床上,几乎一个星期就要跳跃一次。只要他看见继父那些特定的动作他就知道自己又要起跳了。而当他落地时完全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中间一段时间丢失了,被偷窃了。杨展一直不知道内心深处还生活着另一个敏感脆弱的小男孩儿,这个男孩儿活在黑暗当中却一直代他受过。这个男孩曾经透过杨展的眼睛痴迷地张望外面的世界,这个男孩儿曾经在午夜时分爬起来热烈地抚摸杨展的画笔,这个男孩儿也曾经跟他一块坐在小板凳上激动地观看《变形金刚》,这个男孩儿的眼泪已经可以添满一个湖泊。
不久之后,扬展就发现在他的绘画本上就出现了一些其他人画的东西,白色的小房子,黄昏中的树林,崎岖蜿蜒的小河,在雨中奔跑的小孩儿……。他感到奇怪,因为他不记得自己曾经画过这些,但是除了他自己,又会有谁动过他的绘画本呢。实际上,在扬展眼里这些图画很不错,扬展看着它们觉得蛮有趣的,有些地方的处理比他自己来得更简单聪明。那段时间里,甚至扬展心里期待着它们的出现,并悄悄地寻找这个朋友到底是谁。但他一直没找着他,却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朋友的谦卑。它们全部都是画在被用过的画纸背后,好像他觉得自己还不配一次性使用一整张洁白、干净的画纸。并且它们都画得很小,但画得很仔细,位置全部都是画纸背面的右下角——那是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
朋友,你到底是谁呢?看来你很小心啊,扬展看着这些画时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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