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欲孽》第7章

啊？原来他是误以为他们真的……
周儇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她虽然主动了些，可是知道轻重，他竟然把她想象成那么轻浮的人。
她眯起眼睛，长睫半掩的眼眸中飘出一缕狡黠的笑，双手叉腰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昨天烧得很厉害，又十分畏寒，我没办法……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说怎么办吧。”
她又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你的烧终于退了。”
独孤崛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也不看她，声音透着一种任命的无奈，“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等回再过些时日我们回到京城，我就到周府提亲。”
说完他站起身，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扬着脸呆呆地看着他，他终于说要娶她了，终于接受她了！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是这么无奈，语气又是这么勉强……
心中瞬间涌出的酸涩几乎将她湮没，双眼亦溢满强烈的酸楚。“让你娶我就这么勉强吗，你明明喜欢我的……”
醒来时便觉得口渴，此时她嗓子里更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蔓延过整张脸庞，融入嘴角，那么苦涩，她的声音却已经低哑了，“你的意思是，你娶我只是负责。我是乘人之危，而你是委曲求全？”
他沉默不语。
周儇忍无可忍，这一年以来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冲上前一边扯住他的衣襟，大声质问道；“独孤崛，你不要太过分！我就这么差吗？你说，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却不愿意娶我为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接受我？”
他任她拉扯，整个人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像，只是散发出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是那么真切，像是无形的洪水猛兽，狠狠砸向她。
片刻无言的对峙。她开始颤抖的手终于无力地滑落，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她踉跄后退两步，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你还要我怎么样？”他淡淡开口，声音疲倦而无奈。
她到底要他怎么样？
仿佛无理取闹的人一直是她。
他早就对自己厌烦了吧。他明明是喜欢她的，她只要他像自己一样面对他们的感情，这真的错了吗？
是不是因为慕容姝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是不是因为他的母后，他和端木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害关系？
罢了，罢了！
她一步不离开，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混着泪水喝下去。茶已经凉透了，被她混着悲伤用力吞下去。
她伸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任排山倒海的悲伤在心中肆虐，她再次对他扬起笑脸，用所有力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算了，跟你开个玩笑，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必对我负什么责任。你不想娶我就算了。本姑娘也玩够了。你爱娶谁就娶谁，不管怎么说你救我一命，我先祝你和你未来的王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差，不对，是越来越难看了……
“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找太医，还是……我先扶你上床躺下吧。”她心里又有些慌了，顾不上自己有多难过。又几步冲到他的面前，伸手正要扶他，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放开，你弄痛我了，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啊？”她呲牙咧嘴瞪着他，这家伙受了伤力气怎么还这么多大啊。
“玩？”他将她的手重重甩开。似乎被她气得不轻。
他怒极反笑，嘲弄道；“是谁几天前还指责我不该玩弄她的感情？周儇，到底是谁最擅长玩弄感情？”
好愤怒的眼神，好强大的压迫感！
原来是为了这个。她眼里又涌出委屈的泪水，心，难受得就像是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地揉捏着。可她偏不要表现出来！理亏的人明明是他。她揉着被他弄痛的手腕，理直气壮地辩驳道；“明明是你过分！我现在想开了，不在缠着你还不行吗？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不想娶我还让我整日为你伤心伤神以泪洗面啊？”
而她没好气地对他吼完，心里又开始后悔了。自己说这些话是存心气他，可毕竟他是病人啊，自己虽然有理，可是和病人斤斤计较又太没风度了。
于是乎她的声音软了下来，“过去的事就算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真心感激你，话说你的伤口痛不痛啊，要不要我扶你躺下？”又伸手去扶他，被他冷冷推开。
周儇瞪着他，倏然，她仿佛从那双深黑色眼睛里读出了什么，心中沉寂的悲伤一丝丝地北风吹开，整个心宇又变成朗朗碧空的明澈。
她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这么在乎我心里想什么，是不是真的舍不得我啊，表面上那么勉为其难，好像要对我负责才不得不娶我，其实你心里是愿意的对吗？”
哈哈，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不等他开口承认，她飞快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上一刻还沮丧的小心灵又像是浸到了蜜饯里，好吧好吧，中就是有点不平衡。自从对他一见钟情开始，每次都是她主动，他连一句表白的话都没对她说过哎。不过没关系，自己主动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她伸开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呼吸是这样近，心里的那点小不平衡也很快被这种强烈的幸福感湮没了。
当独孤崛将她拥进怀里时，她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的目光温柔，里面还透出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戏谑。
他伸出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道；“你还太嫩，和上次比一点长进都没有。”
啊？周儇大窘，双颊如同被火烧。可他托着她的下巴，硬是让她抬起头，将她羞涩的样子深深锁入眼中……然后深深吻了下去。
口舌炽热交缠，他浓烈的男子气息缠住她少女的甜甜清香。周儇被他吻得晕晕沉沉，全身绵软无力，只靠紧抱着伟岸的他支撑着。她和他比起来实在太青涩。她每次主动吻上去，都只是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啄，而他的吻，强烈而缱绻，炽热而缠绵，夺去了她全部的思想，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他的气息，灵魂中只有他一个人。
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从没有像此时这样幸福过。她已经完全拥有了他，就是拥有了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一个月有，独孤崛班师回朝，因为启程时他的身体还没痊愈，行程稍有缓慢，回到京城已经是次年四月。
端木皇后自尽的消息传到周儇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独孤崛请皇帝收回成命，取消他与慕容姝的婚约，被皇帝训斥，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端木皇后也被皇帝斥责教子无妨，皇后万念俱灰下在寝宫悬梁自缢，欲以死谢罪，好在宫人及时发现将她救下。皇后没有大碍，却是将独孤崛逼到死角，他再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
周府，从独孤崛说出一句‘对不起’开始，周儇仿佛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们的绝望。
几步冲出长廊，明晃晃的阳光扑面而来，她的双眼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四月的阳光竟是这样凶猛，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整个室外都像是罩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视线触到的景物都是模糊不清的，都像是在猛烈的阳光下垂死挣扎。
独孤崛心中一痛，追上去从身后将她抱住，“儇儿……”
周儇怔了怔，缓缓转过身，世界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挣扎与痛苦，不止是双眼酸痛，就连心，也痛得抽成了一团。
“是不是你早就明白，皇上不可能取消你和慕容姝的婚约，所以你才一再拒绝我，不惜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
他是皇子，但也是皇帝的臣子。臣子，终究拗不过君威，
独孤崛双手抚上她的肩，深深看进她的眼里，眼中除了无奈与愧疚，还有更深沉灼热的期待。“儇儿，也许我应该让你早点明白这些，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甚至害怕终有一天我会真的失去你。娶慕容姝是为了保护在母后的后位和端木一族，可我心中只有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最后他说；“儇儿，我舍不得你。”
他的声音里有徒劳挣扎的无力感，说到最后竟透出一股坚定坚韧。他不只是在请求她的原谅，还渴望她的答案。
周儇垂下头，一句‘儇儿，我舍不得你’犹如刀尖刺到心里，她的心在听说皇后自尽的一刹那已经千疮百孔了，而此时，冰冷的锋利在血肉中不停搅动着，将她的神经带入比绝望还要痛苦的挣扎中。恍惚中，她听到自己的血在流淌。她浑身无力靠在他的身上，任泪水在他的怀中溃不成军。
最痛苦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直，一直在为她挣扎的他。
早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爱上？明知道挣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