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欲孽》第9章


她和慕容姝都是以正妃的身份于同一天嫁入宁王府。独孤崛在皇宫的彻夜长跪和端木皇后的自尽在宫中不算秘密,知道原因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皇上亦没有迁怒周家。
她的任性和妥协没有损伤家族的颜面,至于其他……求不来的东西便不再奢求。至于她自己心中的苦,别人不知道便不重要。
一生一代一双人……最初的最初,她以为他们可以永远守住这个誓言。哪怕是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他也只是她一个人……
直到他们成婚三个月,慕容姝主动找她,这是嫁入王府后的她们第一次在私下接触。
屏退下人,慕容姝双膝跪下。她一时愣住了,不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地伸手扶她,可她却执意不起。一双美目中尽是凄然,又带着一丝决绝。
低低的一声“周妹妹,我求你……”,泪水成串从眼中滚落。周儇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她的泪水中不知含着多少凄苦。至少在外人看来,她们有着相同尊贵的身份,如果她求的不是自己做不到的事,又何须这样折辱自己呢?
“你我都是王妃,若让别人看到定会以为我欺负了你,还不知道会惹来多难听的闲话。你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的,办不到的我就没办法了,你真的不必这样。”外人面前她们以姐妹相称,可私下这声‘姐姐’她却叫不出口。其实她和慕容姝真的有几分相似。慕容姝也是无辜的,和她一样,不得不承受皇权强行加注给她们的屈辱。
她又扶了一把,慕容姝站了起来。她合了合眼睛,眼里胶着一种叫做‘挣扎’的痛苦,“我想要一个孩子,求你……”一句话说得尤为艰难,她已是泪流满面,妍美的脸在泪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周儇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一样,双腿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慕容姝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声泪俱下;“我听说当初殿下因为要取消和我的婚约触怒了皇上,被罚在殿外跪了整整一晚。我父亲也有意将我嫁给七殿下,终身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们这些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殿下不喜欢我,我不敢有怨。但如果我一无所出,落在外人眼里便是应了种种传言,慕容家会因我蒙羞,我母亲会因为我这个不被丈夫所容的女儿而抬不起头。周妹妹,我真的不怨你,感情本来就是无法勉强的。我只想要一个孩子……”
让,还是不让?
周儇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一根细线一圈圈狠狠勒住,垂死而无谓的挣扎着。她痛到无法呼吸。这种痛苦她甚至不能向那个人发泄,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爱是那么自私而没有理智。他们的坚守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在她决心接受慕容姝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明白了,独孤崛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自己不能独占他的全部。若是传扬出去,在外人眼里她就成了独霸夫君的妒妇,被万夫所指,名声尽毁。到时会有多少人借题发挥,她的自私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更可能害到她的家族啊。
还有独孤崛,因此与慕容家决裂,被皇帝迁怒又会造成什么后果?独孤崛手握兵权,在朝上不是没有政敌,他不能因为自己被有心之人恶意诟病。四年前,皇上将二皇子和四皇子贬为庶民,并将他们流放到苦寒之地。三年前皇上又刺死了四皇子。就算他们有觊觎皇位的野心,可皇上也不至于做得如此狠绝。皇家有什么亲情可言?只是触动天威惹来了天子的猜忌,便是如此凄惨下场。皇上对独孤崛也是有猜忌的。只要念及一点父子情分,就不会仅因为他退婚就让他彻夜长跪……
他们的命运注定不能完全属于自己。一条路,从迈出第一步开始,结局就早已注定。他们没有退路,不能停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君臣之间没有公道可讲,当不堪负重的天威压在身上,他们都是卑微到尘埃里的蝼蚁。
她终于退让了,亦没有能力再坚守下去。
两个月后,慕容姝有了身孕。与此同时,朝中又起风波。周斌被下属诬告暗通都突厥,皇帝只听信一面之词便革除了周斌,周徽和周威的所有官职,将他们交给大理寺严加审问。
慕容姝有孕对周儇来说犹如一场噩梦,梦总会过去的,内心的痛苦达到极限,她反而会习惯,忍一下……再忍一下,随着时间的流失,深入骨子里的痛苦也会变得麻木。毕竟独孤崛对她的爱是真切的。可父兄含冤入狱,又将她拉入比噩梦更残酷的现实中。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日日寝食难安,可除了这些,她什么都不能做。独孤崛答应会帮周家,却不让她到天牢看望父亲和哥哥们,她明白他的难处。自己如果去见他们会不会沦为话柄,给家人招来更大的灾祸,还会害了独孤崛。
独孤崛带给她的消息很少,更多地是安慰。不少朝臣为周家进言,甚至大理寺没有找到确凿证据,只要父亲和兄长不招认,皇上总不能只凭一个‘莫须有’就给他们定罪。
然而,只要皇上的疑心不散,谁又敢保证如今的大魏朝廷还有一丝公道可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数日的焦虑与不安将周儇折磨得憔悴不堪。无神的双眼,苍白的脸,消瘦的身形再也找不到一丝往日的鲜活。
一日独孤崛正在房中陪她,侍女突然来禀慕容姝意外小产。周儇多少感到意外,只是心里起伏的波澜又很快平息,又变成一潭死水。她的脑海中只有父亲和哥哥,还有周家。他们在牢里怎么样,大嫂和大哥的孩子们都还好吗?一张张脸孔,一幕幕回忆,还有那些她所能想到的最可怕的征兆……独孤崛说她杞人忧天,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往这方面想……
那个侍女又对独孤崛说了些什么,全都化作遥远的忙音,她一句都没听清楚,就连独孤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前又对她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到。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灯火的眼色是那么灼眼。她麻木的神经像是被针扎了以下,突然又有一个家仆走进来,说是奉了独孤崛的命令请她去看望慕容姝。
她和慕容姝私下接触不多,慕容姝刚被查出有孕的时候她紧处于礼貌送了一些礼物以示恭贺。而现在慕容姝小产,她理应该前去看望。可是独孤崛的用意似乎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意外小产?慕容姝出了什么意外?
经她问起,那个家仆没有半句隐瞒……
果然,慕容姝的‘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问题就出在周儇送给慕容姝的屏风上被查出含有麝香,微量麝香不会杀死腹中胎儿,却会损害孕妇身体,尤其不足三个月的胎儿在母体中尚不稳定。慕容姝是因为意外失足而小产,但如果不是体内含有麝香,也许孩子就能保住。麝香到底起到多大作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昭示着送礼之人的用心。
所以周儇成了最大的嫌疑人,独孤崛是要让她与所有经手屏风的人当面对质。
……
周儇走进气氛压抑的室内,她还没看清室内的人,只依稀看到了独孤崛的身影,连他的神色和看她的眼神都没看清,肩膀便被迎面扑来的慕容姝死死扣住。慕容姝睁着一双血红的泪眸,声泪俱下地质问;“妹妹,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还是容不下我,连我的孩子都要残忍杀死?陈大人虽然和我父亲有私交,但是……你到底在猜忌什么?你认定齐国公是冤枉的,你怀疑陈大人不能公正审判,有意陷害他,你怀疑他是受了我父亲的指使?你……”
独孤崛厉声打断她;“够了!”
慕容姝浑身一僵,双手无力地垂下,缓缓转过身,凄然道;“殿下,你说过会为我们的孩子做主!”
“本王自有判断。”独孤崛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带着那种不容违背的威严。“你们扶王妃进去休息。”
“不!”慕容姝嘶声道,我要看着你怎么审,就算不是她,我也要知道到底谁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
“我要纠正姝妃一点,屏风内的麝香不是我加进去的,从它做出来到送给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碰过它。顾太医说屏风里有麝香,他每日都会为你诊脉吧,怎么早没发现,却在你出意外后发现了呢?”周儇淡淡启口,目光从慕容姝脸上移开,斑斑泪迹下,那张姣好的容颜已经扭曲了,布满血丝的美眸如今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仿佛随时都可能滴下血来。到底是怎样的悲伤才会让她如此失态?她一口咬定自己故意在屏风中添入麝香加害她,说的话却是漏洞百出。
她只觉得可笑……心里的苦水涌入喉咙,化作嘴角淡淡的笑意。她看着独孤崛,他的眼里不含一丝感情,就像一块冰狠狠在在她的心上。是,慕容姝失去的孩子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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