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辗转,恰似安年》第13章


这翩翩美丽的蝶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存活下来的是一个男孩,很健康。
先天性心脏病,男孩遗传的机率是50%,而女孩遗传的机率则是100%。
楚鱼雁捐献了器官,我拿到她的骨灰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团,和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婴的骨灰,被我埋进了苏州郊区的公墓。
墓志铭上,我留下这样一句话——勇敢的女孩儿,伟大的母亲,楚鱼雁。
这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儿,自己孤单死去,让爱她的人们,都知道她得到了幸福。
我遇到楚鱼雁的那年,她的父亲刚刚去世,身为家中独女的她,并没有学会怎样经营一个偌大的家族企业,所以她转手了那个公司,得到的遗产多半存进了她母亲名下,剩下的那部分,她告诉我是宝宝们的生活费,她留下一盒名贵的首饰,说是给女儿嫁妆,但是很遗憾,她的女儿不会长大,也不会有机会结婚生子,那盒首饰,永远沉睡在她女儿的墓里。
那个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女孩,我取给她的名字是——任楚楚。
“安安,安安!”
任远之在电话那头粗暴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立即回答:“我去找小桀,一定能找到,你等我消息。”
我终归还是没能把任桀当自己的孩子养大,彼时我才大学三年级,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告诉萧北,他把那个孩子抱去给了任远之,他说,孩子的母亲已经不要他了,总不能连亲生父亲都不在身边。
那双好看的凤眼中,尽是哀恸。
我没有告诉他楚鱼雁已死,他们都以为是楚鱼雁从国外回来,扔给我这个孩子又匆匆离去,从此再无联系。
后来我把那几封信寄出去,他们都知道那个美丽的女孩儿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幸福。
大概她在天国,也是幸福的吧。
其实我应该感谢楚鱼雁,若是她临死前见的是萧北,那么她便会活在他的心里一辈子,做他心里一辈子的雪莲花,然后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再走进他的心里,包括我,包括宋以姗。
在光福机场找到了任桀,小孩子趴在长椅上睡的正香,眼角尚挂着眼泪,一个安保人员坐在他旁边,一脸的焦急无奈。
我跑过去,安保人员问我:“你是这孩子的家长?”
“是,给给您添麻烦了。”
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我心疼地塞给那人,心里想着等任桀醒了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推辞着不收,嘴上却教训着:“这孩子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他家人的联系方式,非说要等他妈妈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给丢这儿了,要是出意外怎么办?”
“孩子跟家里闹脾气,这前您拿着喝茶,您也不容易。”
安保收了钱走了,我拍醒任桀,孩子看见我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安姨,你说我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的,我都这么大了,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我过去抱紧这孩子,心里止不住的难过,任桀去年问我他妈妈在哪儿,我告诉他妈妈去了国外,等他长大了就会回来,还顺便拿了地图指给他看,说他妈妈会从福光机场回来。
然后他缠着我带他来过几次机场,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
“因为小桀还是太小了啊,等再大一些,安姨带你去见你妈妈好吗?”
我微笑着抚摸孩子软软的头发,把他抱坐到我的膝盖上。
“真的吗?”
“真的,好了,现在可以告诉安姨你为什么离家出走了吗?”
“爸爸让我叫那人妈妈,可是安姨那说过,我不能叫别的女人妈妈。”
“小桀做的对,但是以后不可以离家出走了知道吗,要是爸爸难为你,就给安姨打电话。”我微笑着说,但是心里却在吐槽任远之,果然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当年信誓旦旦向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任桀叫别人妈妈,这才几年就变心了。
“安姨,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小孩子抱着我的脖子,委委屈屈地说。
“小桀,你妈妈叫楚鱼雁,是一个非常美丽,非常伟大的母亲,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妈妈有多棒。”
但是任桀没有听我说他的妈妈到底有多棒就睡着了,小孩子扒着我的肩膀,鼻涕眼泪都蹭在我的衣服上,我给任远之发了消息——宝宝找到了,但是先留在我这里,你反省到自己哪儿错了再来接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早,任远之揪了萧北来我家敲门,彼时我和任桀都还在睡觉,敲门声中我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任桀赖在我的怀里不肯动。
“宝贝儿,松开安姨。”
“不要。”
软软诺诺的嗓音,小孩子变本加厉的埋进我的怀里,他说:“安姨,还没有人这么抱着我睡过觉呢。”
心脏瞬间便柔软下来,等安抚好任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打开门,任家兄弟都顶着一对黑眼圈蹲在门前抽烟。
“把烟掐了再进来。”
萧北一进屋就立刻转变了立场,拎着手上的东西对我笑的奸诈:“安安,我买了早点,你要不要吃?”
不等我发话就躲进厨房去了,看来只能找任远之出气了,我斜倚在沙发上:“说吧,意识到哪儿错了没?”
很遗憾我穿的是睡衣,破坏了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气势。
“我不认为我错了,我只是想给小桀一个正常的家庭。”语毕,便坐去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我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黑色的西裤完美地勾勒出他的好身材,藏蓝色的衬衫熨贴在身上,这真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不得不承认,楚鱼雁的眼光相当不错,可是这个男人,却不知道她的辛苦。
“小桀六岁了,楚鱼雁一次都没回来,一眼都没看过这孩子,她说不让小桀叫别人妈妈,是不是太自私了。”
这句话,让我瞬间炸毛:“你说鱼雁自私?她辛辛苦苦怀着小桀的时候你在干嘛?忙着讨好你的新未婚妻吧!”
声音尖利,连我自己都觉得刺耳。
楚鱼雁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去世了,那个时候,这个男人怕是在和新女友你侬我侬,连楚鱼雁是谁都忘了一干二净吧。
卧室里传来小桀的哭声,我瞪了一眼任远之跑去卧室,小桀坐在床边扯着喉咙大哭,眼角却一滴泪也没有。
我气笑了:“小屁孩,倒学会装哭了。”
“安姨,你不要和爸爸吵架好吗?”
波光潋滟的一双眼睛,我叹了口气,伸手搂过那孩子。
幸福的家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任远之接走了小桀,并保证不会强迫小桀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萧北端出他买的早饭放在我一直当成餐桌的茶几上。他看着我,目光有些悲戚:“小安,鱼雁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停顿好久,我回答:“是。”
声音回荡在客厅里,我忽然觉得有些冷。楚鱼雁死了,可是她却会永远活在萧北心里。
早上九点,我们站在楚鱼雁的墓前,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我在萧北身后撑着一把印花的雨伞,黄色的伞面上绘着精致的兰花,我抬头看天,目光从不锈钢的伞骨滑到那个天堂伞的标志,尔后便是被一片黄色取缔的天空,由于半个身子露在雨伞外面,那件白色的雪纺上衣已经湿透了,发梢也被雨水浸透,一缕一缕黏在脖子上。
墓前放着一束鲜花,萧北亲自去挑的,百合配上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满天星打底,都是楚鱼雁喜欢的花儿,一如她的人一样娇媚。
“安安。”
“嗯?”
“你爱我吗?”
“不爱。”
“呵呵,你个口是心非的丫头,走了,我们回家。”
“萧北哥哥,你不难过吗?”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不后悔,我也就没必要难过。”
萧北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到我的身上,犹带体温的衣服驱散了满身寒气,心也一点一点回暖。
行程真的是被一拖再拖,第二天,我又收到了任瑾瑜的邀约,他说,安安,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心想,你生日关我什么事啊,姑娘我又不是特殊职业者,你说让我陪就陪啊,所以尽可能的用我想到的最委婉的语气拒绝了,但是那个大男孩儿语气低落的说,安安,爸爸去世了,爸爸临去世前一直是你陪在身边,所以,所以你和我说说爸爸的事儿好吗?
好吧,我一向吃软不吃硬,所以我很没骨气的答应了。
大少爷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到外面的蛋糕店跟店里的师傅学做了一个蛋糕,很普通的样式,但是我觉得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的送给那个大少爷最好的礼物了。
第二天,我在衣柜前踟躇半晌,为了配合任瑾瑜,我还是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穿上一双平底布鞋,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我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的身高一直停留在高中时代,而且,好像还有在变矮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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