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鹿》第124章

这样。”
阮悦熙一字不漏地听完，仍旧木讷地呆愣在原地。
她听懂他话里的那层意思，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连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哭的原因，她都无从得知。
只是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碰到了一个很了不起的男人。他人好，很绅士，甚至连说的劝慰都是这样令人赞叹。
其实彼此心中，都忽然衍生出一种不曾说出的欣赏。
可即使这样，两个陌生人的离别终究还是要来。
顾笙看着路灯下女孩，略微圆润的身材，保守的穿着，还有被冷光照得微微发白的脸。他发现，她那双漂亮的眼也在看着自己。可他知道对方根本发现不了自己的打量，所以毫不客气地，把视线停留在她脸上，试着记住这个女孩的样子。
只是可惜，他记下的是她哭过之后眼肿鼻红的样子。虽然这个女孩是不能用美艳漂亮之类的词形容，但只是看着那双能汨出温柔的眼，他就能想象到，这小姑娘若是笑起来，会是一副何等生动可爱的样子。
“那个……我会考虑你说的那个手术。谢谢你。”阮悦熙窘然，搓了搓冰凉的手。
“好，那我走了。”
这一刻，好像是和旧友告别那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没有了刚才初见时的清冷。只是可惜，阮悦熙最终都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能听见男人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小铁盒，然后眼前的一片模糊的轮廓，就开始移动往宿舍大门而去。
可是才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拿出一张小卡片之类的东西在她眼前很近地晃了晃，然后放到她手上。
好像……还是希望能再见她的。
而不是就这样再次成了陌生人。
“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打上面的电话。”
不等她回答，又或者是焦躁地不想听到她拒绝的回答，在她开口之前，他的步伐已经随着他手里铁盒摇晃的声音渐远。
“谢……谢谢。”
阮悦熙讷讷地自言自语，捏紧了手里的名片，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团模糊的声影渐行渐远。直到估计他真的离开，她才转身，摸索着进入寝室搂。
也就是一个转身，让老天似乎太过于感动这段还未开始发芽的情愫，所以赠与了两人最的大礼物，就是阴差阳错阔别五年。
甚至直至再遇，谁都没有人认出对方。
可如果说，真正的感情是需要时间和耐心来历练的，那错过这五年之后，她最终却还是与他在一起了。这样的过程，够不够算是通过了考验？
**
直到这一刻，阮悦熙把遗漏的那些细节一点点找回，又经他时不时提醒，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回忆。
虽然无法置信，但她真的没办法否定，眼前这人，正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好心人。
“所以你是觉得，我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才把名片给扔了？”
可是整个事件里，那张名片的去向才是让顾笙最不爽的地方。若是那张名片还在，他们或许根本不用绕下这么一个大弯。可她刚才竟然还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丢了名片，以至现在，他严重怀疑名片一定是她转身就给扔了。
但阮悦熙再三用人格发誓，名片的丢失的事绝对是个意外。
“那天我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就只有豆豆一个人嘛。她听说你送我回来的，都吓死了，说我怎么跟陌生人走了。然后看了你名片，说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随便给女生留联系方式，一定是是别有居心，她就气得把那张名片揉成纸团丢到窗外了……”
“是吗？你既然都没阻拦，也就是说，你也觉得我当时给你名片，是别有居心？”
“嗯……没想过。才到手就被扔了嘛。”
顿了顿，她忽然笑盈盈地反问他，“那你当时留名片，难道真的是别有用心？”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当时魅力？”他挑眉，扫她一圈。
阮悦熙认真想了想自己那时候的样子，结果不免失笑，“额，好像真的是高估了……”
“不过没错，我是别有用心。”他嘴角漾开了笑，呼着气轻啃她耳廓，“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会随意给女人留名片？”
“咦，你很奇怪才是吧，我那时候还未成年。”她被耳廓上的痒弄得气息不稳，笑着躲开。
“那时未成年又怎样？他轻松一个翻身，就将原本做在身上的人压在床于自己之间，“现在——你已经成年了。”
炙热的视线在她脸上的每一寸一遍遍扫过。他一点点，像是在脑海中拼图一样，把她的五官和记忆里的女孩对上。
实话说，虽然在他潜意识里，一直有阮悦熙和某个人十分相似的提醒，但那只是一些极其细微的方面。若不是阮悦熙今晚偶然说了这些，或许他真的，永远无法将两个“她”联系到一起。
是变了太多，以至于那晚之后，他等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却始终没能等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自己的手机。所以后来他多次开车再停在D大宿舍区门口，从车窗里看着来往的学生时，都没有再见过那个记忆里的身影。
倒是记忆里她呆萌呆萌的样子，与那些自己后来所遇的女性终究是不同。他喜欢她那样的安静乖巧，矜持小心，以至于，存在于记忆里的她，就像是一盘上好的普洱，搁置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发酵，回味越长。
但庆幸，他还是等到了。时至今日，终于品尝到了自己五年来的悉心珍藏。
“对了，我问你呀。”她想起了什么，脸上忍不住带着满足的笑，“爸爸家你的房间里，书架上那个铁盒是我给你的那个？”
“嗯。你不知道等我拿回去，里面的饼干全碎了。”他也笑。
“然后你把饼干丢了然后留了盒子？”
“不，吃了。”
“真的假的？”阮悦熙想象了一下，盒子里的曲奇被自己的摇晃碎尸万段的惨烈景象，然后一脸嫌恶，“碎成渣……我想想都觉得很恶心了，你还吃得下？”
“还好，只是换了个形态，味道还行。”
可天知道，向来不喜欢沾甜的他，那晚为了吃那些渣喝了多少茶，差点没被齁死。
阮悦熙倒是十分满意这样的答案，凑上去啄了他一下。
“哦还有，我真的去做了手术，在跟他分手之后。”她指了指自己的眼镜，又讨好地环着他的颈。
“是，看出来了。还瘦了，不像那时的样子。”手心蹭过她的脸，顾笙感叹。
不像，是不像。当年她自己看着镜子里因为一场病暴瘦之后的样子，都觉得十分恐惧。
可他说她不像当年，倒是让阮悦熙忽然想到了一件别的事。
她戳了戳他脸颊，问她，“难道你以前说的，你见过一面就一直记得和喜欢的人……真的是我？你真的没记错吧？”
“怀疑？”
“也不是啊，但是……”她扯着嘴角吸了口气，酸溜溜地问他，“但是我和洛倩哪里像啊？”
原来她还一直没忘那个替身梗的阴影。
“你和洛倩哪里都不像。”
“骗我。”阮悦熙断定他这是见风使舵。若是他觉得没有哪里像，又怎么让洛倩当时说出那样的话？
“是她扮演出来的那个洛倩和你有几分相像。可后来时间一长，她胆子放大了，处处漏了性格上的破绽。”
阮悦熙对这个回答不算满意，皱了皱鼻子。
“我倒是更奇怪，为什么从那次我们吵架一开始，你在意的点从来就不是你代替了谁，而是总要扯上洛倩？”
“因为……怕会变成那样嘛。”
“那为什么现在还要把她拿出来？”
“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但是她就是很在意，在意他和洛倩在一起的那两年。特别是当知道他的心意从来都是在自己身上，却因为遇见洛倩，在那时候分了一半给她时就相当不爽。
阮悦熙也是会暗自羡慕和嫉妒的。
可他却再次申明。
“鹿，我相信现在不用再来重复一次你们的不同。就像我很清楚，我和韩承方的不同一样。懂吗？”
被他这样一比量给逗笑，她心头那点乌云适时散开，心情大好。
阮悦熙一向最受不了他这样晦涩闷骚的甜言蜜语。情话说露骨了反而失了该有的情｜趣，反倒是像这样，不含一个情字的暗示，更令人如醉如痴。
“不懂。”心上欢喜，可是她嘴上依旧不饶。
“不懂？”
划过她脸颊的手在她下巴上一僵，随即嘴角一个灿然的弧度，“很好，那我换种方式来解释。”
“等……等下！”解释就解释，手往她衣领里伸算什么回事！
“等什么，你不是听不懂吗？既然如此，那种换个方式，用‘做’的。”
可怜阮悦熙都还未有机会申辩，就在下一秒，被一步步就地正法。看来这一晚，注定逃不了倩影交叠，满室旖旎的好景色。
只是她后来一想，过去他们之间的那些漫长的错过和期待，在现在来看，其实是如此值得。和一生的长度相比，被命运偷走的那五年，其实也并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