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何来》第26章


不。她紧锁眉头。是因为另外一个她始终无法放下的人。
一瞬间,负罪感悄悄缠住了她。
顾暝闻声,回头看了眼卢秉一:“你倒是接电话啊。”
她怔了怔,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消停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想做的事?”顾暝了然道,“又或者,在逃避?”
卢秉一暗暗吃惊,觉得自己正在接受他的射线扫描,那滋味,比做胃镜还糟糕:“你凭什么认为我在逃避?”
“你知道我读研时的专业是什么吗?”
“是什么?”
顾暝清了清嗓子,正气凛然道:“犯罪心理学。”
卢秉一顺势作了个灭口的动作。
“为什么?”顾暝鸣冤叫屈。
卢秉一走在他前面,不答反问:“一加一等于几?”
“等于二啊。”
正说着,他们已经来到办公区。入口位于三号展厅的边门处,昏暗的灯光使人产生这根本就是一堵墙的错觉。
卢秉一敲了敲门,回头冲顾暝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顾暝张着嘴,还在思考这几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门开了。
一个男青年握着把手,热情地将他们迎进来。待二人坐定,他利索地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将一本书慌忙收进抽屉。
顾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管平。”顾暝对照名册念出他的名字,忽然抱怨起来,“你们这儿可比馆长室难找多了,干嘛非在展厅后面办公?”
“有些文物需要研究和修复,把工作区设置在这里比较方便。”管平说着,指了指更深的地方介绍起来,“工作区一共三个出口,除了三号展厅这个,二号展厅和后门走廊都各有一个。但二号展厅那个出口早就不用了,因为它正对着一排瓷器,空间不够。”
顾暝打量着这片区域,点了点头,拿出纸笔,切入正题。卢秉一则百无聊赖地参观起来。
07 自觉为咒(三)
深处隐约传来讲电话的声音,卢秉一蹑手蹑脚靠近声源。
“不行,这两天看得紧,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风声紧?
卢秉一紧贴墙壁,盯着角落里说话者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对方结束通话,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
“靳怀烟?”卢秉一惊讶地看着这个刚刚才在馆长室见过的小姑娘,试探着喊出名字。
对方应道,尴尬一笑,眼睛还有些红肿:“别误会,我只是在和我做兼职的老板通话,最近比较忙,只好向他请假。”
卢秉一心虚地表示自己没误会:“你,缺钱?”
靳怀烟擦了擦眼角,自嘲道:“不是缺钱,是……脑子缺根筋。”
“缺根筋?”
“一个学历史的人想做出世界上味道一流的甜品,是不是很异想天开?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卢秉一猜到靳怀烟说的是她自己:“当然不会,你可以试试啊。”
“谢谢。”靳怀烟一笑,又遗憾道,“本来还想跟老板学厨艺,可这里的事就够我忙的了。连几个字我都搞不定,我还怎么……”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无奈摇头。
“什么字?”一提到汉字卢秉一就来劲。
靳怀烟翻开一本宣传簿,指着两个被圈出的字说:“好不容易抄好的《说文解字》目录,就因为它们,只能重写。”
卢秉一凑过去一看,两个相同的田字在红色记号中显得极为刺眼。
田?
她回忆片刻,当即明白,这不是两个田字,而是田和甶。
靳怀烟觉得有些委屈,在抄写时她还纳闷怎么会有两个相同的字,直到主任过目,才知道那根本是两个字。想到因为这事被主任骂了一通,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也想分清楚,可我是学历史的嘛,以前又没碰过《说文》,怎么分得出。”
凭什么?靳怀烟时常想,凭什么自己的梦想要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路?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份工作,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她叹息着,忽然觉得这间博物馆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卢秉一翻看簿册,手抄的汉字笔画清晰、字迹清秀,尤其是小篆部分,一看就是下了工夫的。她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好感顿生,便安慰道:“多看两遍就好了。我刚开始看《说文》的时候也把好多字认错,谁让它们长这么像。”
靳怀烟抬头看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是感激一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卢秉一这才想起顾暝。她回到管平那里,却得知他又跑回了监控室。
雷亦清换了个角落,一边盯着实验数据,一边思考那该死的论文选题。
咕噜噜——难堪的声音驱使他起身觅食。好不容易摸出一个苹果,他艰难地啃着,越想越辛酸,连其他人走进实验室都没发觉。
“你非得在实验室里吃东西吗?”曾遐将试管分类,头也不抬地说。
雷亦清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住咳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们早就进来了。”
“你们?”雷亦清环顾四周,狭窄的实验室一览无余,除了他和曾遐,并没有第三个人,一阵寒意爬上他的背脊,越缠越紧。
“你确定是,你们?”
曾遐打开柜门,把理好的东西放进去:“是啊,他们几个刚刚还在这儿,现在估计都去洗手间了。”
他松了口气,真是人吓人吓死人。他没有心情再吃东西,胡乱啃了两口,便把苹果扔了。
“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实验室里听不到你聒噪的声音还真不适应。”曾遐写着实验记录,无聊道。
哪里聒噪了?雷亦清气极反笑,可又不敢讲出真相,只好说:“我最近想增加点人文素养,在思考该看哪方面的书。”
“人文素养?”曾遐弯腰打开冰箱,取出一个盒子,“这还不好办,你去问问楼上那些中文系的,他们肯定有好推荐。”
“对啊,去问他们,我怎么早没想到!”雷亦清激动不已,差点要给曾遐一个拥抱,却不想,正好撞到曾遐捧着的东西。
她稳住盒子,放在桌上,没有理会雷亦清:“你让开点。”
雷亦清这才注意到她从冰箱里拿出的东西。
“梨?你竟然也偷偷藏东西吃。”他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好甜!”他说着,跑向门口,急着上楼。
“这个……”曾遐眼睁睁看他吃下梨子,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是自己好心替动物学那帮人做果蝇实验准备的实验用品。
“怎么了?”雷亦清停住脚步,不解地问。
“呃,我只是想说,这个其实不甜。”曾遐迅速收好盒子,镇定道,“你之所以觉得甜,是因为人的舌头在低温状态下对甜味的感知更为敏感。”
雷亦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多想,便走了。
才过了一小会儿,曾遐也离开了,不同的是,她是被叫走的。
贺风帆把她喊出实验室,掏出一个钥匙扣。
“这是文保所送你的。可惜白的被周凛挑走了,黑的这个丑是丑了点,你就当是个纪念吧。”
她接过钥匙扣,想道谢,听到周凛的名字,有些恍惚,怔了怔才开口:“黑的好啊,我就喜欢黑色。”
“有什么好东西呢?”走廊上,两个师姐正巧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嬉笑着走上前去,拍拍曾遐的肩。
她冲师姐笑了笑,简略讲了来龙去脉,知道她们会评论些什么,抢先道:“我确实更喜欢黑的。”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替周凛解释,而是她的大实话。像她这种生活中的懒人,实在无法接受易脏的浅色。
“我可不希望你们聊着聊着又变成一场声讨大会。”贺风帆在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这帮学生只能让一个人治了,想到昨天收到的短信,他忙不迭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葛老师生了,你们再熬三个月就能看到她了。”
话音未落,两个师姐欢呼起来。
“她之前好像就请了很久的假吧。”
“哎呀,人家妊娠反应严重嘛。”
她们叽叽喳喳憧憬着葛老师回归之后的美好生活,曾遐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葛老师?”
“一个能治住她们的人。”贺风帆笑着摇摇头,不再提这话题,转而抽出一沓表格递给曾遐:“这是新的奖学金表格,谁想申请你就把表格给他。”
曾遐点点头。
“还有……”他想了想,竟想不起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算了,以后再说。”
回到办公室,贺风帆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你在找什么?”范澄扉敲敲门,没等他回应,径直走了进来。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你信吗?”贺风帆说着,将刚刚拿出的东西一件件收好,然后打开另一个柜子继续找。
范澄扉并未表明态度,换了个话题:“你答应跟卢学一合作了?”
“为什么不呢?我们提供实验室,他提供奖学金,多几个学生受惠总是好的。”他挺直腰板,活动一下筋骨,“这笔买卖很划算啊。”
范澄扉依旧不置可否,她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也伸手翻找起来:“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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