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容珩》第117章


女帝这是在暗示苏二丫弃卒保车。只要休掉容珩,迎娶女帝信赖的九皇爷,永远成为女帝的人,女帝就会放过她。
先是用红衣大炮威逼,再用美色利诱。这位年轻的帝王,早已不是昨日的阿斗,她深谙帝王之道。
远远看去,京城里一片混乱,人如蝼蚁。
其实在帝王眼里,他们这些人又与蝼蚁何异。
“草民苏二丫叩谢皇恩。草民无德无能,不敢奢望皇亲厚恩。但九皇爷大婚在即,草民愿将一半家产双手奉上,以添嫁礼。”
“一半家产买一家老少的命?苏爱卿你果然是聪明的商人。”女帝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重的浅笑。
“并非草民吝惜金银。这天下的金银,天下的财富还不都是帝君殿下的。苏家的产业遍及各城各镇,铺子里的伙计成千上万。帝君开国元年,百废待兴,若是苏家此时倒了,恐怕会给帝君带来烦恼。反之,苏家是经商的世家,苏家不倒,就会给帝君创造更多的财富。”
——苏二丫暗示女帝,此时杀了她苏二丫,无异于杀鸡取卵。
女帝笑而不语的看着苏二丫。
苏二丫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与我家夫郎,相识于平安镇附近的福禄村,那是乃是世外桃源,如今我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已经有些倦了,怀念那里淳朴的民风,望帝君恩准,让我携眷归田。福禄村……位于北方山林之中,鲜有人知。”
——福禄村在北方。而岭南王的势力位于南方。苏二丫自请避世保命,女帝如何听不出来。
女帝狭长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收回了揣测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叫秦大人送你回去吧。”
苏二丫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往下一坠感觉到自己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津津的。
“谢主隆恩!”
× × ×
回去的路上,秦羽看了看苏二丫的脸色,压低了声音说:“你回去之后,尽快收拾行李离开京城吧。听说先帝病危时,三皇子的殿下派人去南疆寻找了一种能够控制身体动作的蛊,知道了一些关于岭南王的事情……”
--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帝君通过这种蛊毒,短时间的控制了先帝的行动。所以二皇子才会被诓骗去泱河,与大皇子一战。
苏二丫不言不语的靠在窗边喝了一壶酒。
帝君知道岭南王的事情,苏二丫并不奇怪。但帝君是如何把岭南王和容珩联系在一起的?
有可能是秦羽说漏了嘴,也有可能是容珩在京城的时候,被什么人瞧出了端倪。
但今日女帝下令炮轰苏家,苏二丫却笃定这和秦羽有关。
宋瑾言做事严谨,女帝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她是大皇子一派的乱臣贼子。所以,女帝今日之举,只能是秘密进行的。如此机密之事,却毫不避讳秦羽,只能说明秦羽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当时“岐山之乱”宁远城被围之后,秦羽和苏二丫多次通信,其中旁敲侧击的问到过关于宋瑾言的问题,苏二丫对秦羽毫无戒心,无意之中透漏了一些消息。没想到竟然害了宋家上上下下五十多口的人命。
“二丫你怎么了?”秦羽觉察出苏二丫的神情恍惚,关切的问。
苏二丫忽而笑道:“秦羽,我忽然觉得不认识你了。也真希望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
× × ×
阴沉的天空里乌云层层叠叠不断的向下压,压的人透不过来气,终于在一道闪电之后,从天边传来轰隆隆轰隆隆的雷鸣,瓢泼的大雨,夹杂着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有一个人就像一颗失去生命的枯树一样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雨淋湿了他的衣袍,寒冷像是蚀骨的毒,将他的感官,他的知觉,他的理智一点一点剥夺。他觉得他就像是这废墟中的一份子一样,或许是一块砖瓦,或许是一块残柱,破败的存在,或者不存在。
有人撑开一把油纸伞,站在他的身后。
“宋瑾言!”司朗月轻声说。其实她非常犹豫,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三日之前,京城发生了一场大事故,西番人进攻的火炮,在玉峰山上试炮,发生了意外,打中了宋家在京城的新府宅。刹那之间,砖瓦横飞,整个宋家夷为平地。
苏二丫后来得到消息,宋瑾言那时跟着茶商柯氏去了西平,无意中避过了此劫。
虽然这一次避过了,但不知女帝会不会有后招。
但苏二丫也身不由己,深怕在京城耽搁久了,招致杀身之祸。所以顾不得其他,尽快交接完了苏家的相关事宜,将苏家的家业全数交给了其弟苏尔盛。飞鸽传书司朗月,叫司朗月尽快赶赴京城,司朗月这几年武功精进了不少,再加上司璟南的势力,保护宋瑾言安全离开还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苏二丫本就有心撮合宋瑾言和司朗月,只盼他们因祸得福能有个好归宿。
连绵不断的雨声在他的耳边像是天外来音般的飘渺。
什么都没有了。
他苦苦支撑了十几年的宋家。竟然就在这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了。
“为什么……”
他喃喃自语,这究竟是是为什么……为什么了……
“别在这儿呆着了,京城已经不安全了。女帝已经知道你曾经为岐山王做事,所以才以意外为借口炮轰了宋家。快……跟我走。”
司朗月拉紧了宋瑾言的手,却被他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道狠狠的甩开。
“我不能走,我要报仇……宋家五十多口人命,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白白的……”宋瑾言分不清此刻自己眼里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发誓他此生从未如此狼狈。
宋家的五十多口,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他必须,必须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司朗月想也未想,张口说道:“你要报仇,我帮你。”
宋瑾言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情:“你?”
司朗月拍拍胸脯说道:“你又不会武功,刺杀女帝这样的事儿,还是雇佣一个杀手比较保险。雇用我吧,我可是鼎鼎大名的青锋鸾鸣剑。”
“我没有钱了……”
司朗月点点头:“我知道。”
——刺杀女帝这种事儿,有命去,哪里有命回来。连命都没有,要钱干什么。
宋瑾言身体一颤,张了张嘴。但那微弱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掩盖了。
司朗月揣测,那是一句“对不起”还是一句“谢谢你”呢?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那个骄傲的男人,不可一世的男人,邪魅狂狷的男人,终于在这个寂寞而又寒冷的雨夜里,把他冰冷的身躯依偎进了她的胸膛。
那一地的断壁残垣,毁了整个宋家,却也让宋瑾言因此而解脱。
宋瑾言说:“我不想,连你都失去……”
× × ×
乡间小路上,有一辆旧松木的小马车正马不停蹄的往北走。
有谁会料想到,富可敌国的苏家大小姐,会亲自驾着着这样一辆简陋粗糙的小马车。
“怎么会突然走的这么急。”容珩掀开车帘,小声的问苏二丫。在他的怀里,小薇薇和小阿澜都还在睡梦中,两张圆嘟嘟粉嫩嫩的小脸,恬静而安稳。
“容珩,我以前回苏家的时候问过你,如果我只为了钱回到苏家,你会不会后悔跟着我。你说不会。现在我又要问你一次了,如果我一贫如洗,你会不会跟着我……”
容珩皱了皱眉眉头,不满苏二丫的不信任。“说什么呢!生死都跟定你了,贫贱富贵又算的了什么。”话音刚落。嘴唇就被苏二丫咬住,激烈的亲吻起来。
“才不会一贫如洗呢,我偷偷带了好几张银票,应该够买个十七八亩良田的,走吧,我们回福禄村当地主去!”
“也不知道阿盛能不能稳得住苏家,应该没问题吧!有赵小五和如信如初她们帮衬着,苏三姑娘掀不起什么幺蛾子来……”
“宋瑾言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司朗月看着挺机灵,实际上就是个榆木疙瘩,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唉……”
小马车咯吱咯吱的晃动着,越走越远。
、番外 杏花。美酒。剑。
那一年镇南将军府里,杏花开的艳丽如云,初露红妆引燕归。
他喝醉了酒,顺着小厮的指引,往院内的客房走去。脚步略有蹒跚,如同踩在云端上似得,一身绛红色的光缎锦衣绣着六瓣牡丹,随着他轻浮的步子,云袖飘飘。少有女子的容装打扮的像他这样艳丽绝色。
他们都说,宋家的大小姐,怎么生的比男儿还娇嫩妩媚。他轻笑不语,只因他本身就是个男儿身啊。
斜飞的眉弯,微醺的双眸。
这青梅酒果然是人家佳酿,微甜微甘,让人不知不觉就酥了骨头,醉的惺忪。
这院子里亭台楼阁,曲径花丛,拱门回廊,每个角度看去都似是一副画卷铺陈开。听说镇南将军是南方人,这南方的园林花样果然比北方多,比北方精细。
特别是那一树杏花。
宋瑾言望着那杏花竟然挪不开眼了,他寻了块平整的地儿,靠着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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