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者为妃》第90章


对于她的回答,林浣虽不是非常满意,却也放下了大半的心来,再开口时,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姐姐找我何事?”
“瞧瞧,你一开口就问了我一大堆,倒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心卉倒不是成心打趣她,紧接着道:“司徒先生着了人在涎香宫东侧门外等你,说是礼乐司那边需要你去登记造册,以备宫中点查人口。”
林浣当然清楚,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麻雀虽小都还五脏俱全呢,更何况这人口众多的皇宫之中,不仅要各司其职,还要避免刺客、细作等特殊职业者的混入,自然更需要小心谨慎才是。
屈指算来,自己回到宫中已有月余,眼看着除夕渐近,竟还一直未曾正式登记造册,若是追究起来,随便扣个失职的罪名,那可得牵扯到一大片人的前途乃至性命啊!
如此一想,她便不作迟疑,也不用心卉跟着,即刻动身赶往东侧门处。
候在东侧门外的,是一名其貌不扬的小宫奴,见她来了,也不问好,径直点了点头,转身引着她七弯八拐的进入了旁边青石板铺就的林荫小道。
初时,林浣倒还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渐渐的,路面的荒草变得茂盛起来,行走其间,甚至都能没了脚面,那青石板的小道更是愈发的瞧不清晰。
好几次,林浣都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个究竟,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在宫中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乐师,于任何人都无甚利害关系可言,嫔妃们争宠无论如何也是波及不到的,如此的担忧实属庸人自扰。
念头刚一放下,身前的小宫奴却已停下来,侧了身凝神看着自己。
“到了么?”下意识的问一句,再抬眼一瞧,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前方不远处萧条破败的一溜烟灰蒙蒙的围墙间露出一个极不显眼的小门儿,那门楣上斜斜的吊着一块小匾,上书“洗脂苑”。
这哪里是什么礼乐司,明明就是冷宫嘛!
她的额上,不由出了一圈儿薄薄的冷汗,据说,这冷宫中,住的正是前朝荣宠一时的华太妃,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在此居住不到半年,竟是生生的患了失心疯,病情时好时坏,发作起来逮着谁打谁,一边打人还一边发出一种极其恐怖的尖锐笑声,甚是骇人。
本来这种晦气的地方来的人就少,如此一来,此处更无人问津,愈加的落得杂草丛生,连鸟雀都不敢在此筑窝繁育。
宫中早有传闻,此苑闹鬼,而华妃则是被那厉鬼缠身所至。
鬼神之说,林浣从来不愿妄自评说,一方面,打小受的教育就是无神论,但另一方面,自小的孤苦,加上母亲的逝去,又使她宁愿相信母亲的魂魄定然守护在自己身边不曾远去。
但此时,她的心底,却唯有渐次浓厚的惧意,一阵凉风刮来,背上凉飕飕感觉令她脖子一梗,整个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起来,她甚至不敢轻易回头,担心目所能及之处,不仅来路无迹可寻,就连那面目平庸的小宫奴都蒸发不见了。
“姑娘从此门进去便可,小的在此处侯着。”见她迟疑不定,那小宫奴忍不住出声道。
他的陡然出声,虽是令她惊了一下,却随即缓和了那股难以压抑的寒意。
林浣也不理他,兀自整理了一下衣衫,神情凝重的推门而入。
门内的情形与宫中一般的庭院相差并不大,除了那满院子疯长的杂草之外,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院中央栽种了一棵粗大的槐树,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整个主树干竟有她的腰部粗细,并不是很直,树冠部分却十分庞大,由于此刻尚未吐绿抽芽,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枝倒像是无数只造型怪异的手臂,斜斜的伸向空中。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历史上的古人是很忌讳在院子里栽树的,因为一个“口”加上一个“木”是个“困”字,对于住在此处的人并不好,只是用在冷宫的院落内却十分贴切,他们的这一生,可不是就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墙之内了么?
“谁在外面?”
林浣正想得入神,本来还要引申入“槐”字的释义来为此处增添些诡异色彩的,忽然听见正东面的屋子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心中一凛,便扭头看去。
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露出屋中黑咕隆咚的一角,等了片刻,却并没有人走出来。她再细一思量,竟然觉出这人的声音并不像一个中年嫔妃的声音,倒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一时之间,却也难以辨清。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璟陵公主
第四十九章 璟陵公主
“何不进来一叙——”大约是看清了林浣的模样,过了片刻,那声音又道。
自己在明,对方在暗,林浣清楚,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真有什么预谋,自己也是决计躲不开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吱嘎——”那半掩的木门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顿了一顿,她才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迅速将门推开。
屋子里的情况,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糟糕,一道夹墙的后面,开了一扇并不算小的窗户,以至于正室里的光线十分充足。
由此,她一眼便瞧见了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的男子,那身形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却又分明是一个身着华服的白发男子。
大约是感觉到林浣已然走近,那白发男子的身子晃了晃,慢慢的转过身来。
“你是封伯?”她即刻惊喜不定的叫出声来。
封伯冲着她淡淡一笑,拱手道:“林姑娘,好久不见了!”
他的这番言行举止,与当日当车赶马时已是大相径庭。
虽然猜不到他的真实身份,林浣还是依礼还礼:“一别数月,怎么没见茵子?”
封伯望向她的眼神闪了闪,沉声道:“这次请你过来,正是为了她。”
见她满脸迷惑,也不细说,兀自走到几前,伸手抚一抚一只做工并不太精致的灯盏,紧接着,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而几案后原本好端端的墙壁,此时竟慢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独行的宅门。
这次不用封伯出声,林浣已经趋身近了前去。
这个暗室和当日纳兰子修后院的那个一样,也安置了光控的油灯,这种淡淡的熟悉感令她有一片刻的神思恍惚。
“林姑娘,到了。”
那隧道的一侧,十分不起眼的镶嵌了一扇极不起眼的校门,待到俩人走近之时,已有清细的人声徐徐传来。
“你看我把谁请来了——”封伯踏步入内,笑道。
林浣从他身后闪现出来,抬眼望去,眼前的俩人,除了司徒淳与茵子,还能有谁?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一句出口,屋内三人便都纷纷抬头向她看来。
“茵子?”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目前为止,自己仍然被蒙在鼓里,就像一只冥冥中被旁人牵着前行的小狗。
“林姑娘,怎地还不见过璟陵公主?”司徒淳好心提醒道。
林浣忍不住“呀——”的一声,脑中搜寻到的璟陵公主并非茵子这副模样,不仅身材瘦小,还颇为腼腆,轻易不爱与人说话,常年养尊处优的呆着,样貌自是要比茵子要白上许多。
再一看,司徒淳正抿嘴瞧着自己,心头豁然开朗——他既可教自己自毁容貌,自然也不会吝啬将那易容的技巧一一讲述予她。
“草民林浣见过公主殿下!”心头一想通,林浣便依了宫中礼仪盈盈一拜。
“林姐姐不必多礼。”璟陵公主客气的虚扶一把,微笑道,此时的一言一行,已经全然与往日相处之时间不可同日而语,将那份骨子里天生的雍容典雅的气质拿捏得分毫不差。
经过一番客套,很快,林浣便恢复了原有的淡定,只是用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司徒淳,暗自揣测道,这一次,他们将自己引来,怕是要有什么动作了吧!
果然,不过是短暂的相互看了几眼,司徒淳就直言不讳道:“听说,林姑娘与梅妃娘娘关系还不错?”
林浣点头,将那日纳兰鸿对自己剖白简要复述一遍。
“依你看来,这梅妃娘娘是铁了心要报答先父的救命之恩了?”
这一次,她既没有马上点头,也没有断然摇头,神情略微一怔,眼中竟流露出几分迷茫来。
“恕草民无状,公主可否将左肩予我一观?”又过了片刻,她徐徐开口道,这番话,不仅突然,还甚是无礼。
三人面上同时一怔,这一次,却是璟陵公主反应最快,冲着封伯和司徒淳点了点头,便拉了林浣行至一处屏风之后。
慢慢褪去左肩的衣物,直至整只肩膀都白嫩水滑的落入林浣眼底,才住了手,面色颇有些涨红的看着林浣。
是她了,那雪嫩的肩膀后侧,赫然印有一块指甲大小的紫红色胎记。
一使劲,林浣竟然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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