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朝凤》第98章


幸而羣关守军已事先伐木,一段接一段地制成大量长木桥板并架设于冰面,使得兵马以最快速度过江。
津谷三万人的前锋部队赶到尉江边,不知长木桥板的接口处均被砍断,纷纷上桥过江,行过半程,紫宸沿东岸埋伏着上千弓弩手射出特制破冰的长钢弩,千百只破冰钢弩狠狠穿透本就脆弱的江面冰层,数百里的江面顿时发出巨人怒吼般的爆裂声。
顷刻之间,津谷前锋部队都变成了今春尉江破冰的祭品!
待到半日后,津谷后援部队抵达尉江,见到的便是幸存下来的不到五千的士兵奋力打捞满江浮尸的凄凉场景!
这一仗,津谷伤亡惨重。
面对棘手的局势,低落的士气,梓翚一道诏书下令军队停止进攻,驻扎尉江西岸,整顿军务,准备与紫宸军隔江对峙!
“祭城陷落之后,城中百姓如何了?”凤绿清楚梓翚之前攻城略地的卑劣行径,不禁为祭城百姓堪忧。
“主子这倒可以放心。自从津谷王入主祭城以来,为了顺利登基,堵世人悠悠之口,所行政策并未变本加厉,只是课税繁重,律令严苛,百姓大都积怨,敢怒不敢言。”左延一一说道。
“他明日登基之后便不会再留在祭城,这短暂的平静就要结束了。”凤绿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是。”
祭城,凤央宫。
梓翚独自立于中庭,明黄奢华的皇袍穿在他身上虽是尊贵威严,却显出一丝悲壮。
今年祭城的春天来得特别晚,冰雪虽迟迟不化,但墙角那株红梅竟也已发了芽。
梓翚欣喜地看着那几个细小脆弱的花苞,那双因昼夜难免、殚尽心力而深陷的眸子终于浮现几许柔情。
“我有明珠一颗,
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
照破山河万朵。”
梓翚那如洞箫般的嗓音像梅香暗暗浮动流转,环绕在凤央宫中,久久不得散去。
“皇上,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举行登基大典,早些休息才好。”
不知何时,立杰已站在凤央宫外,隔着门说道。
“立杰。”梓翚望向门口,只见立杰依旧一副标准的恭敬表情。
“臣在。”
“明日登基之后,朕会御驾亲征,大小事宜可都安排妥了?”
“皇上尽管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
“你就留在祭城吧,也好替朕掌管政务。”
“臣职责所在。”立杰想到什么,又开口笑着道,“这王城都是前朝旧制,皇上可想翻新重建?”
“免了吧,建得再好,也用不长久。”梓翚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弧线。
“臣遵旨。此外,这王城因前朝败退,宫人侍从尽数逃走了,皇上是否要再选宫人进来。”
“人少了反而清静,朕身边有几个照应的就够了,至于这偌大的王城,本也就无人住,空便空着吧。”梓翚轻描淡写地说道,“朕都要出征了,哪还有闲心管这些事,就有劳丞相你一手包办了。”
“臣必定将面上的一切做足,显尽新帝威仪。”立杰就像开玩笑般带着调侃的语气,“皇上放心,臣决不让您有后顾之忧。”
“觅凉榭之时可安顿好?”
“军情处俞悦大人身体孱弱,因无法承受长途的奔波,日前已病逝在行军途中,明日皇上登基后,便追封他为一等护国侯,享宗庙香火。”
“这样安排甚好。其余人呢?”
“觅凉榭受重创之后一直由隐魅在打点,现今的规模和势力虽大不如前,但也算是有所小成。”立杰正色道。
“可惜隐魅毕竟不善谋略,难掌大局,如今觅凉榭虽无大用,但觅凉榭中藏着的秘密太多,你要上心,抓紧一二才是,莫出纰漏。”梓翚说完,转身走进凤央宫,“今晚朕就待在凤央宫了,你让他们明早再来伺候。”
“臣遵旨。”
立杰看着梓翚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凤央宫中,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何苦要受此所累,使得如今两相遗恨。”
此时,一位娉婷的女子走近,停在立杰身边。
“夫君为何叹气?”
这女子的声音十分轻妙动听,只可惜一张精致的梨花面具将她声音的三分美感藏了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立杰此刻满目柔情,俊朗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幸福与喜悦。
“先前在津谷,便已觉得王宫奢侈华美,如同金丝鸟笼将人困住。如今到了祭城才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金堆玉砌,什么叫做帝王豪奢。难怪皇上费尽心思,不顾身体也要夺这天下了。”
“再华丽的宫殿又如何,人心倘不在此,也不过是从一个鸟笼换到另一个更大的鸟笼而已。”
“夫君说的是。”
“是以鸟笼再美,也不及夫人一笑。”
女子被立杰逗得轻笑,这笑声回荡在宫墙之间,倒为这冰冷的宫殿增加了一丝春意。
立杰牵过女子的手,缓步离开了。
世人不知津谷丞相的夫人究竟是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天生丑陋难以示人才带着终年带着一张梨花面具。
没有人知道,她有一个无法被人知晓的名字——浅梨。
、魑魅魍魉皆是谜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每一更,都变得格外揪心痛苦啊!
天祭959年,津谷王灼言于祭城擎宇殿登基,将津谷、怿羽、紫宸尉江以西疆土全部纳入版图,繁玉以属国身份向其称臣,统一国号为“翚”。
一时间,梓翚占尽北漠半壁江山!
自此,北漠大陆上实际仅剩下三个政权——由凤绿和灼风控制的白堇和尉江以东的紫宸、立昕手中的瑶水以及灼言的翚国。
是年,翚军兵分两路东进,一路支援尉江驻军准备渡江攻城,一路则走水路顺玖川而下直取瑶水,以图攻破紫宸大后方,对紫宸和白堇形成战略合围之势。
照理翚军大多来自北方不善造战船,不善水战,他们想在江面上畅行无阻,打败这素以水上强者自居的瑶水水军,更是难上加难。
灼风和凤绿自去年入冬来尽管大雪封山封路,也从未放松布防,整顿军队。梓翚亦不可能放弃这段恢复元气的绝佳时机。更准确地说,在北漠遭受百年难遇的雪灾之时,就在那数九寒天里,梓翚命立杰破冰引水训练水军,使得这群兵叫苦连天,冻死淹死甚至受寒病死的都不在少数,几个月下来总算有所小成。
可是有兵无船,众将士不解这练兵何用,直到开春后,祭城破,梓翚称帝,一批造好的巨型战船一艘一艘出现在玖川江上游沿岸,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早就下好这步棋,准备顺着春汛湍急的江水攻打下游的瑶水!
旁人只惊叹新帝用兵出人意料,但在凤绿眼里,最奇怪的事情却是——那些战船到底从哪里来?
望江城。
城令府,书房。
夜,无月。
凤绿此时心中大为不安,房中烛火闪烁不定,扰人烦心。前段时间她忙着处理后方诸事,又适逢云麟驾崩、尚玄病重,心神一时难定,很多事虽不十万火急,但尚且来不及理清头绪,便草草让左延堆在一旁。
如今后方大定,觅凉榭被拔除,晓酌坐镇三方城,灼风性命无虞,弗离也已继承了白堇王位,她这才定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回前线战事之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主子——”左延的声音。
“进来吧。”
房门一开,带进一阵春夜寒风,令人寒颤。
凤绿合上手中战报,问道:“木晔那边可有陛下的情况?”
“陛下的身体已痊愈,木晔有消息过来,说是陛下过两日就能到望江城。”
“他来坐镇也好。”凤绿端起手边茶盏,一饮而尽。
“春寒未去,茶凉伤身,主子还是少饮。”
“你如今倒越发像星晓了,计较起这些来。”凤绿无谓地笑了笑,起身踱至窗边,推开半扇窗,任由披散的长发被风吹起,一身白袍被风鼓起,倒有几分出尘的潇洒之感,从背影望去,倒像极了尚玄的身姿,“其实我不妨事,只是前些日子太多琐事没顾及得上,眼下倒成了一团乱麻。又怪我此刻看不清楚,自然心中燥火难压。”
左延看向凤绿,唯一觉得不同的便是她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神情。
自打跟在凤绿身边,他看着凤绿变得一日强过一日,一日狠过一日,杀伐决断之间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但这段时间,北漠风云变幻,时局震荡,凤绿经历几番起落之后,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左延此时愈发认为凤绿行为举止越来越似尚玄的做派,变得不真实起来,更会在不经意间给人以一种冷酷疏离之感。
他半晌才打破沉默道:“主子——”
“昭凡回来了吗?” 凤绿关上窗,走至左延跟前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薄凉之意。
“她和姚涅今晚会到——,主子,事情还未调查清……”
未待左延说完,凤绿便挥手让左延噤声,命令道:“他们若是到了,你让姚涅来见我,再派人把昭凡送到三方城,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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