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倦客》第16章


傅红雪睁大眼睛,瞳孔似已缩紧,他确实该想到,可他也确实没有想起来。
“上官金虹。”
这四个字已远没有小李飞刀四字有魔力了,也许有很多更年轻的后辈甚至不再记得这个名字。
但它的光彩真真实实地存在过,就不该被泯灭在传奇的长河里。
傅红雪深吸了一口气,道:“上官金虹早已死在小李飞刀手下。”
路小佳微微一叹,道:“不错,可是……”他一字一顿地道:“他曾经一手创建的金钱帮还没有散。”
上官金虹一生重视金钱,认为金钱才是万能的,甚至可通鬼神。
他不喜欢奢侈,不喜欢排场,不喜欢女人,甚至不喜欢权利。
但他却喜欢金钱。
积攒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
路小佳继续道:“他积攒下来的金钱数量之庞大非普通人所能想象,有这样雄厚的基础,金钱帮要振兴起来非常容易,更何况他的女儿也非凡人。”
傅红雪讶然:“他的女儿?”
路小佳奇怪地道:“你这几年难道没听过叶开和上官小仙的故事?”
傅红雪没有说话。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黑暗通道的尽头,这是一个天然溶洞,直通外界。
夜空依然阴阴沉沉,好像随时会垮下来,寒风阵阵,吹着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眼前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通向一片漆黑诡异的丛林中。
傅红雪把手从路小佳手中抽出来,前走几步,路小佳只能看见他模糊一片的背影,还有那只被他擦了一路,仍隐隐泛着绿光的手。
路小佳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心中也有绿光泛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几乎要笑起来。
这时,只听见傅红雪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散在寒风中:“我没兴趣知道别人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一直好奇上官小仙怎么当上魔教教主的,有人说魔教教主是这么列的:王怜花—阿飞(阿飞不愿意)—花白凤和白天羽私奔,然后莫名地出现个魔教教主上官小仙……
至于李寻欢因为林仙儿玩弄阿飞就要杀了林仙儿,叶开要为了傅红雪杀了翠浓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是叶开精分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古大侠陷入公式化的僵局了……这么舍不得李寻欢这个设定么。
上官(二)
一个名字总是跟胜利联想在一起,另一个名字就必然与失败同义。
李寻欢。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半生都不愿相信小李飞刀会比他的双环更快,于是在某个传奇的尾声,他们有了一场除了当事人,谁也不可知,谁也不可见的决斗。
决斗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
为了变强,彼此无冤无仇的两个人,可以拿着武器凶狠地相互攻击。
上官金虹败了,在小李飞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辉下,败得理所当然,败得彻彻底底,就好像这场决斗本身便是为了这个名为“上官金虹”的枭雄的失败而存在着。
失败的人舍弃怨怼闭上眼睛,不管曾经如何努力,如何拼命而打出的名声,在闭上眼那一刻,就转而成为胜利者名下,证明他赫赫战绩的一笔注脚。
不知道该不该赞许上官金虹至少败对了人,他的名字将跟着小李飞刀一齐留名,纵使一败百年,依然能够被一齐谈论。
而其他的失败者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比如提起龙啸云的丧命,人们永远只是惋惜在他手中丢失的那本《怜花宝典》。
比如提起林仙儿的自甘堕落,深陷泥潭而不自拔,“江湖第一美女”这个称号已经成为一场笑话,一个讽刺。
五年前,阿飞来到了一条小巷。
这是个最肮脏的小巷,有着最廉价的妓|女,最落魄的乞丐。
这里没有普通的平民,只有官府在追捕的逃犯,手脚最快的小偷,专替别人在暗巷中打架杀人的打手。
平民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因为这里,人命不值钱。
阿飞走了进去。
地上乌七八糟的泼着残饭剩汤,地面像一幅肮脏不堪,该整个拿去刷洗的地毯。
十来条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流着汗,本来聚在一起赌博,现在都把目光盯在他身上,露出贼溜溜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在打量这个人身上有没有供他们玩乐的钱财。
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看似普通的陌生人身上有种令他们畏惧的气质。
阿飞走了进去,谁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谁也不知道这肮脏纷乱的地方有什么特别。
当阿飞再出来时,那十来条大汉的眼睛都直了。
当然不是因为阿飞,而是因为那个紧紧地拉着阿飞的衣角的女孩子。
上官金虹和林仙儿的女儿,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和上官金虹的野心的女孩子。
上官小仙。
“娘为什么让我叫你飞叔叔,你会飞是不是啊?”
“不是,阿飞是我的名字。”
…………
“娘说她一定会醒过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
…………
“飞叔叔,这里的东西好好吃,你要不要吃?”
“你吃。”
…………
“啊,飞叔叔,这个娃娃好可怜,大家为什么都不看他?我来照顾他好不好?给我吧给我吧。”
“给你。”
…………
“这么多衣服都是我的?好漂亮!飞叔叔,你也买一件新衣服吧!”
“不用。”
…………
永远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的回应,永远是淡然地看着她的目光,永远是在甚至她自己还没有想到,便能把一切都准备好的细心。
上官小仙成长的时候,只认真地看过三个人。
娘。阿飞。叶开。
她同情自己的母亲,以普通女孩的身份爱着叶开,却对阿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类似于龙小云对李寻欢的复杂心情,但又有根本上的不同。
上官小仙并不恨阿飞,也不会处心积虑地对付他,连这么一次欺骗,都带着隐隐的愧疚感。
在阿飞身边直到有一天,另一个人来找他们。
那个全身发着冷气的男人,荆无命。
刚见到他时,上官小仙连心脏都紧张地缩紧。
她从来不认为那时她骗过了荆无命。
这个男人似乎有种专门针对姓上官的人的直觉,一眼就能看出上官这一代流传下来的充满勃勃野心的疯狂血液。
不燃尽一切,夺到想要的,绝不罢休的血液。
这是名为上官一代需要继承,并以此为自豪的骄傲。
“有个地方你要牢牢地记住,以后你一定要去那里……”
“我不管你是真白痴还是装白痴,该明白的事情你总该明白……”
“所以你也该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永远别忘了你姓上官,你是上官金虹的女儿……”
风在呼啸。
风是从西面吹来的,啸声如鬼卒挥鞭,抽冷了归人的心,也抽散了过客的魂魄。
幸好荆无命不算归人,也不算过客。
街道上没有驴马车轿,店铺里没有生意往来,炉灶中没有燃薪火炭,锅镬里没有菜米鱼肉,闺房间也没有呢喃燕语和脂粉刨花油香。
这是一条空荡荡的街。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风忽然停了,他走在这条铺着云散青石板的长街上。
他的腰背如青竹挺拔笔直,好像随时都储备着力气,但他眼睛却暗淡无光。
风又来了。
招牌在风中摇曳,摇摇欲坠,招上的铁环与吊钩摩擦,击音如拉锯,令人牙根发酸,破碎的窗纸被风吹得就好像痛苦与喘息。
他站住,在一间最大的屋子门前,站住。
他看着早已等在门前,冻得有些发抖的上官小仙,冷冷地道:“我早已说过,金钱帮的帮主是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
上官小仙用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眼中却是令人一见生怜的柔弱:“还请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她没有绕弯子,也没有使用技巧,她知道不管是以色惑之还是用钱利打动,都没有用。
可以打动荆无命的心,只有一种方法,展示自己的实力,或者,展示自己手中的筹码。
金钱帮的实力,荆无命本就很清楚。
所以上官小仙只有用筹码,唯一的筹码,荆无命和上官金虹“过去的情谊”。
如果这种东西此刻还存在的话。
荆无命的瞳孔似已缩紧,话音未落,上官小仙突然觉得空气中有无形的手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噎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都攥紧。
呼吸困难。
心跳急速。
眼珠爆出。
前所未有的恐惧。上官小仙不是个脆弱的女孩子,更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她是金钱帮帮主,更是魔教教主。
她此刻,却要尖叫,连眼泪几乎都要从眼眶中涌出。
但她艰难地挺直腰,与荆无命牢牢对视,不退不避。
她只有这一个机会,成败与否都只有这一个机会。
紧迫力刹那间缓和,上官小仙弯下腰,流出了感官上的眼泪,几乎要呕吐。
荆无命的声音似乎有些松懈:“你比林仙儿强的多,可比你父亲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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