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倦客》第40章


路小佳微笑道:“说实话,你哥哥先前出招时,我似乎游刃有余,其实已是强弩之末。现在你若要杀我,我也没办法,但愿你哥哥不会有什么意见。”
此时南宫青突然回头道:“你方才那一剑,与傅红雪相比,如何?”
路小佳想了想,中肯地道:“不足三四分。”
他淡淡地道:“我方才那剑,若是在我未中毒时,我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但现在为了保命,也不能挑三拣四了。”
南宫青握紧双拳,像是无法呼吸地喘着粗气,重重地道:“好,好!”
他喃喃说着,不管任何人,径直大步走出,走得决然,走得干脆利落,毫不回头。
南宫染心想要追时,路小佳突然唤住了她。
“南宫姑娘,”他淡然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不过他今日败在我手上,总比两败俱伤或是送命要强很多。”
南宫染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瑕的微笑又出现在脸上。
她明白路小佳的意思,这是路小佳以自己的方式做的妥协。
“我明白。”她点点头,又道:“哥哥不知道,这点你大可放心。”
她微微点点头,轻步离开了山洞。
路小佳出神地看着南宫染心遥遥的背影,只听丁灵琳道:“三哥,你对南宫姑娘……”
路小佳转头便见她满脸关切,心中苦笑,只道:“她太聪明了。”
顿了顿,他喃喃道:“聪明的女孩子无缘无故地缠着人时,总让人有些害怕。”
丁灵琳巧笑一声,似是不信,道:“三哥也会害怕?”
路小佳挑眉道:“连叶开都会害怕,何况是你三哥?”
提起叶开,丁灵琳终于不将注意力放在方才的谈话上,急急扑到傅红雪面前,揪着他的衣服道:“先前叶开来找你,现在他人呢?”
傅红雪被扯得难受,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表情浑浑噩噩的,好像认识她,又好像不认识。
丁灵琳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发毛,不由得松了手,怕道:“三哥,你,你看他,是不是……疯了?”
路小佳身躯一僵,竟不回头,负手看着洞外,淡淡地道:“他本来就是疯了。”
丁灵琳光是在傅红雪旁边就觉得全身发冷,心中越发怕了,只不过她不肯后退,低声道:“不管他有没有疯,我们既然找到了他,总该,总该……”
路小佳重重地叹口气,让丁灵琳的心情更为沉重。
认识他的人都没想过,路小佳也有叹气的一天。
就好像认识傅红雪的人也没想过,傅红雪竟会发疯。
怎么办?丁灵琳求助的目光投在路小佳身上,却不知道路小佳虽然面上淡然,却也心乱如麻。
良久,路小佳才慢慢地靠近傅红雪,蹲下身子握住他的左手,只觉得触及寒气如雾,不由得握紧了点,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凉的,不禁有些许泛酸失笑。
“跟我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连丁灵琳都有些恍惚。
太不像这个路小佳会说出的话了,温润而且真诚。
丁灵琳本以为他永远都是以调侃的方式隔离一切,却没想到路小佳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天。
简直不像真的。
傅红雪转头看着他,好像直到现在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两位究竟是不是人。
傅红雪道:“去哪?”
路小佳的面容平静地看不出一点波澜:“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知道去哪就跟着我,我都护你周全。”
声音却是温柔磁性的,语气中甚至带着蛊惑的味道,催人入迷。
脑中像有一根雪亮的钢针狠狠刺入又缓缓拔出,傅红雪低低地哼一声,全身颤抖着,冷汗涔涔冒出来,左手突然用力,简直要将路小佳的手握碎。
那么痛,痛得连呼吸间都带着一种摧毁性的折磨。
傅红雪的手劲有多大,握紧能听见路小佳的手骨都在咯吱作响,丁灵琳仅是在一旁看着,脸色就变了,路小佳却纹丝不动,非但没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此时丁灵琳只见得南宫染心又至洞口,轻柔地道:“既然几位走不了,不如先去我那里,待傅红雪好了,再走也不迟。”
路小佳面色沉静,看不出态度,只是他心中清楚,此番一张口,定是痛呼,因为他的手快碎了!
偏偏南宫染心又问一遍,丁灵琳忐忑不安地在路小佳身旁,不知如何开口。
路小佳咬牙点点头,却一刻不敢松劲。
这时,傅红雪的手松了松,似乎最痛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他面上依然一片冷寂,连目光都没有变化,好像方才那个痛的死去活来的人是路小佳的错觉。
一直支撑着他的,本就是这股忍耐力。
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一搞笑视频:v。youku。/v_show/id_XMjE0ODY3MDM2。html天冷地冻,大家热闹一下~
动|欲
有些人的精力就像是草原中的野火一样,随时都可能再被燃起。
傅红雪就是这样的人。
痛,有时候也能激发人的潜力和爆发力。
他居然借着这股剧痛产生的力量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一阵铺天盖地的痛又压倒了他的思维。
他的面上依然没有神情变化,连目光都没有一丝颤抖,冷静地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站起来。
难道是为了杀人?杀谁?
突然听见南宫染心轻笑道:“这不都是好好的么?看来路小佳倒是多心了。”
路小佳不言语,傅红雪也不说话,丁灵琳在一旁只希望自己变成空气。
南宫染心道:“我知道你们未必喜欢我,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们的,我的提议也是为了你们方便,不是么?”
还是没有人说话,南宫染心一阵尴尬,也不能不走了,谁知道傅红雪却突然道:“你那里有没有酒?”
他想喝酒。
酒虽然不能解除任何痛苦,至少总可以使人暂时忘记。
只有在喝了酒之后,人才能进入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一个和平美丽的世界,一个决没有人会吃人的世界。虽然这世界只有在幻想中存在,却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人只要还能保留一点幻想,就已很不错。
南宫染心笑了:“我那里可能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酒。”
傅红雪道:“好,你有酒,我跟你走。”
喝酒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喝醉了又有什么好处?
傅红雪不去想,路小佳也不问。
他们都没有太多东西,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必问。
南宫染心没有说谎,她的秘密藏所对丁灵琳而言可能不够温暖,不够有趣也不够周全,但有很多酒,对傅红雪来说已经足够。
傅红雪醉了,也不知已醉了多少天。
路小佳陪着他醉,傅红雪醉了,他似乎也不打算保持清醒。
一个人醉的时候,总会做出些莫名其妙、不可理喻的事。
比如说路小佳揽着傅红雪坚持要告诉他自己从前的事,而不管傅红雪愿不愿意听,有没有听。
低头沉吟一下,路小佳的声音很平静,虽然这个故事他在边城已经说过一遍,现在听起来已经只有几分怅然。
“当年丁老庄主的妹妹丁大姑爱上了白天羽,不顾一切,将自己的终身交给了他,他们之间,当然也曾有过山盟海誓,她甚至相信白天羽也会抛弃一切,来跟她终生相厮守的。却不知白天羽风流成性,这种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时的游戏而已。等到她回来后,发觉自己竟已有了身孕时,白天羽早已将她忘了。以丁家的门风,当然不能让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就做了母亲。恰巧那时丁老庄主的夫人也有了身孕,于是就移花接木,将丁大姑生出来的孩子,当作她的,却将她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去抚养,她很舍得,因为这是她的第三个孩子……”
明明是在听一个很沉重的故事,傅红雪却趴在桌子上,迷糊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路小佳看着酒坛,眼前有些花,口中的语句却一字一字如此清晰。索性也伏在桌子上,扯着傅红雪的袖子,笑道:“你说说看,你说说,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女子发出‘无与士耽’的感慨?”
傅红雪醉眼朦胧,突然低声道:“翠浓。”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到这个名字,他总以为这名字该陪着他烂死在心中。
“是啊,翠浓。”路小佳道:“你知不知道在边城她曾经发现过我的秘密,我本该杀了她,但是我没杀。”
傅红雪道:“哦?”
路小佳道:“我并不喜欢聪明的女孩子,相反,我有些怕她们,又有些同情她们。她们的武功不强,又没有权力地位,为了能够自保,所以才靠着自己的才智,甚至利用自己的身体,她们算计人就像我们杀人一样,没什么区别是不是?”
傅红雪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恨丁大姑,也不恨你娘。”
路小佳道:“我为什么要恨?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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