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第109章


这种害怕,是那么深刻。
深刻到……即使现在你就在身边,紧紧抓住我的手,我还是害怕,怕这一切只是我入了梦,天亮了,太阳升起,梦就醒了。而你变成泡沫,消散,然后再也不会出现。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淮南不知道不怎么安慰她,唯有用更坚定的力量回握,给予他能给予的最多的勇气。那是他欠下她的罪,让她惊恐,让她不安,让她患得患失,这些都需要今后的日子慢慢来偿还,一辈子,甚至更多,就如同她所说的,生死与共,或许唯有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他才能真正证明,他真的如同承诺的那样与她走过了一生一世。
“睡会儿吧,我说故事给你听。”顾淮南拍拍她的头。
程今夕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半阖着眼,伴随着浪花和顾淮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渐渐地,带着惶恐,与困倦纠葛作战,最终仍然不敌地沉沉睡去。
顾淮南说了很久,也不在乎她是否听到,然而故事并未说完,因为实在太长,那些她告诉他的,他诉诸与她的,或者从旁人口中听闻的,似乎已经累计了两个人一生所有的蹉跎。
他身边的人,亲人,朋友,对她步步算计,狠心伤她至深。他说好的要护她一生平安,最终却言而无信。
她为他失去的,为他坚守的,为他放弃的。那一场场刻苦铭心,剥离血肉的噩梦,纠葛了她那么多年,而他全然无知,如刽子手一样冷静旁观,在无知无觉中刀于她起刀落以为,却还以为她依旧天真幸福。
他想起那迷乱的一夜,她抓着他的手一遍遍抚摸小腹上的伤口,她流着泪说疼,她说她太疼了。那是他们重逢后,在他面前唯一的一次示弱,而他却忽略了她的痛苦,没有疑问,没有安慰,在天亮后狠心离开。
……
顾淮南知道,那些都是他们的心结,很痛的,一刀刀划在他们两个的心头。即使破镜已经重圆,疼痛却依旧没有消减。
他们就像寄居在彼此骨血里不能愈合的伤口,依存的时候痛,分离的时候更痛。而也许只有这一刻开始,他们才在疼痛中真正了解彼此的无奈和难受,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才真正的心意相通。
会不会太晚?你说你不会。
你还愿意相信我。真好。
凝视着程今夕安宁的睡容,看着月亮从厚厚的云层厚爬出,银白的光辉洒落在海面,波光粼粼如银河谢落了一地繁星。
“新年快乐。”顾淮南抚摸着她微隆的小腹,珍视的轻吻悄悄地印上了她的额头。
将所有的温柔都打包起来,倾囊相付。匍匐于你的脚下的将是蓄积如海的真心,日日夜夜包围着你,哪怕海水枯竭,亦永不相负。
“幸好,一生还那么漫长,我们还没有失去更多。”
正文完
、程顾番外:时光留给最珍贵的人
程顾番外:时光留给最珍贵的人
“程今夕,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拥有一切了吗?”傅云姿躺在病床上,雪白的绷带将她束手束脚的包裹起来,连同她那张曾经貌美如花的脸孔,现在的她就像一具意识尚存却饱含戾气的木乃伊,在那不移不动,却用最毒的语言诅咒着。
程今夕静默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神淡漠地看着她,“我并不想要一切。”
“呵,你别傻了……你以为我当年胁迫你引产的事情顾家不知道?你以为……没有顾家力保我能在动了你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你以为顾淮南为什么这么些年都不知道你为他怀过孕又流产的事?!”因为遭受过烈火烧灼,烟雾熏坏了声带,傅云姿歇斯底里的声音仿佛锈铁划破空气,嘶哑而破败。时不时的咳嗽声,丝毫没有阻止她的叫喊,让人担忧不知何时她的气管就会随着愤怒报裂开来。
傅云姿大笑,“是黎敏之!是她找的医院安排的医生!哈,我只是对她说……你跟别的男人不干不净,怀了野种想要赖给顾淮南,想要争顾家的财产……她就动了心……真正不希望你生下孩子的人是她……是顾家!是你深爱的男人的妈!顾家还是真正的侩子手……”
程今夕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些洞测真相后的慌张,嘴上却依旧无法顺从附和,“你说谎!”
她起身,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凝视着傅云姿,神态凛然。
“说谎……事到如今,我还有说谎的意义吗?我已经毁了……什么都毁了,是你!是顾淮南……是你们让我一无所有的……我好不容等到云笙死了,为什么淮南哥还不爱我?是你!都是你!如果你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淮南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是我的……不,还有一个许慧……许慧,这种平庸的女人她也配……你们一个个都想当圣人,让来让去,狗屁!虚伪……哈,都是活该!” 疼痛并没有让傅云姿摆起示弱的姿态,即使她现在那么不堪,不堪到无法挣扎亦无法挣脱,可她还是顽强地,用最狰狞的姿态刺拉拉地盯视着眼前的人。
如果眼神可是杀人,只怕程今夕早已在她如熔炉般的眼睛里被吞噬了无数次。只可惜,现在的傅云姿只能躺在那里,如同搁在砧板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奋起那最后的挣扎。
“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是被你们逼疯的……傅云笙从小处处压我一头……要星星不给月亮,大家都喜欢她……连淮南哥也喜欢……她是傅家的大小姐,她妈妈是原配,是大房……而我妈,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小老婆,天天只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不争气,没出息不知道争宠,什么都不如傅云笙……再好有屁用,结果还不是被人**了,还坏了强奸犯的儿子……这样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淮南哥,嗯?所以我就跟她说,像你这样的人要是成了淮南哥的妻子只会是他的污点,让人指指戳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哈,没想到那傻子真的去死了……”
程今夕不可置信,“她是你姐姐!”
“姐姐!哈……姐姐……姐……姐……我哪有什么姐姐……姐……姐……那个白痴是我姐姐……也只有她那么蠢……会把我当成妹妹……姐……姐”傅云姿歇斯底里,骂出了眼泪。那些咸涩的液体浸染在模糊的血肉上,只是显得更加恐怖狰狞,她不停地笑,笑了哭,哭了笑……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病房一直蔓延到走廊的尽头,回音不止……
……
那日的画面,程今夕很久很久都无法忘记。
重烧伤科里傅云姿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即使被纱布包裹着,裸露出来的部分依旧血肉模糊地淌着感染后流出脓水,仿佛皮开肉绽地从表面一直溃烂到了五脏六腑。
在很多年后,那张脸还是会偶然地出现在她的梦靥中,口口声声要她生要她死。
那个女人,落魄成那样,活死人似的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要死不活,哪怕人生尽毁,心心念念得仍旧是让她不得好过。
程今夕不明白,究竟是有多么深的执念,才会让一个人不管不顾地为了另一个人豁出所有却伤害无辜的人,甚至要人性命。
程今夕爱得那么深,她的身体内始终缺乏了疯狂的因子,纠结、隐忍,即使偏执到撕心裂肺也不会轻易释放。
所以她想象不出傅云姿这种浓烈到几乎可以将自己和所有焚烧成灰烬的感情究竟从何而生。
因为一份毫无指望的爱,就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满手鲜血地去爱一个人,她是一个胆小鬼,承受不起那样的感情。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或者,也许真的只有像陆晋言这样的人,才能理解傅云姿的这份疯狂,因为也许在某一刻,他是能够感同身受的,爱一个人爱到希望他一无所有,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于是,他的一把火烧干净傅云姿所有的指望,也烧干净他和段从还有她之间的过往。前尘往事,都需要做个了断,他愿意放手,做那个背负罪孽的人。
……
顾淮南在厨房做菜,顶灯橘黄的暖光和窗外低垂的夕阳交融在一起,落在白色的居家服上,淡金色的浮光氤氲全身,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安详的光圈之中。
案板上,素白的指间明晃晃的刀刃飞快掠过,好像琴师十指最炫丽的舞蹈。顾淮南切的飞快,碧绿的黄瓜和鲜红的番茄须臾间绽开了花,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神情专注地仿佛用眼神安抚着心爱的姑娘。
“小桥。”顾淮南头也不抬,还未说其他,刚伸出手,盐罐子便心有灵犀地递到了手心。程今夕大腹便便,挺着大肚子靠在一遍笑得眉眼弯弯,“顾淮南,你长胖了吧。”
“有吗?”顾淮南放下菜刀,擦了把手,掐着腰就丈量了起来。量了半晌,无辜地眨巴眼,“没有吧。”
程今夕嘿嘿一笑,“来,我来给你量。”她乖乖巧巧地地面对面搂着过去,手臂将将合拢,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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