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第28章


我却又不服气:“可是他的好,人家也未必及得上。”
舒卡笑,一边补妆一边说:“江潮的好,也有人及不上。所以说各人有各人中意的好。喂喂你可以补上口红再出去吗?”
两人走出洗手间,酒吧里的人已有三四成,果然并不吵闹,灯光比方才暗了一些,但仍然可以瞧见窗角的沙发上多了几个人。骆家谦身边的美女已经不见了,另有一个雪衫仔裤女孩坐在徐荣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两人姿态亲昵大方,她边上搬来一个双人简易沙发,坐着两个男子,正和骆家谦周子敬倾谈。
舒卡指着其中一个男子说:“那就是林培,我有一次去电台见过他,你留意他的眼睛。”
她是用赞叹的口吻说的。我的目光却留在另一个年青男子身上,他微微侧过脸,无比熟悉。我已经很久没在公司见过他,似乎听小岳遗憾地说过他未满半个月就离开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恶意地想,城里不是有另外更适合他的酒吧的吗。
周子敬抬头看到我们,笑嘻嘻说:“舒卡,海宁,快过来介绍老板给你们认识。”
他们一起抬起头,面上带笑,我移开了刚才凝留的目光,却被一双眼睛吸引。
那真是一双非常非常非常英俊的眼睛,眼神极亮如天际最璀璨的星子。
似曾相识。
我慢慢转头,那雪衫女孩也看着我,寒星似的眸光。
是他们。我仰了仰头,我明白了。世界真是小。
他们三个人的笑脸也僵住了。舒卡轻呼一声:“何……何嘉树!”她看着我。
舒卡什么都不知道,我当初和后来都没有告诉她真相,她只知道何嘉树爱着另一个人却和我假装谈了一年恋爱最后回到那个人身边,她不知道那个人是林培。是林培吧?我看着这对兄妹相似的眉眼,呵,我误会了,妹妹眼睛的亮和美不及哥哥十分之一呢。
如果我大方,我是不是应该当面跟他们说一声“恭喜”?可是我只觉得一股气慢慢往上冲,我不想再做一个忍让的、谦和的人,我不想再你好我好装作平静云淡风轻。在这一刻,我的感觉和当初一样,只觉得难堪,和羞辱,我轻轻挣脱她的手,低声说:我先走了。
我断然转身,眼角似乎看到那一对兄妹起身。不不不,不要追过来,我的世界里不需要认识你们。
我飞快地向酒吧大门口走去。进酒吧的人有点多,似乎今晚“倾城”有什么节目,我拨开人群,穿梭着到了门外。
门外依然霓虹灯光,我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我伤心吗?难过吗?好象有一点,是因为他们,也是因为自己茫茫的前程。
才一会儿,就听得身后有一个好听的女声:“辛海宁!”我不理会,想继续往前走,她说:“对不起。”声音里的诚挚和歉疚十二分清晰。我微微一怔。
她转到我面前,正想说话,我打断她:“跟你没有关系。”
她只是摇头,说:“其实,当年在桥头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
我说:“你后来还是提醒了江潮。”
她苦笑:“那时江潮总在逼问我,刚好我又喝多了,一时冲动才说了那句话。我太自私,只顾想着保护哥哥。后来知道江潮查到了,我去求过江潮,让他别对你说出真相,我怕你一时冲动会公布出来,虽然江潮没有答应我,他说他如果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不想伤害你,可是……对不起,辛海宁,真的对不起。”
我双手插在衣兜里,低着头,忍着那一刹的悲从中来,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我咬着牙忍住,然后抬起头,轻轻地对她说:“我不喜欢你们,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在泪落之前,我飞快离开。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站在江边大堤上,四周空无一人,江水黑漆漆的,偶尔闪着几点光。我忽然觉得好生郁闷,忍不住抬头、弯腰,拼尽全身力气地大吼出声:啊——啊——啊——他、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十八(2)
吼完了,弯着腰扶着膝喘气,真是个力气活,我苦中作乐地想,眼底下是漆黑的江水,缓慢地流动着,我茫然地看着,忽然想,跳下去会怎么样呢?
才这么一想,就一惊,神经病啊。
摇摇头,退下堤岸,我百无聊赖地辨认着回家的方向,一边想,徐荣是要回美国的,他好象是回国来结婚的吧,那很好,不至碍了哥们友谊,反正我是不打算和他女朋友认识的,我就算再随和,也不想随和到这份上。这算什么?前男友的现在的小姨子?或者也可以叫做前男友的小姑子。哈哈,我恶毒地想,就是小姨子小姨子小姨子,小姑子小姑子小姑子。
我坐在堤岸上,心情无比低落。
身边也有个人坐下来,我微微一惊,转头,看到一双深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骆家谦弯起腿,膝盖上搭着手,淡淡说:“你一个人,不放心。”
我哼了一声:“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也活得很好。”
他顿了顿,低声说:“我看不是很好。”
我气往上冲,打起精神讥讽他:“全世界就你活得最好最骄傲最有成就!”
他仍然淡淡的,不再看着我,看着远处的江水,英俊的侧面陌生又熟悉,飞扬的眉梢总有那点骄傲,过了一会儿,他说:“辛海宁,你这个人,不知道的以为你矫情,知道的才明白你不过是蠢。”
意即我要不是矫情就是蠢,我气得跳起来,不假思索一脚踢过去:“你想死啊?”
我下脚的时候略略犹豫了一下,本来最顺脚的位置是他的臀部,觉得不雅半途转了个方向踢到他的膝盖,他抬起膝盖上的手,抬头皱眉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半途转向的时候因为精神不济把另一只脚给拐了一下,啊哟一声坐倒地上,坐得太快又把屁股摔痛,双管齐痛,把眼泪都给痛了出来。
他本来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有点忍不住笑,见我眼泪出来就怔了怔,连忙站起来蹲到我面前问:“怎么了?哪里痛?”脸上还带着没收完的笑意。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未尽的笑意,只觉得又恨又气又屈辱,忽然之间,悲从中来,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流了出来。
我一个劲地哭,想起刚才他说:我看不是很好。越发地想哭,越发的委屈。是,我忽然就觉得很委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尽力地去做好我能做到的事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变了样?
等我终于停止大哭神智清醒的时候,我发现我手里抓着骆家谦的灰色毛衣,毛衣湿了半边,还沾了好多鼻涕。我抬头,看到骆家谦皮夹克里只穿了件白色衬衫。
骆家谦看着我,一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肩,泪眼朦胧间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平白无故也不知怎么就弄脏了人家的毛衣,我只得羞愧地问他:“骆家谦你冷不冷?”
他一怔,摇摇头。我看了看手上的毛衣,残留在眼睛里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我用袖子抹干眼睛,讪讪地说:“我永远都只会在你面前丢脸。”
肩膀上的手掌定了一定,我警告他:“不许告诉我爸爸,不许告诉任何人。”莫名其妙哭成这样真是丢人,我臊得不敢看他,连忙站起来要走,隐约听到他叹息,他说:“辛海宁,你不需要把所有的真实感受隐藏起来,只让别人感受到你的快乐。”
我霍然回头,他安定地站在原地,接着说:“你这种行为叫做取悦。你太习惯取悦你身边的人。”
我目定口呆地听着他发表宏论,反应过来之后就真正生气:“骆家谦,我承认你几近于天才,读书工作样样让家人骄傲自豪。不过你也不必因为这样就把自己当成神,自我感觉好到随便评判别人。我和你很熟吗?怎么你去国离乡几年后就变成我的心理专家?”我讽刺他:“你别是在国外呆久了,没变成海龟先变成海呆了吧?”
我几步走开,沿着江堤向江桥方向走,走了一段时间,知道骆家谦一直在身后跟着,实在没力气再骂他,只顾着自己走到江桥边,等出租车。
骆家谦慢慢走到我身边,我嫌弃地往边上走开一点,他不动,然后说:“我要是海呆,你就是蠢猪。”
我大怒,刷地转过头去怒目瞪他,他只闲闲看着远处,目光微闪,嘴角有点笑,我忽然意识到他翘起的嘴角居然带着孩子气的调皮。
我张口结舌,调皮?骆家谦?我走近一步,探过头去细看,骆家谦向另一边侧一侧头,笑意漫延开来,我实在不可置信,灯光不亮,我凑近了再看,这是骆家谦?
他看我一眼,凑得太近,只看得见他一双漆黑眸子,然后他后退,忍俊不禁。
我意识到挨得太近了,忙也退后,悻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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