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心》第8章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她的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从自己以为的假意追求的时候？从新婚之夜看到惊喜的时候？从蜜月中看到她眼中的爱意和幸福的笑容的时候？从见识到她的果断和智慧的时候？也许，从每一天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对她的爱越来越多，越来越深，直到最后越来越不忍心去伤害，去报复。
而他并非真的对她的喜好一无所知，相反，他知道她杜绝一切会导致她皮肤病发作的食物，不喜欢吃青菜，喜欢吃带有甜味的五花肉叉烧，而不是全瘦的。她因为皮肤敏感，所以特别注重卫生，家里的床单被套枕巾沙发套，半个月一换，各个角落都打扫得很干净。
还有，知道她画的画非常有意思，她还会给她所画的每一幅大大小小的作品配上小诗，有时候是一些生活感悟，有时候是一些诗情画意的言词，如果拿来出一本图文书，肯定会受欢迎的。
知道她冷静理性，但是也很爱哭鼻子，甚至于在市场看到别人杀鱼，也觉得鱼太可怜了，当场流下眼泪说以后不要吃肉了。知道她的生日，她爸爸的生日，结婚纪念日等等一切她以为他全然不知的琐碎的事情。那段用真心与她相处相爱的日子，是他有史以来最开心的。至于小慧，他明白自己对她是亲情多于爱情，他不想自己的亲人被欺负，所以才会生出这么多的不满和怨恨。
“呵呵。”曲靖臣想到周素心生活中种种可爱的表现，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从领口拉出项链，打开空心的链坠，里面躺着一朵水晶素心兰，跟周振国送给周素心的那朵一样。这是他看到周素心戴之后凭记忆让人做的缩小版，小到可以放进这个链坠中，放进他的心里，而不让别人察觉，他隐藏的爱意。
“从你强行进入我的生命之后，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亲爱的，我们注定要绑在一起一辈子了。”曲靖臣凝视着水晶素心兰说道，然后把兰花放在唇上，落上虔诚的吻。
从这天之后，曲靖臣再也没有见过周素心，他忙着工作，生活，忙着放下过去，忙着重新开始，忙着让自己可以尽快重新进入她的心，应该说周素心的心里永远都有他，他现在只是暂时比较模糊。
时隔半年，在一个名叫Joan的知名画家的画展中，展出的一幅油画引起了轰动，因为这是整个画展中唯一一幅与画家风格不符的作品，而且跟他其它作品也大相径庭。画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和她姣美的侧脸，容貌引人猜度，这个女子有着姣好的背部曲线，细滑的肌肤，但是这都不是让人们议论纷纷的因素，让人们发出或感叹或唏嘘的，是画中女子背后心脏的位置用了透视的手法，向世人展现了一颗如即将干涸的汪洋般苍老枯萎的心，那颗心已经开始如失去水份的植物般逐渐枯萎，凋零。最特别的是，对这幅画的注解是一句话：“如果连心血都干涸了，我还能拿什么来爱你？”
此刻站在画面前的男子，脸上所展现的心疼难以用笔墨来形容，不是撕心裂肺，不是悔不当初，而是一种掺杂着思念，爱恋，不舍，愧疚，心痛的震惊。他不敢想象那颗心从有力的跳动直到面临枯竭的过程，而他，就是元凶。
曲靖臣唯有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抑制想要决堤的悲伤，在周素心那张平静的面容下竟是一颗失去生命力的心，不再跳动，不再鲜血淋漓，而是流逝，将她的一切生命力，灵魂，爱，慢慢流逝。
他逃也似的跑出画展现场，直奔周焱心的家，自从她结婚后，周振国就搬去跟女儿同住，现在正在开心的盼望周家下一代出生。不管到那里去，他要面对什么样的责难，他都要马上见到周素心，不能再等下去，也不用再等下去，在看到那幅画的那刻起，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最真实，真切的感情。
“姐姐不在。”周焱心挺着七八个月大的独自，凉凉的对前姐夫说。
“我知道她不在。”
“啊？那你还来？”
“我来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可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焱心，我知道要你原谅我很难，但是我必须要见到你姐姐，所以，不管你要怎么样对我偶读可以，拜托你让告诉我素心在哪里？”
“我有什么原不原谅的，你又没对不起我。”
“我还算没有吗？我伤害了你最亲的人。”曲靖臣哑声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素心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而且你也快生了。”
“我姐的确不是，所以这次她没有说我也很惊讶啊。”
“她没有说？”曲靖臣不相信。
“心心说的没错，素心确实没有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周振国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爸爸。”
“不敢当。”
“爸爸，我知道我该死，但是在整件事情上，我们双方都有责任，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去爱素心，我肯定她还爱我。”
“唉，真是冤孽，我犯的错去要自己女儿来承担，说到底，是我错了。”
“爸，你只是太爱我和姐姐了。”
“爱很多时候会让人迷失，靖臣，你说你爱素心，那就证明给她看吧。”
“爸爸，你愿意告诉我她在哪里？”曲靖臣喜出望外的说。
“不是，我也不知道，不过，她有说过，如果你真的爱她，会知道她在哪里等你。”
“等我？你是说她说了在等我？谢谢爸爸，我保证，一定能找到她的。”
曲靖臣很开心的离开周家后，马上回家收拾行装，但是要去哪里呢？他也不知道。心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在告诉他，周素心在哪里，他相信只要有所行动，那个声音会清晰起来的。
在哪里？在哪里呢？如果真的爱她，就会知道。他是真的爱她啊，而且会永远的爱她，但是这有什么关心呢？永远？曲靖臣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他知道了。
美丽的水城威尼斯，这里那些或浪漫或哀伤的桥梁承载了从古到今多少人的喜怒哀乐，精神寄托。今天已经是曲靖臣到威尼斯的第十天了，叹息桥下，他每天都在望眼欲穿的等待周素心的出现，这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在这座桥下，周素心曾经特意与他拥吻，想要被传说的祝福，让他们的爱情永恒。只是当时的自己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报复，没有诚心，不知道老天是否会怪罪，让他等不到周素心呢？
他们结婚将近五年，一起去过的地方居然只是蜜月时来过的威尼斯，这也是为什么曲靖臣能这么快就想到的原因。而且，在这十天里，他心无杂念，一直在回忆和素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然后收获了一些东西，但是还需要求证。
“嘿，等你好久了，你可真够慢的。”熟悉的，记忆中的声音，属于素心的声音。曲靖臣不敢回头望，他害怕是自己的幻觉。
“你是真的吗？”
“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
“那我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并且渐行渐远，曲靖臣呆了30秒，立刻回头，佳人就近在咫尺，并未离去。
“真的是你，你没有走。”曲靖臣小心翼翼的捧住素心的脸，感受她的温度。
“我说你也信。”
“呵呵，我要不是这么相信你，怎么会让一切掌握在你手中呢。”
“怕吗？”
“怕什么？”
“我耍心机，太阴险。”
“你何止阴险，你还很狡猾，你算准了我们每个人的心思，就设下陷阱，然后等着我们傻傻的往下跳，还要觉得对你是亏欠。”
“你是啊。”
“对，我确实是，无论你再高明，我都是伤害了你。”
“你知道就好，你真很，很，很过份。”周素心想到伤心处，委屈的抽噎起来。
“对不起，宝贝，是我太坏了，可是你也不差啊，彼此彼此吧。”
“你还有脸这么说。”
“你敢说不是吗？其实，在医院我想你求和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了解我对你的感情，只是知道我还不能放下往日恩怨。小慧的事你不但早就知道了，还一手安排，这么多年你对她一家人的恩惠，足以让她愿意为你做事，包括故意在加拿大与我重逢，借她测试我对她是否余情未了，然后借机打击黄纪莹，让她自动退出，还顺便告诉你我藏有素心兰的事。”
“孺子可教嘛。”周素心赞赏的点点头。
“在确定了我的心意之后，故意跟我离婚，给我时间理清感情，然后安排那幅画作的出现，让我罪恶感飙升，几乎是马上想要找你。亲爱的，请问我的推测是否正确。”
“你还挺有potential的。”
“好说，跟你比，我实在是差太远了。”
“可是，我的心事真的在死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