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里青》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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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禾里青用力把一旁的杯子砸到地面,喘着气不说话。
林禾在外边敲门,问怎么了。
禾里青还是不说话,林羌已经快要冲进来,楼浚屏看着脸色铁青的禾里青,才慢悠悠地说,“没事,杯子不小心摔地上了。”
林禾仍然继续敲,执着地要等到妈妈的回答,禾里青缓了一会,才说,没事,杯子掉了,一会再收拾。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楼浚屏才再次开口,“虽说是死党,但我仍然只是一个旁观者,算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你的痛苦我懂啊,全是屁话,即使世间最相爱的人都没法做到感同身受,我以最亲近的旁观者在为你分析,什么选择怎么面对才会是最舒服的人生。”
玻璃碎渣搁在大块玻璃上,躺不住了嗑呲往地面爬,清脆声在房间里响起。
第49章 很大声
对于孩子来说,最喜爱的节日就是过年,归生在城里过得第一个新年却只是在医院,本来林羌想带着他去城里河岸观看烟花汇演,还有庙会,在归生面前掰着手指细数好玩好吃的东西,小归生明明馋得直咽口水,又假装坚定地摇头拒绝,眼神直盯着哥哥手指不放,好像那就是哥哥说跟家里不一样的烤串,林禾踢了他一脚,问:“你想去就去呗,还吞口水,再不去元宵过了庙会该没了。我在这里陪妈妈。”
方牙眼睛细眯,抬头说,“我也要在这里陪青姨。”
归生好像看到了那些吃的玩的热气消了慢慢离开,他拿起一旁的玩偶挡在自己面前,不看哥哥姐姐,只说,“不去,不去,我要陪妈妈,等妈妈好了之后,我跟妈妈一块去。”说完,就刻意忘了哥哥说的话,头也未抬,咬着玩偶鼻子,跳跃式地问,“爸爸呢?爸爸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林同彰扶老太太去沙发坐下,她仍沉浸在往事和担忧中未缓过来,林同彰坐在一旁等了会,说,“妈,关于归生,。。。。”
老太太看向他,皱着眉头嫌恶地接话,“提那个孩子作什么?”
“他是我儿子,是晚囡给我生的孩子,我们错怪她了。”林同彰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老太太的手,低声说。
老太太不明白,反问:“什么意思?是你的儿子?”
过了一会,她睁大眼睛,喝道:“你昏头了吗?当年她明明两年未见你,怎么给你生孩子?”
这句话让林同彰更是不安,他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满脸愧色地抬起头,看着老太太说,“妈,那年我去沈阳考察项目,醉酒在酒店里过了一夜,我以为我见到晚囡了,但是这么多年,我在外玩乐哪次不是以为见到晚囡,又有哪次真的是她。所以当时酒醒后便以为是供应商叫的小姐,根本没放心上。直到晚囡前几日受伤时跟我说,我才知道,那。。。。。”
他喘着气,强忍心痛,继续说道,“那真是晚囡,她当时在辽宁做义工,怕是碰见了我就一直跟到酒店。应该也是我误会她是小姐,伤了她,她才暗自离开。把妻子当成小姐,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是伤透了心才瞒这么多年。”
老太太眼神发愣,看着前边沙发不说话,过了一会又说,“不可能不可能,她骗你呢,你去做DNA,她肯定骗你。”神情是半点不愿相信这件事,或者说,她不敢相信,林家在亏欠禾里青的事情上,再往上加一桩。
那个孩子四岁多,留了半长的漆黑头发,衬得肤色奶白,刘海下边露出密实的睫毛和弦月一般的脸颊,笑起来正是最天真听话的模样,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前几回见到时,她都是什么脸色,说了些什么,回回看到她,孩子都吓得脸色发白不愿靠近一点,这个孩子是她的孙子?
她握着手腕上的玉镯,一直摩挲,下唇在发抖,一直重复,她骗你呢,不可能。然后发慌一般,蹒跚回了房间,徒留下林同彰一人。
楼浚屏仍在病房里和禾里青僵持,禾里青不愿承认他言语里禾家恶行的可能性,但脑子里又有声音在告诉自己,连抛下女儿远走高飞都做得出来,他们也许只是一场斗争里的败者,他们也许只是另一个林兴安。想到这里她浑身发冷,快要抖起来。
他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呼出口气,说,“禾苗,你爱他啊,你爱这些孩子啊,你把父母的性命背负了小半辈子,你有没有想过,你于这些孩子也很是重要,有没有可能,现在的你也会使得你的孩子背负这些长达小半辈子?为人父母方知父母劳心,所以你有了孩子之后才又格外看重禾家的伤疤,那么,为什么不更加尽力扮演母亲的角色?你自顾沉溺于过往的仇恨,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禾里青抬头冷漠地看向他,“是老林让你来说这些的?”
他柔和望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少年时那样,“不是,他只跟我说你出事,并未让我做任何事,我是心疼我的禾苗啊。”
禾里青通红了眼睛,把他的手拿下来,握着不放。
过后楼浚屏便回了酒店,只剩几个孩子在外间玩耍,而林禾林羌,两人轮流进来拿东西,或者指使归生跑进去,让他们有个由头进来观察妈妈的神情。她脸上有不清晰的泪迹,但仍有耐心应付归生很多问题。
“妈妈,楼叔叔来做什么?”归生在清洁工打扫完杯子碎渣之后,拿了他的杯子进来,要给妈妈,放到桌面之后,打算在一旁放上小玩偶,现在正一个一个摆放在桌面,看看哪个最漂亮。
禾里青低头看他伸长脖子往上看玩偶,“来看妈妈啊,看归生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归生抬头呵呵笑,说,“听话的。”还径自点头表示赞同。
他留下了一个猫咪就搂着其他跑出去,林禾转身打算跟上去的时候被禾里青叫住了,她低头站在门口,鞋子磨蹭着地板的花纹也不言语,等着妈妈说话,禾里青看了她一会,又叫林羌进来,等两人走到跟前才一番打量,看得两人心里七上八下。
她踌躇了一会,说,“禾妞,羌仔,有没有恨过妈妈?”语音未落,林禾憋着嘴开始落泪,鼻子直抽抽,她把林禾拉下来搂着她,又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红了眼眶的林羌,“对不起,妈妈欠你们这句道歉。对不起。”说完哽着声音,心想,这些日子怎么总想哭。
林羌噙着泪,咬牙忍着不发一语,而林禾在妈妈怀里哭得喘不过气。
禾里青又说道,“你们大概知道禾家林家之间的事情,错不在你们,是妈妈心里分不清,白白让你们生怨这么多年。”林羌耳边只有这个声音,敲到心底很大声,很大声,把厚实的冰层敲碎,裂开。
晚上的时候,林同彰才过来,林禾看到他时神情有些忸捏不自然,他莫名地看进去,林羌也在病房里磨蹭玩手机,一点都没有照顾病人的姿态,他走过去提着林羌耳朵不吱声,林羌啊啊啊地叫几声才发现爸爸来了,而跟在身后的归生笑得拍手叫好,似乎爸爸因他往日里受的欺负帮出了气一般。
他们刚吃完饭,禾里青的餐具已经收好,但外间茶桌零散放了很多孩子们的饭菜,林同彰把人打发出去收拾东西才坐下。禾里青未抬眼,只顾着玩林羌平板电脑里的游戏。林同彰也不顾她是不是在听,将今天跟父母的对话大概重复了一下。
禾里青神色未动,他仔细地望着她,不再说话。
第50章 大山
自上次对话后,林同彰就一直未接他父亲电话,林兴安把电话打到了他两个哥哥那里,林绪彰才被逼着劝说这个弟弟。
他在那边抽着烟,调侃林同彰,“同子,你这个叫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南方人说的,有情饮水饱”
林同彰吁了口气,没接话。林绪彰嬉笑怒骂,自个演了一会儿,才说到正题,“你是狠心下了决定,可怜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大把年纪还要为你擦屁股。”
他吐口烟,大拇指点了点眉心,道:“老头子是做得过了,虽说这么多年我们也没帮过他,但是没阻止他就算帮凶了,他年纪一大把了,我们不好就这么落下他不管吧?”
林同彰把面前的窗户推开,还没开春,屋子暖气还供着,寒气从外头漫进来,他阴着脸说,“我阻止过他了,十多年前我就跟他谈过,让他放弃那些东西。”说道这,他冷笑了下,“我和晚囡才结婚多久,我说的话他没听进去,反倒让我离婚,去追当时范部长的女儿。范部长成了范委员的时候,你是没看见他的表情,有多痛心疾首。”
林绪彰也在那边笑了,抽了太多烟,声音有些沙哑,“是啊,他贪图权势享受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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