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的女儿》第6章


鞘俏椅ㄒ豢梢匀サ牡胤健?br /> 也许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我想到了齐楚,我从未叫过他老师的语文老师。
、尾声
齐楚家住的是楼房,就是那种没有院子的、好多人共用一个小区的那种楼房,是学校帮他租的,因为他不是陈家庄人,他和妈妈一样是城里人,因为某种原因才被发配到我们这个小村庄里教书——这些都是我从同学们的交谈中断断续续听来的,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给我开了门,他的房间里到处都飘着方便面的味道,我这才想起到晚饭时间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会又要在我家过夜吧。”给我开门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是我已经进来了,他只好在我身边团团转。
“你就吃这个呀。”我指指他桌子上的方便面。
“我刚泡好,还没来得及吃呢。”他说,“你爸妈又去你姥姥家了?”
“没有,他们吵架了,我就跑出来了。”我在桌子前坐下来,“也给我泡一碗吧,我饿了。”
“那要不我们出去吃?方便面没营养。”他说。
“我不想出去。”我抬头看看他,“我不想见人。”
“那……”他似乎是觉察到了我声音里的寒意,“我去打包点菜回来吧,我一个人凑合就凑合了,你正长身体呢,还是糖醋排骨行吧,我记得你爱吃,再来几个清淡点的蔬菜怎么样?”
我没有说话,我踢掉鞋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坐在沙发上,我想如果现在有个地缝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齐楚见我这副样子,也没多说什么,披起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我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面条放进嘴里,然后又辣的吐出来。桌子上放着一杯像是可乐的东西,于是我拿起来喝了。
涩涩的,还有点苦,不过那味道闻起来让人熏熏然的,于是我又多喝了几口。我觉得像是血气骤然涌上来了,我的脸开始发热,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那感觉真奇妙。
等齐楚拎着饭菜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
他瞪大眼睛拿起他那个能装400ml白开水的大塑料杯子,“你把我的酒全喝完了?”
“那是酒啊,我以为是可乐。”我摇头晃脑的窝在沙发里,“你那个方便面太辣,我拿来漱漱口。”
“漱口……”他哭笑不得的把饭菜摆开在桌子上,“不知道引诱未成年人喝酒会不会被抓起来,你吃点菜垫垫肚子,不然待会很难受的。”
“要不你再陪我喝点吧。”我强撑着坐好,“说实话,这个晕乎乎的感觉还不错。”
“可别再喝了,再喝该乱性了。”他夹了一块排骨放进碗里递给我。
我“噗”的一声笑出来,“你别以为你们大人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已经十四了,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的多!”
齐楚很忧愁的看我一眼,摇摇头,“果然喝多了。”
“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喝。”我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往他身边挪了挪,“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快,拿酒来,不拿……就毙了你。”
我竖起两根手指做成一把枪的样子抵着齐楚的脑袋,他轻而易举的抓住我的手,把我按在沙发上,“老实点。”
他夹了一块小一点的排骨,剔了骨头送进我嘴里,又夹了一筷子米饭喂给我,“你得先吃点东西,不然待会吐死你。”
我乖乖的咀嚼着,挣开他,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你怎么跟个猴子似的,沙发弄坏了房东会要我赔钱的!”他一边叫一边站起来拉我,我下意识的向后躲,然后我便无比利落的翻过沙发的靠背,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彭”的一声跌在地上。
“喂!”他吓坏了,急忙忙的绕过来抱起我,“你没事吧,受伤没,有没有哪里疼?”
我一动不动的靠在他怀里,他脖子那里的皮肤嫩嫩的,贴着我的嘴唇,那感觉柔软的就像那天我偷偷亲了一下明彧的嘴角,他衬衣的最上面两颗纽扣没系,我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若有若无的香味,然后我伸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当时想着,要是四姑姑能继续误会妈妈的话,她就不会再来抢我的明彧了。”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我跟四姑姑加起来都没有妈妈漂亮,四姑姑一定不敢跟妈妈抢的……齐楚,我比四大恶人还要坏,我应该下地狱……”
估计齐楚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因为他没说话,只是重新把我抱回到沙发上,又默不作声的给我夹了一筷子排骨,一筷子米饭。
我抽抽噎噎的吃着饭,“求求你了,再陪我喝一点酒吧。”
后来我就真的有点喝大了,我试图把齐楚灌醉,这样就有人陪我一起撒酒疯了,只可惜他的酒量好的要命,我们俩喝到半夜,他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你知道么,我一直怀疑我不是我妈妈亲生的。”我靠着他的肩膀,把玩着沙发靠垫上的流苏,我的脸烫的要命,所以我只好紧紧贴着他的肩膀,因为他的衬衣凉凉的。
“哦,怎么说?”他手里托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高脚杯,比我用的那个蓝的发黑的大塑料杯子精致多了。
“我妈妈长得太漂亮了,《东邪西毒》里那个张曼玉跟我妈比,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我摇着头,我很喜欢喝晕后摇头的感觉,仿佛天地都要旋转起来了,我要飞上天了,“可是你再看看我,我就跟丑小鸭似的,我是说,永远也变不成白天鹅的小丑鸭,我连我妈妈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我还特别笨,我妈妈弹古筝弹的跟古代人似的,我却连曲谱都认不全。”
“你干嘛这么妄自菲薄,”他笑了,“你妈是你妈,你是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你不能老拿自己的缺点跟人家的优点比啊。”
“我就没有优点,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缺点,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残次品。”
“说来听听,你有什么缺点。”可能是我说的话太有意思了,他有些乐不可支的歪过头看我。
“我不会踢毽子。”
“我还不会跳绳呢,我小时候第一次跳绳被绊了一下,磕掉一颗牙,从此我就再也学不会跳绳了。”
“我的头发一直都留不长,像个假小子。”
“哪有,我倒觉得很可爱,像樱桃小丸子。”
“我刚学英语的时候花了一个星期才学会说‘what’s your name’,而且我要在单词上写一个汉字或汉语拼音才能记住。”
“这算什么,我妈说我三岁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家里人都以为我是个哑巴呢。”
“我十四岁才来月经!”
“这个……应该是几岁来?”
“我每次吃鸡蛋都会噎住。”
“我喝小米粥还经常呛进鼻子里呢。”
“好吧,你赢了。”我躺在他的膝盖上,抓起他衬衣上的一颗纽扣玩,似乎手里不抓着什么东西心里就空荡荡的。
他把酒杯放回到桌子上,打开我的手,“流氓,别随随便便解男人的扣子。”
我“嘁”了一声,“为什么你喝了那么多酒还没醉?”
“你老想着把我弄醉了干什么。”他低下头笑眯眯的看我,“我醉了,你就遭殃了。”
“为什么我就遭殃了?”
“唉——这话题真是少儿不宜,”他扶住额头,晃了晃脑袋,“你要睡觉么,我把床让给你。”
“你呢?”
“我看会电视再睡,我睡沙发,跟上次一样。”
“我跟你一起看会电视吧,我也不困。”我说,从他腿上爬开,跌跌撞撞的跳到地上,“你有好看的碟么,我们看碟吧。”
“也行啊,你自己在抽屉里找找吧。”
我兴致勃勃的扒拉着抽屉里一堆花花绿绿的碟,都是一些老片子,李连杰啊,成龙啊,我从其中翻出一张,“《游园惊梦》,讲杜丽娘跟柳梦梅的么?”
“不是,好像是王祖贤跟日本的一个女的演的,讲一个大户人家的姨太太还是什么的。”齐楚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揉着太阳穴。
“那就看这个吧。”我说着,打开DVD。
于是我跟齐楚就这样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像一对夫妻那样,安静的看一部老片子。
那柔曼婉转的昆曲儿真好听啊,“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是睡荼蘼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我看见那个叫翠花的女人站在枫叶下面,那枫叶遮天蔽日的,红的轰轰烈烈,我忽然就想起我和明彧曾一起坐在大沫河边,我的视线穿过他的头发,看见远处的蓝天和白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景色。
可是那个女人后来哭了,她重新沉溺在鸦片的香味里,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的梦,梦被惊起的时候,人生的路已然走完。
我哭的一塌糊涂。
“不会吧,这种片子都能看哭,我都快睡着了。”齐楚无可奈何的叹着气,“不早了,明天还得上课呢,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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