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出没》第28章

“那他呢？”我皱紧眉头，去看那门缝里透进来的灯光，佟美芬拦住我，莞尔一笑：“急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我看向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慕伯母，您什么意思？”
她说：“我的意思很明白，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您不能毁了这件事。”我着急起来，“您要是故意阻拦，慕伯伯和凌风都不会原谅您的，我要进去。”
我推她，她板起脸，忽而甩了我一巴掌：“你有什么资格进去？这是慕氏的年会，慕氏都要毁在你手里了，你有什么脸面进去？”
我也发起横了，把她猛推到一边去，顶嘴说：“我是慕氏的员工，我是慕凌风的未婚妻，我当然有资格进去，你敢再拦我，当心我翻脸打你。”
“你打我，你还敢打我？”佟美芬撩起袖子，“我没打你都是好事了！二十个亿，二十个亿美元！你当是小数目？你爸爸去美国四年，给你慕伯伯，给凌风，给我，亏了这么多数，你还想嫁给慕凌风，做你娘的春梦，我要打死你。”
她说着，一皮包拍到我头上，我刚听得一懵，此时又是一痛，怔怔问她：“什么意思，你说的二十个亿是什么意思，跟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她诘问。
我喘了口气，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他只说财务出了点小问题，他需要去法欧银行贷款，不需要我管，难道这都是我爸爸干的？”
“不是他是谁？”佟美芬情绪又激动起来，一皮包想甩我脸上，没砸中，颓然地收回去。我闭上眼睛，靠着墙坐下，问：“有证据吗？”
“证据？证据我能让你看见？我儿子去美国七天，搜集回来的全部都是证据！好个乌毓明，做了四年的假账骗我们，你知不知道，美国的项目是以五年为周期贷的款，慕志成下了多大的赌注在上面，就是信任他才派他过去，结果他呢，结果你爸爸呢，没赚不说，亏了不少，巧立名目，挪走了二十个亿，明年就要还款了，把慕氏的血抽干都还不起了，你知不知道？”
我坐在地上，听着佟美芬的质问，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无力感，好像她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样，所有的美梦，在此刻，都要剧终了。
我安静了好一会儿，听到里面一波又一波的掌声，不晓得慕伯伯和凌风此刻作何感想。我的爱没有死去，和慕凌风之间，还深深浅浅地维系着，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像拍上岸的浪头，强压下去又涌上来，涌上来，又必须强压下去。
眼泪涩涩地挤在眼眶，我埋下头，堵住眼睛，还是忍不住流下来，问佟美芬：“我爸爸回来了吗？”
她也哭了，靠在墙上摇头：“没有，他在上机的前一刻，逃了。”
我抿了抿嘴，哭得很深，没有出声，问：“凌风怎么想的？”
佟美芬依然摇头：“他没有想法，反正不能娶你了，我要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我盯着地板说：“让我见一见慕伯伯和他，我想听他们亲口跟我说。”
“他们不会和你亲口说的，他们自己都够难受了，你还想他们怎样对你？”
我抬起头看她，眼泪簌簌流下，说：“凌风想和我结婚，慕伯母，我求求你，让他当面告诉我，我不想遗憾，我也不想他遗憾，如果他真的不想要我，我就彻彻底底撒手，永远不回头。”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泪水，说：“不要见他，他是爱你，但他爱你也只能爱到这个地步了。北美的财务危机从你们毕业的时候就出现了，他一直在自己扛，去法欧银行贷款时遇见你，你是那样态度，说真的，我对你很没信心，你不懂得体贴爱你的人，你也不会察颜观色，他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乌毓明错得太深，不想你牵涉进来伤心才什么都自己不吭声地处理，慕家已经给了他足够大的空间来处理和你的感情了，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的儿子已经够难过了，我必须插手，我也必须坚定，他不能娶你，更何况……你做了这些事。”
她从皮包里抽出一个纸包，扔在我面前。我低头，见是一摞很厚的照片，拣了起来，全是我和罗正胤还有郭络蘅在一起时偷拍的，其中一张，居然还是我和罗正胤在河堤上接吻。我颤抖着手翻看这些照片，佟美芬冷酷说：“这个女人，是《C市日报》挖掘慕氏财务亏空的新闻负责人，她回到C市，就是为了做这个项目，搞垮慕氏，你认识她吧，你的好朋友？”
我点头，又摇头：“我不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佟美芬冷笑，“因为她是你朋友？天真小姐，朋友和五百万，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傻，选朋友的。凌风难道没教过你，什么样的人该信，什么样的人不该信？他信他自己，他也信你，可是你呢，如果你执意要找他，我就只好把这些照片都交到报社，让你身败名裂。你背叛他在先，我儿子仁至义尽了。”
“不，”我站起来，“我没有背叛他，这上面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是你拍了这些照片陷害我。”
她拣起那张在河堤上的照片问：“这也是我陷害你？你要爱慕凌风的钱，我把实话都告诉你了，他的钱都被你爸爸卷走送到别人手上去了，你嫁他，慕氏只能破产，他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穷。你要还有丁点爱他这个人，就替他想一想，如果慕家上百年的基业毁在他手里，他该多难受多有罪孽感，他就算和你在一起，他也不会忘记，你是仇人的女儿，他爱你一时，不会爱你一世，你幸福不了，我儿子也幸福不了。”
我嘴唇翕动着，盯着咫尺之遥的宴会厅，我没有办法选择。
“走吧，不要自私，他的命现在都攥在你的手里，你只要松开，他就能活，你慕伯伯的慕氏也能活，我可以要求家族只追究乌毓明的法律责任，放弃你的连带责任。”
我捂住嘴，伤心哭起来。佟美芬把慕凌风的手机交给我：“他现在兜里装的是我的手机，打不出来，只能收信息，你告诉他，你爱上别人了，你要和他分手，你不想嫁给他。”
“慕伯母……”我可怜兮兮地说，她把手机硬塞进我手里，我的泪珠不断地落在手机屏幕上，打开，还是我和他的合照……我没办法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说出这样绝情的话，祈求地看着佟美芬，她面无表情，红着眼，根本不和我对视。我没有办法，只能放弃……
“对不起，亲爱的，欺骗你这么久，我很难受，到现在，我就要和你订婚了，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也不能再欺骗你，我不爱你了，我不能和你结婚，请你尊重我，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来打扰我和他的生活，谢谢你曾爱过我，我会活得比以前更好。”
我按着他妈妈教的打下这些文字，泪流满面，心痛得无可自抑，信息发出的那一刻，我垂头吻了吻手机，几近瘫软地把手机还给佟美芬，拣起地上的包，顺着无人的走廊沉重离开。
守望
酒店大门很安静，停着无数的汽车。化雪的冬夜，分外寒冷，我回头看了看大厅里的水晶吊灯和玫瑰，迷蒙的眼睛在温馨的灯光下发了很久的痴，不知这一踏入黑夜，将如何应付以后的命运。我只知道，我最崇拜尊敬的父亲，畏罪潜逃，我最舍不得放下的男友，也被迫分手，我几乎一无所有，也几乎在C市无法立足。
天上露出一两颗星星，我盯着天际，扣紧衣服，还是从大衣里抽出手机，想给郭洛蘅最后一次的问候，可是当我打开手机时，她已给我发来三个字：“对不起。”
我又放回手机，背紧皮包，默默走出酒店。佟美芬说得对，我最好的朋友背叛了我，她知道一切，策划一切，参与一切，欺瞒我一切，让我毫无意识地踏入圈套，受羞辱，受胁迫，受无可奈何的痛。可是怎样？我擦掉眼泪，在冷风中快走，我还有我自己，我还有即使二十年没有母亲陪伴都坚强的让自己依靠的心，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爸爸，找到他要这样做的真实原因，用另一种方式补偿慕氏的损失。
街道空旷，出来不远，就见路灯下守着个孤零零的影子。我虽有些害怕，却没有停下脚步，迈着几乎冻僵的小腿，往上大道有计程车可拦的方向走。可是，当我经过那个影子时，那人微微一诧，说：“娜娜？”
我的心也猛地一震，一时僵在原地，连头都不敢回。他走过来，喘着气问：“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慕凌风呢，你们订婚了吗？”
我盯着大衣底下露出来的裙摆，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地上，他看着我，把我拥进他的风衣里，让我贴在他心口取暖，我靠在他胸膛，哭泣得有些颤抖，说：“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他在我头顶问，轻轻抚了抚我的背。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