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第277章


杜鹃听后,跺脚直道:“说起来,咱家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为什么好好的,就要送二小姐去那火炕里?!”
子规轻轻带过:“这是爷们的事,我们哪里知道?只是大爷让我这事必不能叫二小姐知道,若有人走漏了,就只拿我是问。你们想想,这事园子里谁人不知?闵太师家里婆娘又多,这底下人一窜,什么话不得说出来?我哪里管得住人的口?若叫二小姐知道,有什么事出来,又该是我倒霉挨说。”
杜鹃与霜姿不知情,只怕子规真的担心,忙宽慰道:“姨娘这才是多虑,大爷如今心疼姨娘还心疼不过来,怎么会舍得怪罪姨娘?”
子规仍旧于花下摇头,道:“这事不一样的。你们没见大爷这几日心事重重?我虽不知,毕竟里头有何厉害关节,不过看大爷脸色也略知一二了。如若不然,为何这样寒冷天气,我还要挺个老沉的身子出来?实在是不得已罢了。且这里主子虽多,只有我一个是爷亲口吩咐下来,去办这事的,若有了差池,我怎么领呢?也没脸去见爷了。”
话到这里,子规再看树丛后那人,只见其影子飞快闪动几下,便不见了踪迹。
子规心满意足,抬起脚来,向梅圃外走去,刚走不多远,脚下悄悄作力,身子一斜,整个人就倒在了正扶住自己的杜鹃身上。
“哎呀!好疼!“子规虽摔得不重,叫的声音却是十足的响亮和痛楚。
杜鹃和霜姿吓得脸都白了,尤其杜鹃,子规正倒在她侧身上,她自己动不得,更加担心子规摔坏了哪里。
“霜姿快扶姨娘起来,看那头有个凳子,先扶姨娘去坐下来再看!“杜鹃急急说道。
待子规被扶起坐下后,杜鹃方才得已从地上起身,这就赶紧过来,扑向子规膝下就问:“姨娘觉得怎样?摔到哪里没有?肚子可觉得怎么样?”
子规实际无事,只是找个借口罢了。她知道梅香听了自己刚才的话,必要赶去其兰那里,自己不如成全她,先这里缓缓再说。
“还好,只有些隐隐做疼,别的也罢了,脚踝也有些撑不住似的,有劲也使不上。”说着子规装作将身子将上提了提,却是挪不动窝的样子。
“姨娘千万别再动了,看动了胎气就坏了!霜姿你快去,二门外传个相熟的太医来,这里我背姨娘回去,凳子上凉,看坐久了也不是玩的!”杜鹃急匆匆一口气将话说完,身子向前弓起,强着子规上来,霜姿是听过她的话就立刻跑开了,这时已是影儿也不见了。
待回到院里,子规尚好,倒是累出杜鹃一身的汗来,现在子规身子沉重,她一个弱女子,若不是拼了口气,实在不可能背下这许多路来。
子规心中着实不忍,自己本是无事,倒惹得杜鹃这样劳累,于是待自己躺下后,急命杜鹃:“你快去歇会子!我现在没事了,一会儿太医就到!左右这里还有瘦雪呢!你赶紧下去换件衣服,这汗湿了不是玩的,看一会吹了风着了风寒,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杜鹃憨然笑道:“这如何成了姨娘的不是?是我们没把姨娘伺候好,倒累姨娘摔了一跤,一会儿爷回来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话呢!”
子规安慰道:“这无妨,只说是我脚下滑了,外头才化了雪,这事本也难免,没事,你放心去吧。”
杜鹃这才安下心来,且回自己屋里,换衣服去了。
一会儿太医果然就到,请过脉后,也说无妨,又开了剂安神的汤药,杜鹃换好衣服上来,领了药,自行下去煎了。
中午儒荣回来,见子规这样,不免心惊要问,子规轻描淡写,只说在这院里滑了,没有什么。儒荣见已请过医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到底将院内众人说了一通,子规拦住,也就算了。
饭后,子规便说要去寻其兰说话,儒荣见她这样,实在心中不忍,便令人去其兰处传话:“说我这里有事找二小姐,烦她过来说说话吧。”
子规听了点头,只说这样也好,不过待其兰来时,儒荣略说几句,便指一事回避,让子规自行发挥了。
“二小姐途中辛苦,想必受了不少累吧?”子规命人沏上好茶,又兑进几朵新鲜梅花,笑问其兰道。
其兰淡淡道:“也没有什么,总不过是这样罢了。”
子规等了半日,见那茶也出了色,方才劝道:“二小姐且用这茶,这水是新取的雪水,茶亦是好茶,就这梅花,也是我亲手从枝上采下来的,还带着香呢!”
其兰不答,只幽幽然叹了口气,又道:“我如今哪里还品得出好茶?也就比死人多口气罢了。”
子规只听这话便知,早起梅香想必已去过她那里,给她吹过风,递过话了。
这里 子规只作不解,因问道:“二小姐何出此言?二小姐的好日子将近,怎么倒说出这样颓丧不详的话来?快不要这样提起,看你大哥听见了,心里就要不痛快了。”
其兰更不答话,过后半晌,眼里浮出泪来,看向子规道:“姐姐,我知道你今日寻我来所为何事。说实话,不必如此。我命该这样,说不得亦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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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寸芳心难自保
子规见其兰如此颓丧,知道必是梅香于她面前提过闵家之事了,她面上自若,只作不知,道:“二小姐好好的,为什么这样说?闽太师年纪虽是长了些,却是家大业大,如今正在盛时,就算二小姐过去,只是个偏房,也比一般人家强了,老爷也还是心疼二小姐的。”
其兰冷笑,道:“老爷自然是疼我,怎么样也比大姐姐强了,大姐姐如今苦守家中,有夫家也只同无有一样,整日里以泪洗面,这日子还不知哪天是个头。”
子规听后,抬眼看了其兰一下,却不吭声。其兰亦不再开口,只将眼睛去看子规背后一幅春兰吐蕊图。
那是刚刚知道其兰要来,子规命人从后楼上取下来,新挂上的。此时见其兰看去,子规便笑问道:“二小姐喜欢这画儿?若喜欢,我叫人取下来,一会二小姐回去,就带去吧。”
其兰摇头,低声道:“我带回去?带去哪里?不过几日就要走了的人,哪里不是我自己的地方。有好东西,也白糟蹋了。”
子规听了,只作不解,故意玩笑道:“二小姐这是何意思?明儿就算出了门,闵府大得很,二小姐这样身份进去,一座独门小院是少不了的。闵府我也曾去过,着实富丽堂皇,不可陈言。二小姐若见了,保管也会喜欢。”
其兰苦笑,还是摇头,倒是宜青在她身后站着,心里酸痛不止忍不住就偏过头去悄悄摸起泪来。
子规见了,忙命杜鹃上去安慰。又道:“你这丫头也傻了,这是你家小姐的大事,是喜事,你不说贺也就罢了。怎么倒自己找起晦气来了?”
宜青再难死忍,明知其兰不叫张口,还是叫出声来:“好姨娘。你也不用说了,真当我们是闷在缸底,不知情的死人么?闵家也了名厉害的八姨太,媚儿,姨娘不知道么?这样千哄万哄我们姑娘!我也知道,姨娘是受大爷所托,不得不这样睁了眼睛说厦华。可姨娘也蘀我们姑娘想想,她这样一个清清白白,没经过事的大家闺秀进去,哪里斗得过什么媚儿狐儿的?!到时候,还不是。。。”正说到这里。宜青又赶紧将自己的嘴捂住,只因要吐出口的话,实在太不吉利。
子规不再说了,只得长长叹了口气,背身过去,也看那画儿,上头又写着二句诗,子规便在口中念了出来:“幽花耿耿意羞春,纫佩何人香满身。这倒是句好诗。只是青儿学识尚浅,不知下句,又是怎样?”
其兰被她问得怔住了,过后方慢慢从口中说出:“下面么,我记得是:一寸芳心须自保,长松百尺有为薪。”
子规听过。方才又看向其兰,却问:“二小姐觉得,这句可好?”
其兰依旧有些发愣,一时答不上来。
子规这方又道:“常听人说,命里有时,推也推不掉。我却总想,当真推不掉?若什么也不顾了,就是天神来了,也是奈何不了的,当看,有没有这个心罢了。”
其兰大骇,惊恐地望向子规,子规不理,自管自向下说去:“要说那八姨娘厉害,我是没有见过,不过我总想着,惹不起,躲难道,还躲不起?”
宜青听见这话,脸色也受惊大变,有些犹豫地看着子规,问道:“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规谁也不看,只看自己已拱起不少的腹部,淡淡道:“女人争来争去,无非为了男人的宠爱,二小姐若一点不放闵太师在自己心上,那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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