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诱君心》第79章


上官暮雨轻声出口,声音似缭绕在天际:“离儿说过,她很喜欢听这清泉的声音,像是在默默地与她诉说着什么,”她言罢,低下头去,言语中透出了些许的悲凉:“这条清泉载着我们三个人的愿望,我想,将她葬在这清泉边,我们三个人,便还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静静听着上官暮雨的诉说,君莫寒缓缓走上前去,一言不发,平静的令人担心,松开紧紧握住的拳头,修长的手指抚上冰冷的墓碑,指节因为刚刚过度的用力,而微微泛白,口中低声的呢喃着:“其实离儿很怕黑,只是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夜晚,她常常是点着蜡烛入睡的,”上官暮雨闻言,默不做声,只是静静的走到了君莫寒身边,低头凝视着楚夜离的墓碑,只听身旁的白衣男子接着道,声音仍是那样的嘶哑悲痛:“其实,那是因为她很害怕孤独,她一直是一个人,却很怕一个人——”
上官暮雨眼眶又红了红,却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君莫寒忽的用手用力的抓住墓碑,暴怒的话语破空而出:“谁让你埋她的,谁让你埋她在地下的!”说着,他匆匆的跑到了墓碑之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也不顾坟土弄脏了白色的衣衫,君莫寒开始用修长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把土挖开,言语的慌张不禁使上官暮雨心下剧痛:“离儿很怕一个人,里面又黑又冷,不要……不要把她埋在里面!”
担忧走上前去,阻止了君莫寒的动作,上官暮雨担忧道:“师兄,你别这样。”
君莫寒伸手推开了上官暮雨,不顾她因为没有站稳而跌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动作又继续了起来,手指的指尖因为过度的用力,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离儿别怕,莫寒来救你出来,再等我一些时候。”
上官暮雨从地上爬起,不知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还是因为君莫寒令人心痛的话语,她终是掉下了眼泪,声音有些嘶哑的哭喊道:“师兄,你让离儿安息吧,难道她活着你让她伤心,死后也要折磨她么!”
君莫寒闻言,不停挖着坟上黄土的双手蓦地一僵,随即便停止了动作,脑海中似闪过了自己那朝思暮想的女子,曾经站在他面前所说的一句话:若是你想娶的新婚妻子死在这里,怕不知道你心里会是何想法了——
那时候,她淡漠的语气,嘴角的讽刺,激怒了他,他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那个时候,他以为,那个平日里温顺、挂着淡淡笑容的女子,是因为嫉妒,而改变了。沉默半响,君莫寒似忽的失去了力气一般,他吃力的用双手撑住了地面,心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言语中溢满了浓浓的痛意与悔恨:“我一直以为,她那句话,说的是林素素。”
上官暮雨闻言,不知他所指的是哪一句话,也便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流着眼泪望着他,默不做声,只听君莫寒接着道:“我一直以为,我每次回过头去的时候,离儿总会在我身边,你与师父都与我说过,让我放下兄妹的禁锢,可我却固执的听不进去,”说着,他抬起头来,眼中的沉痛重重的打在了上官暮雨心上:“我后悔了,却在永远也无法挽回的时候——”
二人随即沉默了下来,只闻得清泉娟娟的流水之声。半响过后,上官暮雨轻叹一口气,走上前去,搀起君莫寒,温声安慰道:“师兄,离儿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这样,离儿若是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
君莫寒闻言,淡淡一笑,却笑得甚是悲凉,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番如沐春风,他淡淡道:“暮雨,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她。”
上官暮雨闻言,微微拧起秀眉,担忧道:“师兄,你……”,一言未罢,却被君莫寒打了断,君莫寒并未将眸子望向她,而是定定的望着那墓碑,道:“你放心吧,我身体里面的血,全是离儿的,我不会让它多流出一滴的。”
上官暮雨闻言,心下才微微放心,知他此时这样说,是在告诉自己他不会伤害自己。上官暮雨转过了身子,回首望了君莫寒一眼,静静的离去,留给了二人属于他们的时间。
待得上官暮雨的身影消失,君莫寒才静静的坐在了墓碑旁,修长的手指爱抚般的拂过墓碑,眸中的色彩,无喜无悲,只是隐隐闪着些许的留恋,脸上的神色,似是出了神。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终是记了起来,如涌泉一般涌入脑海之中,一发不可收拾——
头,痛的厉害,似要裂开一般。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坐在了床边,口中一凉,君莫寒便感到一股冰冷的液体从口中入了肺腑,不过片刻,便感到浑身寒冷了起来,他不禁蜷起了身子,瑟瑟发抖。坐在床边的人见状,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听闻女子的声音道:“老爷,你快来看看,莫寒的寒毒又发作了。”
屋内脚步声响起,略显杂乱,一个成熟略显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在床边响起:“莫寒的寒毒最近发作的甚是频繁,你这个娘亲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没有注意到为他保暖。你明知他身上有这样的病,还不知道要注意些!”
听着男子略带责怪的话语,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隐隐透着焦急,但却未使君莫寒感到一丝暖意:“老爷,莫寒是你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会不用心的照顾他,但是……但是我一个人照顾莫寒又怎么行,莫寒他也想爹啊,老爷,你常来看看他吧。”
第六十九章 诀别(三)
略显粗糙的手掌似覆上了自己冰冷的额头,君莫寒此时只觉身体如坠冰窖,寒冷刺骨,却丝毫无法从那只手上吸取到一丝的温度,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每日有那样多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有时间常常来看你们,你好好照顾莫寒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若是莫寒再有什么事情,你再派人去通知我好了。”
女子闻言,不禁着急了起来,似是急急拉住了那老爷的衣袖,哀求的声音从耳中传入:“老爷,莫寒刚刚在昏迷之前,还一直喊着爹爹,您再留一会儿吧,至少……至少要等莫寒清醒了过来,再走,”言罢,女子顿了一顿,接着道:“老爷,您知道么,这些日子,您日日都留在七妹那里,已经……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望过我们母子了。”
男子低沉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女子的希望:“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死缠烂打的女子,你说说,当年若不是为了家财,你长着这么漂亮的脸蛋,会嫁给我么,现下你人老珠黄,也就靠着莫寒,还能让我看上两眼,”说着,男子冷漠的声音继续着,打碎了屋内众人本就冰冷的心:“你还是好好看着你的儿子吧,若是他有了三长两短,你也就不要再留在府上了。”
话语音落,脚步声响再度响起,不多时便出了门去,只留下女子在门口略显悲哀的对着门外呼唤着:“老爷,老爷……”
好冷——
却再是没有一个人来为他拉上被子,也没有人为他取上一丝温暖。
在一个四岁孩童的记忆中,这些事情原本已经很是模糊了,但君莫寒便这样坐在墓碑旁边,却是记忆如涌泉,源源不断的回到了脑海之中。他已经记不起那个女子长的是何样的模样了,只知道自己唤她做娘亲,每次那个被他唤作娘亲的女子脸上露出思念之情时,便会喂他喝下那使他恐惧的冰冷的药水,随即自己的身体就会变得冰冷刺骨,他那所谓的“爹”,才会匆匆的出现一会,以示安慰。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不久,到了几年后,即使那个女人如何喂他喝下那令他寒冷的液体,那个男人也再没有因为亲情而出现过,他懂了,他的娘亲,是在用他的性命来换回自己夫君的宠爱,但却也是终是没有实现。渐渐,他已经不用再喝那种药水了,但体内寒毒的发作却是愈发的频繁了起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被自己唤作娘亲的女子便也不知所踪了,不知是最终放弃了,还是已经不在人世。
最后仅存的记忆,便是在浓浓的黑夜之中,街上已是没有了一个行人,寒风凛冽的吹着,吹得周旁的树叶乱声作响,君莫寒便这样昏昏沉沉的,颤抖着已快冻僵的身体,缩在一个破烂的庙中,睡了过去。
也许,自己便会这样,一睡不起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股暖流流入身体,冻僵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君莫寒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双眼,便见一个面目和蔼的中年人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对他道:“小子,你醒了,你的寒毒已经被我压了下去,若是你没有地方去,我看你根骨甚佳,不如跟着我学习武艺如何。”
君莫寒眨着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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