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殊途》第19章


一句话将同生本来下去的眼泪又勾了出来,不甘地动了动身子,撕裂般地痛几乎让他丢脸地呼叫出声来。突然被一个同为男子的老妖用作做那档事,这个打击让他觉得一下子缓不过劲儿来。想闭眼干脆晕过去,却发觉后面那人的动作语言加上药的丝丝清凉却越发清晰起来。同生啪嗒两滴眼泪:“狐妖,不要你假惺惺……啊,你又干什么?”。
浅舟不满地轻轻拍了下某人的臀,道:“放松。这山洞虽是暖,但是毕竟有寒气入石。你要生病的。”说话间手动作不停继续工作。
上过许多次当的同生自然不信,一脸警惕地回头瞪着浅舟。
浅舟视而不见地,在吃人的目光下,慢慢进行清理善后工作。结束后,才给同生盖好被子。不言一字,转身出了山洞。
望着浅舟离去的背影,同生突然觉得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比火盆还暖的东西,打起了一束光,透过了胸膛,照射到了心上。
那之后的第三天。同生拿到了春草,小心地连同土壤一起捧在手心,身体大好的同生忘记前嫌,感激地望着浅舟。
浅舟斜靠在床边,挥挥手,依旧淡漠:“你走吧,各有所取。”
同生一愣,张口欲言。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静静相望片刻。同生转身,离去。
山洞中重归寂寞。
浅舟眸淡如水平静地收回落在出口的目光,慢慢将目光投放在床头桌边的铜镜上。
镜中,茫茫雪原中,一抹绿色的嫩芽,破雪而出。
同生在弟子们惊讶且失望的眼色中回到青云道观。顺利救回了摩迦天尊。
本以为,他与那个叫苍浅舟的八尾狐妖的故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
殊不知,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
浅舟打横抱起同生,怜惜地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眼角,抹去挂在那里的泪水,低头安抚地在怀中人儿唇上轻轻一点。
随后大步离开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而丹青看见两人之时,已经是比武之后了。
遇见故人的喜悦自然难以言喻,丹青站在同生的床头,“啧啧,没想到洗干净人模狗样的。”话一落被旁边的绯红拍了下后脑勺,后者挑眉:“怎么和前辈说话的?”“没关系。”同生倒是温和一笑。偏偏头,下意识寻找浅舟的身影。
却发现苍浅舟远远和另一个身影站在一起。
“爹,那就是同生前辈?”
“呃……怀儿啊……那个。”
“我知道的,爹。”苍怀温和地笑笑。
这下做爹的真是不自在起来,干咳两声:“怀儿,我也不是不爱你娘……只是……”回答他的只有苍怀擦肩而过漠然的背影。
浅舟垮下脸。
到底是老了,还被儿子嫌弃了。
屋里,同生也抬头,脸色微微苍白地打量着跟前的苍怀。他意外地,无法确定地发现,自己在这个青年的身上,发现了与自己爱人相同的气息。而这个青年的眉目,却叫他想起了十几年前与自己爱人一同消失的另一个人……同生嘴角轻轻颤动,小心求证:“小兄弟,你唤什么名字?”
“苍怀。”后者直了直身子,不卑不亢。
两个字,简简单单地将同生最后一丝血色赶走。他颤抖着,扯出一抹微笑,对苍怀身后略无所措的浅舟点点头,“好,苍浅舟。你好。”
“不是……同生……”浅舟张张嘴,无力想辩驳。
“滚。”同生靠回床柱,闭上眼,艰难地咽下卡在喉中的苦涩。“给我滚。”
看见自己爱人如此受伤的表情,和儿子一脸冷漠。浅舟自觉内疚和委屈同时上涨。一扫纵人前高贵淡漠的姿态,狼狈地退出了房间。
丹青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三角闹戏中,好像是弄懂了些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呆立间也被绯红一把拉过,跟着走出了房间。
同生需要冷静。
苍怀也是。
于是需要冷静的两个人面对面地静静坐着,一张面孔清秀朴实,被时光抹淡眉宇间聚累着浓浓的无奈与伤痛。一张面孔俊美淡漠,面无表情,只有只有眼中时不时略过的凛冽目光,泄露了此刻他不安的情绪。
“孩子,对不住。”良久,同生才睁开双眼,定定地望着苍怀。他知道,自己才是后出现的那个。早在他出现之前,就有了苍怀。阎水苍怀,他不是没有听过。
“你娘,是凌遥,对么?”那个十五年前,阎水剑的主人。
苍怀闻言,点点头。
“那,他人呢?”
“七年前去了。”
“怎……怎么会?”
苍怀垂下柔软的睫毛,沉默良久,才缓缓:“在寻找孟章钥匙的路途上。” 同生微微抬头望着,却没有听见下文。也不失望,只是极慢地,点点头。
苍怀俯身替同生整了整被子,才转身离去。
未曾再语半字。
一直等待在门口的的浅舟却看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儿子,和他身后的爱人。两人眼底,皆是一片淡然的柔和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俺邪恶完了。下章开始正常,然后开虐
孟章卷十
丹青和绯红跟随着穆沙罗回到他所在的上房。
没有看见白若颜。
刚进屋,穆沙罗就从后一把拢起丹青的发,瞅瞅脖子后面的伤口,对绯红道:“应该差不多了,重新纹上吧。”
一股冷风拂过。丹青下意识缩缩脖子。
绯红拽她在床沿坐下。自己起身,熟悉万分地打开穆沙罗的柜子,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有无数枚大大小小的银针,和一小盒鲜红的色泥。
眉眼低垂,朱唇微启,红发如流。绯红半依在床边,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倒了些许散发淡淡中草药喂的蝎血,抽出一根银针,动开了手。
仿佛百只蚂蚁在侵蚀皮肤,又疼又痒。
脑中一片空白。
这样奇怪的感觉,又唤起了陌生的记忆。
红色的烙铁,覆盖下来的磁磁细微。冰冷的镣铐,毫不留情地固定在脖子上。耳边男人低沉的邪魅低语,滚烫的肌肤上若有若无游走的双手。唇上还未散去的温度。高高的红烛。清冷的房间。
穆沙罗皱眉,抬起丹青的下颚。空洞涣散的双眼无神,发鬓和额间出现了细微的汗水。
——她又想起了什么?
蹙眉,忍不住不快地手上用大了力。
“呃……”丹青下意识呻吟。目光微微有了聚焦……
“……主人……?”
“……”绯红停下了手上的活,微微惊愕的样子。
“……”穆沙罗不语。熟悉的清冷语调,就算是微弱且犹豫的,却还是很熟悉眉头更是越发地皱紧。
“呵……”见眼前俊美的面庞弥漫了迷茫,丹青抽出手来,抚上那皱成“川”型的眉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说好久不见?!
不是……失意了么?为什么要用这种仿佛重来没有离开过的语气说话呢?
“你,到底怎么了?”穆沙罗毫不留情地拍落在自己眉间的手“这算是恢复记忆了么?”
丹青稍稍支起身子:“恢复记忆?我从来没说我失忆过。”
“别跟我绕圈子,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没什么好说的,丹青一直是丹青啊。”淡淡一笑“她是,我也是。”
穆沙罗额上青筋暴起,觉得自己在爆发的边缘。
绯红默,她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见二人沉默表情各异,丹青倒是继续:“主人,我跟了你那么多年,就算觉得你偶尔有些霸道无理(……),但是,却真正是没发现,你还挺狠的。”云淡风轻的声音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穆沙罗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个假设是成立在丹青从来都是以前那个的前提下。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被丹青的装疯卖傻蒙蔽,穆沙罗顿时脸色更沉几分,顺口脱出:“丹青,你好大的胆子。竟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是慕容从珂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倒戈?”
绯红汗颜——头儿喂,就算人家说你霸道无理,你也不用那么猴急地证明吧。这话说得多没水准,放了谁也知道,丹青倒戈的可能几乎等同天下红雨。
——显然,觉得此话幼稚好笑的不止绯红一个。
连穆沙罗都在话落后开始后悔。
丹青狡黠笑笑,淡定对上穆沙罗的双眼,仿佛要融入他的瞳孔一般,问道:“你怎么忍心又把我推向那个人。你要我死,千万种方法,你说,我就去做。你要我死,我眼睛也不会眨。凭什么用这么下作的方法?”
“……”穆沙罗顿了顿,装起毫不动容继续嘴硬“你不该死?你受了委屈就该讨个公道,装疯卖傻全教人陪你玩?丹青,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绯红想遁地逃跑……)
“我说过了,她就是丹青,我也是丹青。我从未离开,她也一直都在。过去,现在,未来。”有些激动的当然只有穆沙罗。丹青保持着平静,就像在叙述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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