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天堂》第178章


那张灰败的脸,还有,在见到他时,脸上那一瞬间难掩的惊慌。
他几乎可以肯定,能够如此影响他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
他突然心悸,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担忧。
绿灯亮了,车子似离弦的箭飞出,在下一个十字路口,他转弯,车子原路返回,向着医院急驰。
“我想探望一位叫舒浅浅的病人,请问她住几号病房?”尹若尘站在A病区的服务台前问护士,一颗心跳得好快。
医院很大,他只能一个病区一个病区地去寻找。
护士小姐翻了半天的住院记录,抬头望着他,“没有啊!我们这个病区没有一个叫舒浅浅的,您是不是记错了?”
他低声道谢,转身径直走向B病区。他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疑,是自己神经过敏。
在B区,护士翻了半天名册,也是告诉他没有这个人,然后又提醒他:“我们这个病区主要是呼吸科和妇科的病人,这个舒浅浅生了什么病?”
尹若尘含糊地应了一声,正要离开,一位护士长模样的女人正好走过来,闻言随口说:“舒浅浅啊?就是前几天那个从楼上摔下来流产的女孩吧?”对这个女孩,她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天晚上值班,全程参与了抢救,而是她那一身的刺,触目惊心。
尹若尘惊呆了,心重重地一沉,腿发软,“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他急切地,一向沉稳淡定的脸上,出现了难以自制的紧张和担心,近乎失态。
护士看着脸色发白的男人,说:“不用担心,我和主任昨天去查房,她已经度过了感染期,稳定下来了。就是子宫受了损伤,以后怕是不能再怀孕了。她命还是蛮大的,送过来时呼吸心跳几乎没有,还扎了一身的刺,光是清理那些断刺,两个外科医生就忙了大半夜。”
他心中大恸,又难以置信,“一身的刺?”
“听她丈夫说,是跌进了玫瑰丛。那些断在身体里的刺,让她吃足了苦头,不过,如果不是那些枝条缓解了一下坠落的力道,直接摔在地上,那就很难说了。”
护士在说着什么,他已无心倾听,眼前倏地出现那大片的玫瑰园,满脑子都在想着,她是怎么从楼上摔下去的?怀孕了怎么会如此不小心……他问:“她住哪一个病区?”
护士刚报出病区和病房,他已急步走了出去。
我要离婚
更新时间:20121011 1:05:00 本章字数:3267
当他匆匆走到D病区大楼,电梯门刚好在他面前闭拢。他等不及,去跑楼梯,一口气跑上六楼,然后是长长的走廊,好长好长,好像永远都走不完。
走廊上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他听着自己清晰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就好像那一颗即将跳出胸腔的心。
终于走到病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护士打量着进来的男人,他大概是尹先生的哥哥,相似的英俊容颜,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尹若尘走到病床前,俯视着她的睡脸,她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向粉嫩丰润的唇干枯失尽血色,脸颊凹陷下去,原本尖中带点圆润弧度的下巴,削尖削尖的……整个人看起来,纸样的苍白和单薄,躺在那儿,无知无觉,了无生气悛。
他心如刀割,轻声问守着她的护士:“她醒过没有?”
护士说:“尹先生说她上午醒来过一次,不过时间很短。”解释,“病人手术后身体机能严重透支,所以很容易昏睡。”
这时药液滴完了,她拔掉针头,拿着空吊瓶出去了。他按着那小小的棉球,雪白的手面上很多划痕,隐隐透着青筋,纤细的手臂裹着厚厚的纱布敷。
他轻握住她的手,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握过她的手了,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面,一个冰冷的东西硌进他的手心,他摊开手掌,方才看见她无名指上一枚硕大的钻戒,斜歪在一侧。日光下,无数个切面闪烁着锋利夺目的光芒,灼得他眼痛。他望着那流转的光芒,想着这戒指她戴着一定不舒服,也一定不喜欢,他突兀地想要摘下。
手指轻轻转动这冰冷的石头,半晌,他终究还是替她端正的戴好。
病房内很安静,嘶嘶暖气吹拂的声音清晰入耳,有寒风扑在窗户上,呼呼作响。他靠在她身边,捧着她的手,注视她苍白的小脸,听着她徐缓轻微的呼吸。
抽搐的记忆,在时光的隧道里,急速地流转。他仿佛又看到了,她坐在病床上,野性的圆亮的眸放肆地凝视着他,又微微带着点探究和迷惑,一头卷卷乱乱的头发贴在头上,歪着脑袋,右手托腮。
“还有啊,你把我的摩托车撞坏了,那可是进口的车,你不能耍赖!还有……你把我的书撞旧了,画撞破了,我是画家,那些画若干年后,就是价值连城的世界名画欸!你要赔我!”那一双黑白纯净的圆眸,眼波流转间,光芒四射。
那个顽皮狡黠、天真可爱的女孩在哪里?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为什么竟成了这个样子?只是这一年多的时间,竟像是走过了一辈子,已经渺远得一如前世。
他们就如两辆急驰而过火车,在生命的长河中,相交只是一瞬,分离才是永久。
他在心中轻轻地叹气,他是该恨这无常的命运,还是该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宁可从来不曾遇到她,宁可她从来不曾爱过他,宁可她变了心。只要,她还是以前的舒浅浅。
她的额头有轻微的汗意,他抽出纸巾,弯下腰去替她擦拭。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他呼吸都为之停止了,失声叫:“浅浅!”
她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微微偏过头去,仿佛在躲避他的碰触,“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声音非常嘶哑微弱,但是他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的神色不由呆了一呆,整个人僵在那儿,痛意,从心底深处骤然漫卷开来……强烈的痛意,几乎令他无法动弹。过了半晌,他才如梦初醒,慢慢地直起腰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
在他的手触及门柄的时候,她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要离婚,无论你是不是同意,我都要离开你。”她说得非常慢,似乎每一个字都透着吃力,却有不可动摇的决然。
他愣在那儿,脸上的表情迷惘得像是没听懂,瞬间又错综复杂,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然后慢慢转过身,注视她良久,轻声说:“浅浅,是我!”他走过去。
低沉磁性的声音,清晰地钻入耳中,她浑身一震,睁开双眼,吃力地转动眼珠,一霎那目光里仿佛有几分迷惘。
她缓缓开口:“怎么是你?”
她是那么漠然,像是经历了太多的人生,无争地说出淡漠的话语,圆眸中,无忧无喜,无怨无嗔,苍白的面容上,一片萧索。
那种萧索是属于历尽沧桑的成年人的,但此刻,竟出现在她的眉宇,夺走了她青春的娇憨和光彩。
他一阵刺心的痛。她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和尹若风是怎么了?他有许多的话要说,直觉告诉他,她的坠楼绝非偶然的失足。可是,一时之间,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淡淡道:“我今天正好来医院,碰到若风,说你病了。本来也不知道你在哪间病房,问了护士才知道,就顺道上来看看你。”
她凝视着他,他就在她身边,可感觉上又高又远,仿佛隔着无尽的时空。那双黑眸深敛无波,包含着太多她不懂的内容。他来医院做什么?又怎会这么巧,遇到尹若风?尹若风会告诉他她生病了?不,她绝不信——然,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疲惫地牵了牵唇角。
——一个比哭还凄凉的笑,笑容中,有着深刻的、令人动容的绝望。
那种绝望悸动他心灵的最深处。
她的额头又渗出了细密的汗,想必是因为疼,但她倔强地抿着唇,一声不吭。他心疼得要命,可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他连询问都不敢。看着她干裂的嘴唇,他问:“喝点水好吗?”
她点点头。
他去倒水,拿了一把小汤匙,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水。
他微笑着说:“浅浅,前两天我在《美术》杂志上看到了你的作品《AIX的星夜》,恭喜你获奖!”
她虚弱地望着他,隔很久,迷离的眼中恍惚地闪过一丝笑意。
尹若尘就是尹若尘,他没有问她一堆难堪的问题,更没有以同情的姿态去安慰她,他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他们此刻也不是在特护病房,他就如她的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只是夸奖她。她从心底佩服他。
他说:“画得美极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看一看原作?”
其实,自那幅画中,他就窥到了强烈的不安的讯息。她不是用笔上色,而是用刮刀横扫画布,使得画面非常粗犷不驯,色彩凝重,对比强烈,线条生硬,仿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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