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388章


上大红绸巾,前往葛家迎娶了。
新郎出门迎娶去了,家里倒是能稍稍歇口气。依照事先定下来的仪程,文贤这一去,就得在葛家吃了酒,再等到吉时到了方能接了花轿回转,那可有小半天功夫呢。蒋氏段氏妯娌俩得了空闲,趁机回屋歇了歇,也不敢耽搁,便要往婆婆跟前凑趣去了。
这时,柳顾氏带着儿女到了,今日不知何故,连柳东俊与柳茵也跟着来了,还有白姨娘随行侍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姨娘倒是十分规矩,若不是穿戴不同于其他仆妇,差点儿叫人以为她是柳家的媳妇子呢。
柳顾氏指使白姨娘斟茶倒水,传话递东西,后者都不敢有半点违逆,柳东俊与柳茵面上虽有几分不忿,却都不敢出声。柳顾氏自以为得了脸面,眉间便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看向两位嫂嫂时,下巴抬得更高了。
蒋氏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的,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专心与前来道贺的几家相**眷说话。段氏倒是细细打量了那白姨娘半日,言行举止间,多带了半分客气。柳东俊似乎有些察觉,回答段氏的问话时,便多了几分恭谨。
文怡听说柳顾氏来了,便赶过来拜见。柳顾氏盯了她两眼,神色倒是和缓了许多:“几日不见了,你祖母身上可好?”
文怡笑道:“祖母安好,多谢二婶娘想着。”
“唔——”柳顾氏有些漫不经心,“都是一家人,你得了空闲也到家里坐坐,跟你小姑子们说说话。素姐儿前儿还说,你怎么不来家里玩呢。”
柳素本来在一旁陪笑,文怡愣了一愣,立时又笑了:“是呀,大嫂子,你怎么不来?母亲才说,要我好好向大嫂子学针线呢,大嫂子的针线,可比我的强多了。”
文怡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她们的用意,只能小心应着,暗暗观察柳顾氏的用意。
柳顾氏却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说了几句亲热话,便把她抛在一边,交给柳素应付,自己转身在母亲跟前逗乐了。文怡猜想她大概只是想在人前显示一把长辈的慈爱,其实并无深意,便稍稍放下了心。
在场的女客中,有不少与柳顾氏、蒋氏都相熟,便有人打趣:“柳夫人,您媳妇在屋里头呢,您不见见?”另一个人便笑道:“都要过门了,今儿用不着见,省得姑娘害臊呢!”引得周围人发笑,柳顾氏也欢喜不已:“到时候还要请各位来吃喜酒!”
蒋氏心下苦涩,却又有几分庆幸,不曾让女儿前来。
又有几位太太夸起了柳东宁,还让柳顾氏唤柳东宁进来给她们瞧,柳顾氏心中得意,便把儿子叫进来了。文怡赶紧回了里屋,只听得外头人人都在夸奖柳东宁,如何一表人才,如何玉树临风,云云,不由得有些好笑。
文娴坐在里屋,听得分明,早已满面红晕,目光中带着几分羞涩,又有些不安与焦虑。文娟原本要打趣她的,只是想起先前的经历,便住了嘴,只有蒋瑶在旁无事人一般与文雅说闲话,却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没人发现,角落里的段可柔,侧耳听着外头的声响,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异状种种
外间众女客对柳东宁的夸奖一直不停,无论是柳顾氏,还是顾家的人,都听得眉开眼笑,嘴里还要谦虚几句:“他哪儿有这么好呀?您过奖了。”或是:“您家大公子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呢。”就在这一片和乐融融中,有位年纪不大的太太笑呵呵地起身走到圆光罩边上,掀起了帘子往里瞧,嘴上还在说:“六丫头呢?我都好几年没瞧见她了,横竖是姑舅兄妹,从小儿就在一处玩耍,往日也不见她回避,怎的今日倒害起臊来了?”
众人闻言齐齐静了一静,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柳顾氏收了笑,蒋氏更是白了脸,而柳东宁,则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那位太太还没有察觉,反而有些纳闷地打量着里屋的人:“六丫头不在么?可是方才……”文娴的脸色刷的白了,文娟一急,猛地站起身来:“这位太太……”却被文娴抓住手臂,死死拽住不让她说话。文雅在旁露出嘲讽之色。
文怡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这位太太她看着眼生,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能迎到这屋里招待的,自然都是亲近的人家,怎的连柳顾两家结亲的人选都不知道呢?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蒋瑶直到这时方才醒过神来,立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上前对那位太太道:“曲太太,我有好久没见您了,您是才回京么?多早晚会来的?曲大姐姐也来了么?我足足三年多没见她了,怪想的,她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位曲太太被她这一通话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把方才的疑问抛开,笑着回应道:“才回来没几天,家里乱糟糟的,这不,到昨儿方才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好赶上今日顾大公子的好日子。你姐姐在家呢,路上感染了风寒,才吃了药,略好些,我都不敢叫她出门……”
曲太太还在那里絮叨,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期间杂夹着柳顾氏的惊叫:“宁哥儿!”也有柳素的声音:“大哥哥,你没事吧?”里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曲太太赶紧出去看了,文娟飞快地跑到圆光罩旁探头往外看,只一眼,便捂住了嘴,回头小声说:“柳表哥晕过去了!”
文娴浑身一震,面上止不住的惊慌:“怎会晕过去的?!”文娟继续探头去看,文怡皱皱眉,忙拉了她一把,自己掀了帘子出去,只见外头一堆人乱哄哄的,围成一圈,当中是双目紧闭瘫倒在地的柳东宁,柳顾氏正抱着儿子,惊慌失措地插他人中,旁边是不停用扇子扇风的柳素,柳东俊一脸严肃地站在边上,白姨娘则捧着茶水挤了进来,殷切地道:“大概是天太热,哥儿身子弱,就中暑了,夫人喂哥儿喝口茶吧。”
柳顾氏却不领情,里都没理,只是在那里哭叫:“我的儿呀,快醒醒呀!别吓你娘!”
柳茵站在外围,冷眼瞧着,目光含着不屑:“夫人不是说已经叫太医看过了,大哥不会有事的么?怎的才一会儿功夫,就支撑不住了?三哥成天病着,也没这么虚弱!”
柳顾氏愤怒地抬头骂道:“黑心的小娼妇,你给我闭嘴!你哥哥不过是一时过了病气,你就这样咒他,安的什么心?!”又骂白姨娘:“还不快把你生的下流种子带出去?我就说不带他们来,没得丢了柳家的脸面!”
白姨娘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眼圈红了,委委屈屈地站在边上低下头不说话,倒是得了在场几位太太奶奶们的同情。柳茵满脸不服气地要反驳,被她硬是拦下了,母女俩不显眼地拉扯了好一会儿,白姨娘方才弱弱地将柳茵带了出去。柳东俊本要跟上,才出门槛,就被段氏的丫头截住,连着生母妹妹一道,请到另一处小花厅去了。
文怡见场面乱得不象样子,反倒叫来贺喜的女客们看了笑话,便走过去扶住自家祖母,对于老夫人道:“宁弟既身有不适,不如叫人抬到厢房里去,请了大夫来瞧,这样乱糟糟的,于病人也不甚好处。”于老夫人如梦初醒,忙压下心头的惊惶忧虑,吩咐如意等人:“快叫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来!”又亲自走过去安抚女儿:“你别慌,兴许真的是中暑。如今的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屋里又闷,孩子们一时受不住也是有的。快把他抬去厢房,那里有收拾好的床铺,比这里清静些。”
柳顾氏这才醒过神来,稍稍镇定了几分,见婆子们进来抬人,因不放心,便一路嘱咐着陪过去了,柳素自然是随行。她们一走,屋里众人便觉得有些尴尬。段氏笑说:“大侄儿去迎亲,走了许久,怎的还没回来?我叫人催催去,可别误了吉时!”蒋氏也跟着起身,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去前头看看宴席备得如何了,各位请安坐。”妯娌俩竟双双走了。
于老夫人只得请客人们重新回座,文怡扶了祖母坐下,起个话头,从文贤大喜的吉时到新娘子的家世,然后扩展到在场众位女客的家世渊源,最后居然让这些太太奶奶们意外地发现了两家共同的亲戚,场面又重新热闹起来,再也无人提起方才那两件尴尬的事了。
卢老夫人给孙女使了个眼色,文怡会意,悄悄脱身出来,返回里间坐下,早已口看舌燥了。蒋瑶甚有眼色地倒了一大杯茶给她,笑着小声道:“难为你了,其实方才那位曲太太,自打三年前合家去了曲大人任上,便没回过京城,想来是才回来不久,只听说柳顾两家联姻,却没料到女家已经换了人。”
文怡叹了口气,将整杯茶都灌了下去,总算缓过气来,又重新执壶再倒,却瞥见文娴不知几时已经离了这桌,缩到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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