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544章


“你可记得那边院子里有个媳妇子与云妮颇为交好的?她是康王府世仆,素来人缘不错,就算离了王府后街,也时时回去探望故旧亲朋,能说上两句话。相公,这事儿与其让你们出面,不如私下去劝说。你方才有言,说康城与京师相隔甚远,也不知道能不能瞒着圣上让太子答应出面许诺。万一有个不好,连累了你和通政司中人,就不好了。因此,最好是让康王府的人自己改主意,向你们提出请求。”
柳东行犹豫了一下,便点头了:“你叫那媳妇子去说话,不管成不成,都别叫他们知道是你的主意,而我这就跟老胡商量去。同样的,不管成不成,在京里未有明确旨意之前,我们都不能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若是康王府的人真的愿意戴罪立功,那不管宫里点没点头,他与胡金全都可以先拿好话拖着他们,等到他们真的扭转了战局,再为他们请功不迟。当然,若是朝廷不愿意饶了这些背主的恶奴,那也是他们作孽在先。只要能救下千万百姓,康王府的人便是逃不掉谋逆的罪名,那也是给自己积了阴德不是?
第三百八十五章 顾文怡在行动
文怡原以为自己贡献了一条好计,心里正高兴自己终于能给柳东行分一分忧了,不想柳东行与胡金全商量了一晚上的结果,却叫她有些失望。
胡金全认为,通政司在青州锦南等地本就有分司,只是目前形势不明,暂时失去了联系,但相信同伴们都不是无用之人,尤其锦南分司,领头的还是通政司世家罗家的儿子,只要罗家的店铺不受影响,消息迟早会送出来的。相比之下,康王府一众旧人们固然有自己的人脉,但并不可靠,叫他们打听些郑王的消息还成,但绝不能托付大任,更不可以利用他们联络锦南与青州分司的人,以免暴露通政司人员的身份。
从另一方面说,就算让这些人去打听消息,也需得小心防范消息的准确信。因为郑王命人前来康城杀人夺财,只带走了一个无用的朱嘉逸,等于是放弃了康王府这个盟友,在他统治境内,但凡是与康王府诸人关系密切的商家,恐怕会受到打压。万一其中有人本就是心向郑王的,将康王府派去的人告发了,然后利用那人,将错误的消息传递回来,误导朝廷的决定,岂不是要坏事?
不过,让康王府的人戴罪立功这个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就怕这些人未必有那本事。倘若他们真的能做到,通政司在奏折上给他们求一求情,也没什么要紧,但若他们妄想凭借这点微末功劳,向朝廷要求大赦,就不可能了。皇帝当初是下过密旨的,必须将康王府的爪牙通通削去,以免日后再生事端。
那胡金全最后还向柳东行交了个底:康王府旧仆人数众多,男女老少足有一千多人,其中早早脱离王府另寻营生、并未参与到谋逆中来的不论,安分守己、尽管留住旧居却与谋逆罪人划清界线的也不论,年六十以上、十四以下,所作所为未曾对朝廷有所损害的,也不论,其余人等通通都要收押严审,务必不让一人逃脱。而无罪释放的康王府旧仆,也要按照奴婢名册上的清单,逐一核对过身份后,全体分成几批人,迁往不同的地方,不得再留在康城生活。
这是京城通政司秘密向各地分司下达的指示,代表的是皇帝的意愿。虽然朝廷仍未有旨意下来,官府与通政司的人也不曾将一干嫌犯押送监牢,但实际上早已派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提防其逃走。眼下之所以还未采取什么行动,不过是想看一看,康王府诸人还隐藏着什么后手而已。因为皇帝的意思,是要彻底铲除康王府的势力。事实也证明,这些人确实留了一手。
文怡听了柳东行的话,心里有些不好受:“是我考虑不周了,出了个馊主意。”
柳东行忙道:“怎么会呢?其实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只是老胡他们为圣上与朝廷办事,顾虑更多,不愿轻易饶恕康王府的人,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免得让世人见了,误以为只要能为朝廷立功,哪怕是谋逆大罪也能赦免。”
文怡叹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胡先生的话也有道理,若是康王府的人犯了谋逆的大罪,只因为与旧日盟友郑王有了私怨,做点事打击报复一下,给朝廷带来了好处,便能逃过罪责,对朝廷的威望也是有所损害的。”
柳东行笑道:“你只是想为我分忧罢了,出的主意也不算坏,即便有些不周全的地方,也不必妄自菲薄。事实上我已经跟老胡商量过了,让康王府的人想办法打听青州锦南两地境内的消息,这法子是可行的,也不必让他们知道通政司派到那里去的人,更不需让他们去寻找罗大哥等人的下落,只要他们能将郑王大军的动向以及粮草辎重的分布等情报传回来,便算他们立了一小功。至于他们截下来的粮食,既然是他们花了真金白银买的,咱们也不会逼着他们将粮食运到东江中下游去,以免一个不慎,便宜了郑王。但若他们能将军粮捐给朝廷,想必圣上心里的怒气也能消去几分吧?”
文怡呆了一呆,直直地看向他:“你是说……让他们捐粮赎罪?”
柳东行微微一笑:“郑王缺粮,其实朝廷大军的粮草也不丰富。北疆大战才结束几个月,而先前又有过一回大旱。郑太尉的大军之所以迟迟未能出发,大概也是因为粮草筹集有困难吧?毕竟眼下还是冬天,京城所在的北方又不如南方产粮多。我在军中听说过一些郑太尉的传闻,只要康王府的人向他捐粮,哄得他高兴了,他必会在御前为他们说一两句好话的。那几个罪魁祸首固然是逃不掉,但其余人等未必就不能保住一条性命。”
文怡有些不解:“既如此,那胡先生为什么又说……”
“老胡是真恨康王府的人。”柳东行道,“康王府那个王永泰,杀了不少通政司的兄弟,尽管王永泰已经死了,但其他人也是他的帮凶。要让老胡饶过他们,那是难如登天。不过,事实上那群人里已经有人透露了口风,说朝廷既然要派郑太尉领兵南下平叛,那他们收罗些郑太尉喜欢的古董字画送上去,再附上一大笔银子,说不定能劝动郑太尉为他们说情。为了这事儿,康王府里的名贵家具有不少在这两日里遭了殃,大概是他们打算拿去换些古董摆件回来吧?这些家奴,似乎早就将主人家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了。”
文怡皱皱眉:“这些人确实可恶,到了这一步,还不老实些,真真枉费了我的一片好意。”
柳东行笑道:“你的一番好意,其实都是为了我,也许还有几分是为了秦云妮和那几个投了我们的王府旧奴,与那些人有什么相干?其实,他们既然生了这样的念头,咱们也拦不住的,与其便宜了他们,倒不如顺水推舟?”
文怡听得有些糊涂:“你们为何拦不住?郑太尉领兵南下,又不会到康城来见这些人。”
柳东行摇摇头:“康王府的人脉可不仅仅是在康城而已。他们既说要贿赂郑太尉,自然会有人帮他们将东西送到郑太尉跟前。他们只是要保命,并不是要替郑王求情,于大局无碍,郑王不收白不收。至于最终能不能救下他们,那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我劝老胡,也是为了这一点。横竖是拦不住他们的,不如让他们吐些血,也免得白费了兄弟们的一番心血。”
文怡问:“那胡先生最后是怎么说的?”
“他说,若我们这边有法子,就尽管去做。他是不会主动开口允诺些什么的,但若康王府的人知错能改,浪子回头,愿意为朝廷出力,他也没理由拦着。”
文怡听了,大大松了口气:“这么说,就跟咱们先前商量的差不多了?幸好没出大差错。我已经把事情跟那媳妇子说了,她明儿一大早就回王府后街去做说客。如果你们忽然跟我说,不能这么做,我还真有些尴尬。”
柳东行知道她劝那媳妇子,必然是说了不少好话,便笑了笑:“你就尽管让她去吧,我瞧她的为人,似乎还算明白。”
那媳妇子确实是个明白人。文怡事先向她打听过康王府一众旧仆的情形,然后细细叮嘱了许多话,她全都领会明白了。她回王府后街找的第一户人家,说来跟她还算沾点亲。那家的男人是她夫家一个远房表叔,年不过五十,掌管着两家粮店,算是个二等的管事,却不是什么头面上的人物。他才能只是平平,生意也做得平平,之所以能轮上这么个肥差,原是因为他年轻时候做过已故康王爷跟前贴身侍候的小厮,论资历与体面,都还过得去,娶的老婆又是王妃院子里的针线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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