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之路》第34章


谢安胜忽笑,说:“所以现在是要我践行诺言吗?”
“我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想,这辈子我都要去爱我想爱的人,做我想做的事。”
谢安胜疲惫的对着谢美琪举了举杯,说:“那么,祝你成功!”
谢美琪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吴裕成和谢安胜已经在外间,有人要来看望老爷子,他们在商讨安排事宜。谢美琪去了里间,谢望正被护士扶着上床,看到她问:“不用去工作?”
谢美琪答:“上一部戏刚下档,新戏还没眉目。”
谢望没再说什么,不一会儿,来探望的同僚一波接一波的进来,谢望对着这些人谈笑风声,拿自己的手术开玩笑说:“据说是将心的一部分换做了牛心,让我说,换的太晚了,年轻的时候在大兴种西瓜,当真恨不得自己是头牛。”事实上,他的病根也是那时落下,此刻毫不忌讳的说出来,一众人哈哈大笑,纷道谢兄这下好了,只怕精神头更胜从前。
谢美琪目睹过他术后干瘦情形,自然知道他是硬撑,只是在这些人面前却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好不容易应付完来人,谢安胜和吴裕成留下来请教各种事务,谢望也都一一交代,详尽之处,对美琪毫不避讳。谢美琪听的明白,惊讶发现,贺家居然也是他们众多竞争对手中的一个。谢安胜偶尔瞟她一眼,不着痕迹。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已经是下午,谢望体力不济,昏沉睡去。
谢美琪带了电脑和书过来,在外间查资料,她这两天对新中国历史产生兴趣,想着或许可以提出一些线索来做新戏。
谢望睡到傍晚醒来,谢美琪听到里间动静就进去了,谢望已经习惯她的存在,说:“在外面做什么呢?”
谢美琪说:“查资料,准备下一部戏。”
谢望满怀欣慰,谢美琪在他床边坐下问:“爷爷真的种过西瓜?”
谢望笑说:“是啊,很多前的事儿了。”
“大约是什么时候?”
“67年到71年。”
“小叔就在那时候出生?”
谢望沉默,似乎不想提这件事,过了半晌说:“亮亮,你长的像你奶奶。”
谢美琪第一次听说,来了兴致,说:“是吗?哪里像?”
谢望看着她说:“眼睛和鼻子最像。”杏眼高鼻,谢安胜也一样。
“奶奶叫什么?”
“张谨和。”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美琪好奇心上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谢望并不抗拒,说:“我20岁和她相识,与她恋爱,那时候当兵,在部队不能随便出去,为了出去见她,将家中一个花瓷瓶偷出来,贿赂军营门卫。后来被家里知道,一顿毒打。”他娓娓说着几十年前的旧事,脸上浮出笑意。
谢美琪惊讶于爷爷竟然也有过这样年少轻狂的旧事,她心里柔软起来,希望他能多说一些。
“我们结婚,依然聚少离多。她为了能与我时常见面,竟然直接去找父亲。父亲严厉,我都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她竟然不怕,说服父亲让我们在军营安家。”
“后来我们有了安安和安定,安安小时候最淘气,又爱生病,我在军中总是被各种事耽搁不能回家。每当安安生病,都是她一个人照顾,给她熬药,整夜整夜守着,一句怨言也没有。”
谢美琪知道安安和安定是她的大姑和大伯,她脱口问出:“那父亲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谢望脸上痛苦神色一闪而过,终究说:“安平和你一样,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他懂事开始家里环境已经很不好,他没怎么上学,自己一个人,也不乱跑,知道看书学习。等到学校一恢复,他去读初中,完全没有问题,同班孩子都是比他大很多的,后来还是他考上清华。他也爱玩,那时候还是清华足球校队的;喜欢开车,一拿到车就会开,简直就是天才。”谢望说着整个人慢慢高兴起来。
谢美琪想他们都说她跟父亲一样,可是那样一个优秀的父亲,却是那样的命运。英年早逝,连心爱的女人都从来也没有爱过他,他真的是他们记忆中那样的吗?
谢美琪见谢望高兴,又问:“那小叔呢?”
谢望去沉默,说:“我累了,你也去吧。”
他竟真的恨他。
谢望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谢美琪几乎每天都去陪伴,可是谢望再也没有说过他们的家事。谢美琪一直惦记,却找不到机会再问。
谢望回希园修养,谢美琪偶尔下午过来陪伴。有一天外面天气很好,园子里的玉兰花都开了,谢美琪扶着谢望去了小花园的亭子间。里面让人收拾了,摆上舒适的椅子,躺着刚好能晒到暖暖的太阳。
谢望身上搭了一个毯子,谢美琪坐在旁边陪他说话,他们祖孙两人因为这场病,关系亲近很多,话也不免多起来。
谢美琪异想天开说:“爷爷,回头我们也在这园子里种上西瓜好不好?”
谢望说:“谨和年轻时候爱吃西瓜,一到夏天买很多放屋里。我们种了几年西瓜,她就再不提吃西瓜的事儿。”
谢美琪好奇心又起,说:“你们种西瓜到底什么样的?”
谢望躺在椅子上,陷入回忆说:“那时候是在大兴,夏天种西瓜,冬天种白菜。西瓜五月份播种,一早起来施肥灌水,等到长出秧苗,还要压蔓整枝,十几亩地,七八个人,每天要忙到太阳落山。刚开始去第一年,我满肚子的怨气,谨和安慰我说等到西瓜丰收,咱们也可以分一些,到时候孩子们能吃上我们亲手种的西瓜,肯定会很高兴。”
说完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可是还没等第一季西瓜出来,有人来大兴传信,说安安和安定在学校出事。我向别人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谨和往四中赶,我慌的失去神智,她在后坐抱住我的腰,不停宽慰我。到了学校,在操场上看到安安和安定,满身都是伤,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望的声音抖的厉害,仍要强制镇定。美琪猝不及防,不知道竟说到这里,想去阻止,谢望却继续说了下去。
“我去抱安安,她短短头发垂在我胳膊上,眼睛闭着,身体还是热的。她是最淘气的,我们时常都希望她能安稳一会儿,可是那个时候,却乞求她能动一动,拽我的胡子也好,捂我的眼睛也好,可是她就那样,再也没动过。”谢望的眼泪流下,渗进皱纹间,沟壑纵横。
谢美琪叫:“爷爷……”
谢望恍若未闻,继续说:“是安安要护着一个被打成黑五类的同学,他们就连她一起打,安定上去帮姐姐,也被那群畜生围住。他们居然就那样生生的把安安和安定打死。我要去找荣家拼命,是谨和拦住我,我知道她比我更难过,孩子们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可是她最害怕的是连我也要失去。”
谢望声音悲伤难以自抑,整个人躺在那里,颓败不堪。谢美琪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他忽然反握说:“亮亮,你要记着,是荣继祖带头打死安安和安定的,荣家是我们一世的仇人。”
谢美琪的手被她握的生疼,不禁害怕起来,他患的是心脏病,情绪波动这样大实在危险,谢美琪慌忙喊人叫医生。
谢望好像失去理智不停的说:“记着,一定要记着,荣家才是我们的仇人。”
医生过来看到这个情景,不禁皱眉,给谢望注射了镇静剂,说:“美琪小姐,请不要再让老爷子有这么大情绪波动。”
谢美琪自知理亏点了点头,但是心里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昨日之日
谢美琪当然知道那段特殊的历史,也曾听谢安胜说过发生在谢家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那样绝望的细节。她心里难过无比,从谢望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外面依旧是阳光灿烂,春日暖风轻吹欲醉,她抱膝坐在玻璃回廊的长椅上,院内植物种类繁多,味道杂乱,丝丝缕缕穿过鼻腔入了肺部,聚集在心口,尽再也无法释放,连身体也被压的往下坠,无法动弹。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熟悉清晰的味道闯入,她没抬头看人,就伸出双手说:“抱我。”
谢安胜听她声音恹恹的,透着庸懒与忧伤,心绪被轻易挑起,一双手已经不自觉的伸向她,到了中途却忽然停住,转头就要离开。
谢美琪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说:“我心里难过。”
谢安胜停顿一刻,终于回头,将她拦腰抱起,送回室内。她勾着他的脖子不放,眼神迷蒙的看着他,他躲开她的眼神,将她安放在沙发上,用力掰开她吊在自己脖子上的双臂,远远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问:“今天爷爷跟你说什么了?”他从谢望那边过来,听说老爷子病情反复,所以特地过来问她。
谢美琪在沙发上蹲坐,低低的问:“荣继祖是谁?”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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